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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1、就是要給你個想不到

  四喜猶猶豫豫地,先抬頭看了看廿廿的神情,廿廿故意格外呲了呲牙,可是顯見著四喜心下還是有些不妥帖似的,又垂下頭去,避開了她的目光去。

  廿廿嘆口氣,“趕緊著吧,究竟怎么著了,值得你這么吞吞吐吐?你好歹是我宮里的總管太監,也該拿出些中宮總管的樣子。這宮里啊,什么事兒我還沒見過,還擔不起的?”

  四喜這才無奈,吞吞吐吐地道,“回主子:皇上他,怕是來不了了。”

  廿廿微微挑眉。

  星楣都聽不下去了,上前給了四喜手肘一下,“你這人,這是渾說什么呢?今兒是主子的千秋令節,皇上廿廿都是陪著主子的,怎叫你這張破嘴亂說!”

  星桂趕緊笑著下去拉開星楣,“你沒聽主子方才說么,他現在啊可是中宮的總管了,咱們可好歹得給總管些面子,再不能如小前兒一般地渾玩兒了呢。”

  星楣卻不樂意,撅嘴瞟星桂一眼,“你倒總向著他!倒好像,從小跟你一起進宮來的,不是我,倒是他!”

  星桂趕緊笑著賠不是,“是是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的好姐姐,可別氣了,今兒是主子的好日子,咱們先不管皇上來不來,咱們先替主子布置起來才是。”

  星楣又啐一聲,“呸,你這又是搬出主子來壓我,我更不依你了!”

  叫兩個小妮子這一頓笑鬧,倒叫氣氛暫時和緩下來些兒。

  廿廿靜靜看著四喜,“皇上難道出門兒了?”

  也唯有皇上出門兒了,才有可能不來。要不然就算皇上再忙,也不至于一會子工夫都抽不出來才是。

  四喜這才認了,“……回主子,皇上今兒一大早,就奉了太上皇的圣駕,出門兒了。奴才打聽著,說是回宮去了。而且,而且……據說還是好幾天的日程,這幾天都留在宮里,不回園子里來。”

  廿廿“哦”了一聲,淡淡道,“都十月里了,按例皇上是要回宮召見本年升轉官員的。”

  廿廿說完,便扭身先回了里間。

  廊下,星楣、星桂、四喜幾人面面相覷,心下都有些不得勁兒。他們都是主子跟前知近的人,這才都明白主子雖說面上平靜,可是心下怕是還是有些小小的失落了的。

  還是星楣忍不住先嘀咕道,“就算要回宮召見升轉官員,也不非得是今兒回去吧?又或者說,就非得是今日回去,可是也不耽誤早晨這一會子的工夫,哪怕皇上在起駕之前來看一眼主子,那也說得過去啊!”

  “總歸,主子又不是那么貪心的人,只消皇上來看一眼,說一句慰問的話,主子心下也就安穩了。”

  四喜也輕嘆一聲,“不僅皇上走了,連太上皇也走了。如果太上皇他老人家還能在園子里,主子過去請個安,說說笑笑幾句,主子也能高興的。”

  星桂輕嘆一聲,倒是安撫他們兩個,“實則皇上不是早將主子的生辰,與皇上自己個兒的萬壽節并為一日了么?那就已是過完了呀,便是皇上今日不必特地過來了,倒也都是情理之中了不是?”

  星楣撥浪鼓似的搖頭,“一起過是一起過,可是畢竟不是正日子。就算今兒不用格外排大戲,也不用命婦特地進來行禮了,可是好歹皇上單獨來看一眼,總是應該的吧!”

  十月里雖已經都是關窗戶關門兒了,可是隔著窗,他們三個在廊下的嘀咕,還是因為攏音而傳進了廿廿的耳鼓來。

  廿廿靜靜伸銀釬子將香爐里的香灰撥開些,輕輕吹了吹火,然后重又將香爐蓋子蓋回去。

  原本以為會忙碌的一天,倒閑下來了。

  廿廿揚聲向外吩咐,“今兒叫免了各宮的請安。”

  星桂趕緊用眼色止住星楣和四喜兩個,自己進來含笑道,“主子早就吩咐過了,奴才等已是通傳過各宮了。要不然這個時辰,各宮還不來請安的話,都該治罪了。”

  廿廿愕了愕,“是嗎,我自己都忘了……”

  她抬眸看星桂,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老了,開始健忘了是不是?”

  星桂直拍腿,“哎喲我的好主子,您這話可千萬別隨意出口,要不然后宮里多少人要咬碎銀牙不說,上頭更還有皇上和太上皇吶!”

  這話說得廿廿便也笑了,點頭道,“也是。我終究才這個年歲,便也該凡事知足才是。”

  廿廿放下香爐,站起身來,“今兒既閑散,那咱們去瞧瞧綿愷的功課吧。”

  雖說還沒正式進學,可是都三周歲了,已是該開蒙的時候兒。先揀些童子的書,叫諳達們素日里先教著他張口罷。

  綿愷張口的差事,廿廿除了自己顧著,素日里便也交待給綿愷的諳達九慧去。

  這些九字輩的太監都在宮里念過書,識文斷字不說,這九慧更是從前跟著皇上在上書房里伺候的,這功底便是比旁的太監還要更高出不少去的。故此叫九慧來看著綿愷張口,廿廿自是能放心的。

  既然是將這差事交給九慧,且今兒廿廿也沒事先知會要來看綿愷念書,故此廿廿就沒進去,只是趴著門兒,悄悄兒往里頭看了一會子,沒叫驚動內里那一大一小兩個。

  看了一會子,廿廿便忍不住嘆了口氣。

  綿愷這孩子真是淘氣,小腚上像是長了針尖兒似的,坐一會兒朝左邊欠一下,再坐一會兒又往右邊兒欠一下兒,就好像他坐的不是椅子,倒是口熱鍋。

  “回去吧。”廿廿看了一會子便回身走向門外去。

  星桂小心地陪著笑,輕聲道,“三阿哥終究還小,這又剛叫開蒙,自然還不到定性的時候兒。所幸,距離三阿哥正式進學,還有好幾年呢。這幾年當中,有的是時間叫三阿哥定性。等定性就好了。”

  廿廿輕輕嘆口氣,“的確是這回事。他年紀小,又是皇上身邊兒唯一的小皇子,自是所有人都捧著他,順著他。”

  “如今是他自己跟前的諳達、媽媽們哄著他,倒也罷了。只是我就擔心來日等他正式進了上書房,所有的師傅、諳達們再哄著他,那就不好了。”

  星桂點點頭,卻依舊笑著道,“等到時候兒,主子只管央著皇上,尋一個最嚴厲的師傅和諳達去就是了。”

  廿廿這才神色松快下來,“你說得對。到時候兒他要是不聽話,就叫師傅和諳達們罰他就是了!”

  正往回走著,四喜忽然一臉賊兮兮的笑,迎了上來。

  “回主子,奴才給主子道喜了!”

  廿廿都忍不住無奈地笑,“你是這會子才想起來道喜呀?可晚了。沒的賞。”

  四喜嘿嘿地干笑,“今兒是主子的千秋令節,奴才要是為了這個給主子道喜,那自該是早早兒就行禮的,自不敢等到這會子才說。”

  “奴才之所以這會子又道喜,那自然是另一宗喜事兒。”

  廿廿無奈,“那你趕緊說。這一宗若說好了,我自會賞你。”

  四喜又是嘿嘿地笑,“奴才可不敢接主子的賞。奴才啊,只要看見主子樂了,那就是奴才最大的恩賞了。”

  廿廿哼了一聲,“嘴甜。這是要討灶糖當賞呢吧?”

  四喜一張臉笑得跟花兒似的,不敢再造次,麻溜兒地說,“方才宮里傳回來消息,奴才這才知曉皇上今兒天不亮就奉著太上皇回宮,是干嘛去了!”

  廿廿挑眉,“必定是皇上要奉著太上皇升座太和殿,召見今年升轉的文武官員啊。”

  “還真不是。”四喜樂得更開,“主子怕是也猜不到吧?今兒,是特地挑了今兒這個日子,皇上和太上皇是回宮去閱視乾清宮、交泰殿工程去了!”

  “方才太上皇的敕旨方從宮里傳回來,太上皇敕旨中說‘規模宏整,悉復舊觀,朕心深為嘉悅’……主子,乾清宮、交泰殿這是大功告成了!而皇上和太上皇,偏偏選了今日回宮親自閱看!”

  “今日為此重建大功,皇上和太上皇親行祀神禮!”

  聽罷,廿廿心中也是轟然的一聲。

  乾清宮和交泰殿是去年十月里燒毀的,到今日還要差半月才滿一周年,可是卻竟然已經建成了!

  相比于康熙年間,重見太和殿耗費了長長的十八年,乾清宮、交泰殿的建成速度堪稱神速了!

  “太好了,太好了……”這一年來廿廿所有的擔心,全都在這一刻盡數卸去。廿廿眼中已經忍不住含了歡喜的淚花兒。

  星桂也是抱住廿廿,“主子,以奴才的眼界,奴才看不見江山、看不見朝堂,奴才只能看見主子……此事曾經叫主子背了那么大的冤屈去,今日皇上和太上皇特地挑在主子的千秋令節這一天,前去向上天、向天下萬民宣告乾清宮、交泰殿重建功成,豈不是為了給主子正名呢!”

  廿廿含笑道,“畢竟是去年十月里出的事,故此皇上和太上皇才同樣選在十月里……”

  星桂笑道,“十月里這么多日子呢,怎偏偏選在十月初十?主子可別推辭啦!”

  廿廿這一刻雙眼輕闔,默然而笑,心中祝禱:“若生辰之日許愿最靈,便請上蒼允準:護佑我大清江山,護佑太上皇和皇上……”

  星桂抹了一把眼睛,趕緊道,“奴才說今兒皇上和太上皇怎么都仿佛忘了主子的千秋似的?原來二位主子竟是故意的,就是想給主子這樣一個意外之喜!”

  四喜也紅了眼圈兒,“可不是嘛。這樣一份兒大禮,哪兒是尋常的禮能比得了的?皇上和太上皇的心意,當真與天地同重。”

  廿廿還含著淚花兒呢,便“撲哧兒”一聲笑出來,“好啦,我心里早解開了,虧你們兩個這般與我解說。”

  當日午后,這個消息便也已經傳遍了整個圓明園。

  雖說廿廿早發下內旨去,今日免了后宮行禮。可是到了晚上,諴妃還是率領眾人,準時來請安了。

  諴妃等人自是都將乾清宮、交泰殿告成,皇上和太上皇趕在今日行祀神禮的事兒,與廿廿的千秋生辰并提。

  廿廿自是歡喜,拿出自己珍藏的綢緞、茶葉、文房等物,分賞各人,以示謝意。

  眾人接了都是歡歡喜喜,唯有瑩嬪臉上是都懶得遮掩的勉強。

  “妾身謝過皇貴妃娘娘了。”短短一句,便慵懶起身,還不等廿廿說話,就已經回座,自己重又坐下了。

  廿廿目光輕轉,剛落在瑩嬪那,倒聽得“哎呀”一聲。

  隨著,一陣紙張碎裂之聲。

  廿廿與眾人都循聲望去,竟是春貴人的腳邊攤著一大片散了的茶葉。

  春貴人連忙起身行禮,“都是妾身不小心,竟將皇貴妃娘娘恩賞的茶葉給撒了。妾身這便親自收拾起來,必定一粒都不浪費,回去依舊可以泡茶喝。”

  廿廿便笑,親自彎腰將春貴人給拉起來,“王姐姐這是說什么呢?不過是些茶葉,不值什么的。再者這些紙張也是我這兒存放得不小心,必定是時間久了,有些糟了,這才叫姐姐一時沒能拿住。不是姐姐的錯,都賴我。”

  瑩嬪在畔聽了就笑,“哦?原來皇貴妃娘娘賞給我們的茶葉,竟然都是存了這么久的?連茶葉包兒都糟了,可不怕再不賞給人,就全都不能要了?”

  “皇貴妃娘娘便是滿人,難道不知有些茶葉金貴就金貴在新鮮上,不能久存的?放了這么久的茶葉,不僅僅是沉了,其實早已經化作普通的枯葉子了。”

  廿廿靜靜抬眸。

  星楣忍不住道,“這不過是皇貴妃主子這么一說,瑩嬪主子還當真肯信!皇貴妃主子賞人的,哪樣不是最好的?是皇貴妃主子揀好的留下來,自己都舍不得喝的,這才今兒分賞給各位主子的!”

  廿廿微微皺眉,拉住星楣,“好了。這兒沒你們說話的地兒。”

  瑩嬪果然抓住了話柄兒,冷笑著道,“好大的威風!便是皇貴妃跟前伺候的官女子,可也還是官女子不是?竟然敢這么與我說話,倒不知是姑娘你自己太不知天高地厚,還是皇貴妃娘娘一貫縱容你們如此!”

讓親們久等啦,回來更新了親們假期過得開森不?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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