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也過客,去也過客,看似好友環繞,但終歸不過是一個人。
而我,不愿意成為這樣的人啊。”胡靜笑得淡然。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她是真的不在乎能否修仙 莫名的,蘇玖總覺得自己被這十六歲的少女上了一課。
原本還想勸她去滄瀾宗尋求救助的話,到了唇邊也被她咽了下去。
同時在這一瞬,蘇玖也明白了,原來真的不是每個人都渴望修仙和長生。
“所以,我并不擔心自己的情況,因為我總覺得對于我而言,還是更適合做一個凡人。
可以轉世,可以輪回,可以每一世都有作為人的不同感受。”
聽到這里,所有人都不禁有些動容,他們活得比少女更久,所以知道,她已經沒有來世了。
只是現在的他們,沒有一個人愿意戳破少女的夢。
凡是踏入過仙途之人,便是以后做個凡人,也注定沒了來生,這便是修真界最殘忍的法則。
每個人都有為自己未來做選擇的權力,既然這是她選擇的,他們這些外人也沒有干預的權利。
“你以后準備去哪里?”
“天大地大,山河為家。方才不是說了么?去凡人多的地界,游山玩水,尋一良人。”說到這里的時候,胡靜悄悄匿了云環翎一眼。
心中帶著遺憾,若他是個凡人便好了……
不過很快她又轉回了心神,將注意力重新拉回了鏡子碎片上面“我信任你們,所以你們一定要想辦法將其銷毀!”
蘇玖淺笑,果然是小孩子尋求保證的樣子“放心吧,滄瀾宗執法堂不會允許這種東西殘存于世。”
胡靜小嘴微張“你是滄瀾宗執法堂的?”
蘇玖點頭,一枚令牌驀然出現在蘇玖的手上,赫然是執法堂的執法令牌。
胡靜有些羨慕道“我能摸一摸么?”
蘇玖將令牌往前遞了遞。
她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紅“剛踏入修真一途的時候,便聽說過你們,雖然行事非正常手段,但其實所行都是正義之事,鳴天下之不平。
那時我便不止一次的后悔,所加入的不是滄瀾宗……”
胡靜只有十六歲,她最是向往那些擁有威風而又不尋常的人生。
斬妖除魔,懲奸除惡。當然,若是能揚名天下便更好了。
“等我回了全是凡人的地界,我也要成立一個執法堂!”
蘇玖聽她這般說道,不由得淺笑“之前不是還說要游山玩水么?”小少女的想法果然是一時一變換么?
胡靜一怔,臉頰又紅了起來“對,對啊,游山玩水,也不耽誤我行俠仗義么!”
云環翎也笑道“那你可有的忙了。”
胡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腦勺,眼底卻是藏不住的笑意。
臨離開前,蘇玖給了胡靜一張陣盤,而這張陣盤可以使得胡靜,直接傳送到全是凡人的城池。
這次一行人離了客棧之后,直接回了齊松所在的藥店。
這一路齊松一直沉默不言,面上帶著幾分愁容。
“你真的想清楚了么?”蘇玖看了齊松一眼,聲音很淡,淡到讓齊松察覺不到其中所蘊藏的情緒。
齊松有些艱難的咧開唇角。
蘇玖擰眉“不想笑就不要笑了,難看。”
其實蘇玖能夠理解齊松的想法,有些事情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做抉擇又是另外一回事,無論如何,阿岑都是陪伴了齊松五年的人。
這五年時間不是說能抹平便能抹平的,何況又是齊松這種極為重情之人。
蘇玖看了霍允一眼,不由得道“現在你的同伴已經找到了,你大可以一走了之,沒必要再繼續參與后面的事情。”
齊松搖頭“有些事情早晚都要面對的,何況,我也想同她將話說開,好好的做一次道別。”
蘇玖想到那叫阿岑的侍女的性格,不由得心道,他們之間怕是沒辦法和平的道別。
畢竟,那阿岑……
“你不怨她?”蘇玖看了齊松一眼。
“身在其位,便要做其事,我們只不過是立場不同,從她的立場來看,她其實并沒有做錯什么。”
蘇玖笑了笑“你還真是善良。”
齊松也笑“沒聽出來你在表揚我,倒是嘲笑的意味似乎更濃烈一些。”
蘇玖搖頭“無論怎么說,這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不耽誤我后面的任務進程,我倒是無所謂。”
至于嘲笑這種多余的情緒,蘇玖想,她大概這輩子都不會有。
“和你接觸久了才發現,你這個女修和我曾經接觸過的女修確實不太一樣。”
霍允忍不住扶額“你從前接觸的那些女修,哪個不是沖著你這張臉來的?能一樣才比較有鬼。”
或許是話題,輕松了一些,連同旁人也不禁放松了下來。
只是這一份輕松的氛圍到底是短暫的,因為不過片刻的時間,他們便回到了藥鋪。
阿岑在看到齊松的第一時間便露出了笑意,只是在看到蘇玖等人后,臉色又不自覺地扭曲了一分。
阿岑沉淀了一下心中的不解和不滿,選擇性的無視了蘇玖等人,只是將齊松迎了進去“先生這兩日到底去了哪里,阿岑到處尋你也尋不到,讓阿岑很擔心啊。”
邊說著,阿岑便要邊上前攙扶齊松進門,只是她才剛伸出了手,齊松便后退了一步。
“阿岑。”
齊松的聲音很低,但是阿岑仍然聽出了他語氣中的異樣。
“先生?”
“你跟著我也有五年了。”
阿岑看著面前這樣的先生,不禁有些慌了,她總覺得有什么似乎在他們之間悄然的發生了改變。
先生這次回來之后,他們之間的距離也更遠了。
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先生接下來的話恐怕是她不愿意聽到的。
阿岑勉強的笑了笑“先生突然說這個做什么,我們進來再說。另外其他的這幾位都是先生的客人么?”
阿岑試圖轉移齊松的注意力。
不過,她的想法顯然落空了。
“阿岑,謝謝你五年的陪伴,不過,到此為止吧,我要離開了。”
阿岑眼眶猛然紅了起來“先生在說什么,阿岑怎么聽不懂。”
霍允看這個阿岑百般不順眼,直接橫攔在了齊松和阿岑之間“他說的還不夠明顯么?今天之后松會同我離開,不會再回來了。”
“再者,你真的不認識我么?”
五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很多不在意的事情足以使得一個人逐漸淡忘。
阿岑其實于五年前和霍允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不過她當時并未在意這個人的存在,如今再聽他這般說,只覺得有什么在她的記憶中悄然蘇醒。
霍允頗為邪氣的笑了笑“這是想起來了吧,水蕘兒的親傳弟子應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