青川陰陽寮在城市的西邊。
那里有一彎大湖,名為相思湖。
湖邊,有一片仿古建筑,占據了十畝地,錯落有致。
這里就是青川陰陽寮。
太陽已西下,陰陽寮的路燈里揚起了青黃的燈火,幽幽的竹林在夕陽和等過的映照下,光影變幻。
青川陰陽寮的人不多,每時每刻都分外寧靜。
陰陽寮正門的馬路上傳來一陣引擎的轟鳴聲,銀灰色啞光的斯巴魯BRZ在路口完成了一個不優雅的漂移,扭著屁股向陰陽寮開來。
陰陽寮門口抽著煙的老大爺灰色有些渾濁的眸子朝車子瞟了瞟,機械性的按下開門鍵,車子后輪一陣燒胎,然后沖進了陰陽寮的停車場里。
一個不優雅的漂移停車入位,車子總算是停下來了。
兩男一女從車上鉆出來,才走兩步路,其中一個男人就控住不住的到墻角吐出了一道彩虹。
嗯,是羽山煌。
雖然夕安宇也經受不起禮宮莉“鬼火”似的開車法,但好歹玩過飆車游戲,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有所預知,不至于暈車。
夕安宇狀態良好,但也忍不住吐槽:
“你這車開得,也太奔放了。”
禮宮莉甩了甩她的馬尾,扭了扭脖頸,意猶未盡。
“畢竟是BRZ,這車開起來就是容易上頭。”
夕安宇并不反駁。
橫臥四缸發動機,手動擋,后驅,86同構架,確實容易上頭。
至于宅在家里的他為什么會知道這些信息,因為飆車類游戲里都有啊!
禮宮莉見羽山煌在吐,上前一陣譏諷:“羽山煌,今早出來的時候我都說不要開BRZ了,開我的GLA出來都不至于后排那么難受。”
羽山煌委屈的想說些什么,然后又“嘔惡惡惡”的吐了出來。
羽山煌知道禮宮莉要出來找夕安宇的時候,就主動開了BRZ這種不存在后排的車出來,美其名曰當司機。實際上就是要針對夕安宇。
在梁村門口要求夕安宇上車坐后排,后排待遇在其他的車上,確實是一種禮遇,但在斯巴魯BRZ這種車上,可就不是了。
然后這種行為就被禮宮莉鄙視為“腦子里長了膿包”,被禮宮莉一腳踹進了后排,然后禮宮莉開車,夕安宇坐副駕。
路上一陣漂移帶火花,后排的羽山煌下來就吐了。
看來這同學確實是不太聰明的樣子。
夕安宇接受了“羽山煌為了追求禮宮莉而總是做出腦殘舉動”的設定。
并且心疼這位大兄弟——做一名舔狗,舔的姿勢完全不正確,難怪追不成功。
似乎感受到了夕安宇憐憫又關切的眼神,羽山煌竟然憑著毅力把翻騰的胃內容物憋回去,站直了身體。
“我沒事。”
“可能是那家咖啡廳的咖啡不太好。”
“我們走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休閑西裝的口袋里抽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嘴。
禮宮莉撇撇嘴,不想說話。
青川陰陽寮就像是私人的庭院,水和竹相伴。
建筑多是圓桶狀的布局,道路有意的彎曲。
整座庭院找不到一條直線,似有在刻意的勾勒某種陰陽相調的陣形。
也許是正是刻意營造的風水寶地,可見有靈物穿行于庭院之中。
所謂的靈物,是天地靈氣凝聚之物,他們是花草樹木的精魄,是常人眼中看不見的自然的生靈。
這樣的靈物,只有在環境極好的自然中才能見得著了。
陰陽寮里好像人不多的樣子,只是偶有遇到打掃衛生的工人——他們都是普通人,連通靈者都不是。
都快走到陰陽寮的主樓了,連個陰陽師都沒見著。
“你們這里人好少啊。”夕安宇不禁吐槽。
禮宮莉說習以為常了:
“本來陰陽師就不多,都已經是下班時間了,該回去的都回去了吧。”
“那都下班了,來這能干什么。”夕安宇繼續吐槽。
“有值班的。”禮宮莉如是說道。
“今天值班的,是周宇大師。”羽山煌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話。
“那是誰?”夕安宇好奇。
禮宮莉:“一個老頭,挺倔的。”
羽山煌再次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話:“法術高強,鐵面無私。”
夕安宇總覺得羽山煌在暗示著什么,琢磨了一會兒之后,還是回答了:“哦。”
青川陰陽寮有一座籃球場的大小的主樓,七層高,正面看去,頗為古老和宏偉。
還有道不明的協調感。
站在主樓下,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神力、鬼力、靈力在有序的流轉。
陰陽師,是追求天地之法的通靈者,與神、神使這樣單一的追求德業的存在有本質不同。
一樓有玄關,繞過玄關后,便到一布置著陰陽道符的大廳。
大廳里靈氣飄散,盡頭是一前臺,前臺后只有一男子。在空蕩蕩的大廳里,顯得格外孤寂。
他見有人來了,把手機放下。
“禮宮前輩,羽山前輩。”他打了聲招呼,然后瞥了夕安宇一眼。
那目光并不尊重。
對于陰陽師來說,神和鬼是一視同仁的,他們崇尚“人”才是萬物之靈。神鬼不過都是依托于人的存在。
這話倒是沒錯,所以也造就了陰陽師的高傲。
所以才有當初禮宮莉在大白熊樂園時,提出要“保護”夕安宇那樣奇怪的要求。
也正是因為陰陽師高傲,神明并不樂意和陰陽師打交道。
“這是夕安宇神,他要來協助我們處理大白熊樂園那件事,我要去找周宇大師,然后待會兒去找師傅。”禮宮莉說明了來意。
羽山煌又插嘴:“找師傅的事情,可以一會兒再說,我們尚不知道先與神是否達到……”
“你閉嘴!”禮宮莉瞪了他一眼。
前臺的男子似乎早就習慣了禮宮莉噴羽山煌,默默的從前臺下翻出了一個本子,對夕安宇道:“這位神,請你簽個字,訪客的。”
“好。”夕安宇遵照指示。
簽完字,他便領了他們到電梯處。
電梯到四樓,沿空檔的走廊走去,到了一個寬敞的大廳中。
大廳的地面上,天花板上,刻著讓人看不明白的法陣。
法陣的六面,分別有兩位神明,一只狗妖,一只貓妖,和兩只被鐵鏈束縛的鬼在坐鎮。
法陣中央,一位老者盤腿而坐。
當一行人來到這大廳里的時候,神明、鬼與老者,一齊看著過來。
“禮宮莉,羽山煌,還有那位神。”
“為何事而來?”
老者問道,聲音渾厚而仿佛能穿透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