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陌用自己的神識朝著遠方探去,卻發現這里竟是連神識都是被屏蔽掉了。
不能用靈氣,不能用神識,可以說,凡是超過凡人認知的一切在這里通通都是無效的存在。
而現在,他們就是一群體格比較好的普通人。
然而,有人敢就此止步么?
最開始踏上鴻盛天路的臺階的時候,多數人都感覺不到什么壓力,甚至還有些許不以為然,在他們看來爬臺階可比打血魔要容易多了。
雖然靈氣不能用,只能以凡人之軀來行走,但只要小心些,不落到臺階之下,安全還是可以保證的。
畢竟整個世間都沒有幾人的感知像是楚洛痕這般敏銳,所以他們在最初的時候,也沒想過前面等待他們的到底是什么。
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多數人都走過了前一百個臺階。
他們站在臺階之上,對著臺階延續的方向遙遙相望,可惜前面依然呈現一片灰色,看不到盡頭,也猜不到終點,一顆心漂浮不定,難免就會有人生出許多煩躁。
同時,也終于有人感覺到了疲累。
“這種單純屬于身體上肌肉的勞累,我差不多已經有幾十年不曾體會過了。”
此時,他們沒有靈氣來滋養和經脈,自然也會有普通人的勞累,何況他們走的本也不是普通的路,這種勞累感便會越發的重。
不少人到了這里,都停下了腳步歇息了一段時間。
然而一段時間過后,這些人不但沒有找到放松的感覺,反而覺得更累了,同時,他們心里還生出了許多倦怠之感。
不過也有一部分人,很快便爬起來繼續行走,只是隨著爬的臺階數目的增加,這種疲勞感的間隔也隨之越來越短。
幾乎每爬幾個臺階,便要停下了喘上一會兒。
直到爬過第二百個臺階,便是傻子也意識到了這鴻盛天路的問題。
“我們是不是爬的越多,那重壓之感便越強?”方醒是被自家大師姐硬拖上來的,但走到這里之后,他終是忍不住問出了聲。
便是一向以冷靜自持的方岑,也難掩她此刻的狼狽,汗水順著她的額角劃過,卻依然沒有阻止她想要繼續往前走的心。
她只知道,如果停下不走,那么他們將面對的就注定只有失敗,說不定還要喪命。
至于方醒的問題,她其實在爬到一百五十左右個臺階的時候便意識到了。
但是她作為方家的領頭人,有些事情她即便知道,也不能說出來,在她看來,如果這件事真的說出來了,那么它就會成為崩裂方家弟子承受力的一切源頭。
她拍了一下方醒的頭“胡說八道些什么,與其有那個時間想東想西,不如快些走完,走完了,我們就解脫了。”
沒人知道最后被困在這灰色的霧氣之中會發生什么樣的后果,方岑也不想帶著方家弟子來領教,所以她只能咬牙堅持。
但是方醒的話,到底是入了部份人的耳朵,在又爬過了十節臺階之后,一個方家弟子的唇角猛然溢出了血液。
方岑和方醒聽到了身后方家弟子的驚呼聲,不由得齊齊停下來回頭看去。
只見那弟子氣若游絲,仿佛馬上就要斷氣。
那弟子旁邊抱著他的是他最親密的好友,只見他那友人強忍著眼淚緩緩說道“打血魔之時,他便受過一次重傷,雖說后來用了十幾天時間療養,但到底是只恢復了五成,他損傷最嚴重的是經脈。
而就在上到一百階的時候,他那尚未完全恢復的經脈二次崩裂了!他…他是因為真的堅持不下去了,才停了下來!”平日里也是身長六尺的男兒,如今卻哭的像個小孩子。
那受了重傷的方家弟子,勉強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他不由得苦笑了額一聲“你們走吧,我不能再拖累大家了。”
誰想他的朋友卻是抹了一把眼淚,搖頭道“誰說你是拖累的,你是我們一起長大的兄弟!”
他半蹲下自己的身體“來,到我背上來,楚前輩都能背著蘇前輩,我們也可以帶著你!”
說到楚洛痕的時候,方岑不由得愣了一下,出落痕不知道什么時候早已將他們甩的無影無蹤,她心里有些犯苦,這大概就是實力上的差距吧。
那病重弟子已經趴在了好友的背上。
但誰想就在他好友起身的一瞬間,他的這位好友的臉色驟然變了。
那男修試探性的往前邁出了一步,其他方家弟子卻發現他的腿抖的跟篩子似的。汗水也逐漸沁透了衣衫。
就好像他背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山一般的吃力。
方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方杰!你怎么了?”
背稱作方杰的男弟子幾乎咬碎了一口牙關“我,沒,沒事!你們,先,走。”
方岑怒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像是沒事么?”
而方杰背上的病患弟子似是也察覺到了不妥之處。
方杰雖然極力克制著顫抖的身軀,卻依然被他背上的好友發現了。
“你沒事,你抖什么?”
“說實話!”方岑的怒火已經漲到極致,她覺得似乎有些事情開始脫離控制了,甚至還很有可能是她絕對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病患弟子掙扎著從好友的背上脫離下來,方杰的臉色也逐漸的恢復了顏色。
方岑卻是用冰冷的目光看著他道“你是希望我們方家所有的弟子都陪你耗在這里么?”
方杰的臉上劃過一絲痛楚,他用手捂住了頭,痛聲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方才十三上我背上的時候,我只覺得后背好像背了一座大山一般,我幾乎根本無法行走!”
方岑瞳孔猛然一縮,果然,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方岑卻像是不死心一般,對旁邊的方醒道“你背他試試!”
方醒幾乎是好不猶豫的就將人背到了背上,但是起身那一瞬,因為完全沒有準備,使得他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直接墜到了地面。
好在是單膝跪地,否則雙膝跪地簡直要丟大了人。
然而明明是很好笑的一幕,在這一瞬,卻沒人能笑出聲。
連方醒都不可置信的道了一句臟話。
“怎么可能!”
方岑卻是平靜多了“你也是一樣的感覺?”
方醒點頭“我懷疑在這里背人根本就是禁止的,就像不能用靈氣是一樣的。”因為那個重量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但同時,方醒又覺得哪里似乎不合理。
倘若不能背人,楚洛痕又是怎么背著蘇玖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頭去的?
不過很快,他就沒有心思再去想多余的事情,因為那個病患弟子在趁著所有人發呆的時候,從臺階上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