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在軍營中的武學堂正在如火如荼的建造中,報館里的事務被皇后接手了一部分,長公主有了空閑時間,又開始琢磨起了兒媳婦的事情。
要不要娶,娶誰都得等衛漓任期滿三年后回京再由他自己決定,但人選,長公主總得準備好,高門貴女、出色的小家碧玉都要做到心中有數。
但她重點關注的還是葉蓁蓁,拋開長公主殿下的個人偏好,葉蓁蓁姑娘確實真是個優秀的好姑娘,唯一能被人詬病的也只有年幼喪母,但她從小就被養在魯國公府,她親姑母的膝下,受的是與溫家姑娘們一樣的教導,知書達理。
就是太斯文了,鎮南侯夫人是個嬌滴滴的柔弱姑娘,總感覺要被別人欺負。
長公主糾結了兩天,在后頭又列出了長長的一大串名單,都是她根據人品、相貌、才華、名聲和家世仔細甄選出來的,然后又花了兩天的時間將她認為有這樣那樣不滿意的一一剔除,最終留下了約十個人的名單。
云蘿見她折騰得開心,一點都不嫌累、不嫌費心費力費神,也就沒有去打擾她的樂趣,只顧著做自己的事情。
請皇后娘娘幫忙分擔報館事務真是做了個正確選擇,公主娘又了空閑時間可以去折騰更多她自己喜歡的事,這幾天眼看著就臉色紅潤,似乎還豐腴了一些。
她的行為被外面的人察覺,霎時間,長公主在挑兒媳婦,要趕在小侯爺任期結束后回京述職的時間趕緊完婚的流言就傳遍了全城,之后,投上門來的請帖拜帖在極短的時間內如雪花一般紛紛揚揚,幾乎要把人都給埋了。
有許多帖子還送到了云蘿的面前,嚇得她第二天就尋了個借口出城,打算等那些人冷卻一些之后,再回來應付她們。
云蘿出城,某個總是把事情扔給別人去做,清閑得整天都只想著如何博心上人歡心,連皇上都快要看不下去了的王爺自然寸步不離的跟隨,一起前往城外幾十里處的營地。
那么湊巧的,他們在半路遇到了又出城拜佛的北鎮侯府蘇夫人。
蘇夫人對神佛十分的虔誠,隔三差五的就要出城,幾乎把京城附近的大廟小廟全都拜遍了,時常還要在寺廟里宿上兩夜,焚香齋戒,虔誠禱告。
但是這樣誠心誠意的求了一個多月,佛祖卻至今沒有給她送上一個兒子。
對此,云蘿簡直匪夷所思,在看到前方的馬車和馬車里的人影時,忍不住跟景玥吐槽道:“想生孩子不是應該待在家里哪都不去嗎?她這樣一天天的往城外跑,大小寺院都拜了個遍,難道是想跟佛祖生個孩子?”
尚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在未婚夫面前說起生孩子這種事情也臉不紅氣不喘的,尋常得就像是在討論今天吃什么,反倒是景玥有些莫名的羞赧,一顆心在胸腔里跳動得不安分極了。
他無奈的看著她,說道:“你這話可莫要被別人聽見了,前方有一座廣濟寺,香火鼎盛,這附近來來往往的信徒眾多,若是被他們聽見定會責備你不敬佛祖。”
云蘿姿態不變,語氣淡然,說:“幾個泥塑的人像罷了,還真被當成了神佛來跪拜。即使真有佛祖,但天下信徒那么多,每個人都有數不清的愿望,也不知佛祖忙不忙得過來。”
景玥輕笑一聲,“他們說,佛祖有億萬分身,天下無處沒有他的存在。”
“他是蚯蚓嗎?能把自己分裂成一段一段的。”
旁邊的侍衛們想象了下那個場景,齊齊打了個冷顫,還有人忍不住提醒道:“郡主,蘭若寺的佛祖還是很靈驗的,小的每次出遠門都要去求一張平安福,能保佑我路途平順,就算遇上意外也總能夠化險為夷。”
云蘿想說,你能全乎的活到現在,跟佛祖一點關系都沒有。
但想了想,還是把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
她不信鬼神佛祖,卻不能迫使別人也沒個信仰。
景玥表情微動,忽然跟她說道:“蘭若寺的了塵大師脾氣暴躁,卻做的一手好菜,三月去摘青梅時與他比斗了一場,我略勝一籌,改日叫他做菜給你吃。”
云蘿十分認真的問了一句:“他會煮肉嗎?”
再好吃的素齋,也比不上一頓肉對她的吸引力。
景玥想也沒想的說道:“那就叫他煮肉,我們自帶食材,免得他還要找諸多借口來推脫。”
遠在幾十里外的蘭若寺后山水潭邊靜思打坐的了塵大師突然感覺身上激過一道寒流,打斷了他的禪修。猛的睜開一雙虎目將周圍的打量一圈,卻沒發現任何一樣,但心里卻總有股不大好的預感,讓他念了好幾遍“阿彌陀佛”都靜不下心來。
索性站起來在水潭邊練起了棍法,很快就進入到忘我之境。
這邊的云蘿和景玥已經趕上了蘇家的馬車,透過被撩起的窗簾,看到了剛才被遮擋住身形的蘇二小姐。
云蘿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這出門拜佛求子竟然還隨身帶著庶女,蘇夫人的行事也挺別致的。
尤其是聽說這個庶女在府中并不受寵,因生母身份卑微,她也跟著受到連累,連個下人奴才都能奚落她,卻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被嫡母帶在了身邊常進常出。
蘇夫人剛才就知道了他們出現在身后,本以為一前一后能夠相安無事,但此時云蘿他們已經趕超了上來,幾乎與她并肩而行,想要再當做不知道,不打個招呼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她飛快的從兩人身上掃過一眼,然后微拱著背一副怯懦的樣子,問道:“瑞王爺和安寧郡這是要往哪里去?”
云蘿回道:“四處走走,蘇夫人怎么又出城了?這是還在尋找靈驗的寺廟,圓夫人的求子夢?”
這個問題讓蘇夫人一下子接不上來,不由得表情凝滯了一下,然后才木訥又怯生生地說道:“不過也是四處走走罷了,比不得郡主策馬瀟灑,我們也就能坐在馬車里,隔著窗看兩眼外面的風景。”
云蘿面不改色,“那夫人看的景色都挺別致的,皆是佛音飄渺、香煙繚繞之處,其實如果佛祖不靈的話,夫人還可以試試求道,說不定我們本土的神仙比外來的佛祖更靈驗呢。”
蘇夫人手指緊縮,又緩緩松開,軟綿綿的說道:“多謝郡主提點,妾身不過是覺得寺院清凈,并無其他多余的心思。”
云蘿詫異道:“原來府上竟那么污糟嗎?讓夫人都要跑到寺院里來躲清凈了。”
這話叫人如何接?
蘇夫人臉上的表情都不由得凝滯了,然后有些慌忙的解釋道:“并沒有,郡主怕是對我家有什么誤會。”
誤不誤會的大家都心里清楚,況且,云蘿此番并不是因為計較之前的事情,而是另有目的。
她把蘇夫人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一臉真誠,看不到一點虛情假意的說道:“我看夫人的身體不是特別好,還請多保重自己的身體,少些憂思,不然,年紀輕輕就沒了性命也怪可惜的。”
之前曾聽說安寧郡主說話直率,極少拐彎抹角,難道就是這樣的直率?這簡直就是當面咒她死啊!
從登州到京城,蘇夫人從未遇見過這種類型的姑娘,開口說的每一句話都讓她招架不住,偏偏還身份尊貴,讓她不敢怠慢。
云蘿卻絲毫不覺得自己說話噎人,旁邊還跟著個覺得她哪哪都好的景玥,對于她一句又一句的懟蘇夫人,他看得不知有多津津有味。
懟你怎么了?你們要是安安分分的,我家阿蘿才懶得費這個力氣呢!
他解下水囊遞給云蘿,說:“說了這么多話,先潤個嗓子歇會兒。”
云蘿確實難得一下子說這么多話,接過了水囊抿得一口后隨手遞還給他,然后跟蘇夫人說了聲告辭,騎馬揚長而去。
走出很遠,她還能感受到落在背上的視線,刺得她渾身發麻,不由問道:“她這一天天的,當真只是拜佛求子嗎?”
“阿蘿可是覺得哪里有問題?”
云蘿搖了搖頭,“只是覺得有點奇怪,從沒見過誰家求子只一心拜佛的,她跟蘇侯爺相處的時間都沒跟佛祖的多吧?她有請大夫調養身體嗎?”
景玥不由得一愣,轉頭看向了另一邊的無痕。
無痕也愣了一下,想了想說道:“確實是一心拜佛,沒有其他的異常舉止,至于調養身體,我們這樣的人家,府上至少都會養著一兩個大夫,日常養生調理皆不會落下。”
“去查。”云蘿說,“我覺得這個蘇夫人不像她表現的這樣懦弱,無能之輩也坐不穩侯夫人的位置這么多年,說不定整個北鎮侯府就數這位夫人最聰明。”
這話跟他家王爺說的一樣。
無痕看了看他家王爺,然后帶著兩個人徑直脫離隊伍,折身往回走。
而云蘿和景玥也不在路上繼續慢悠悠的耽擱時間,策馬快走,直奔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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