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都本京的北面是延綿千甲的戰神大山脈,巍峨的群洲知據紙的森林構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在千年的歷史當中,北方的蠻族經常繞過戰神山脈從西蒙草原入侵帝國的輝光大平原,曾經九次迫近到帝國的城墻之下。
不過帝都從未因此陷落過。這得益于圣京完善的防御設施和極為強大的守城能力,哪怕是具有天然屏障的北面,高高的山嶺上仍然筑有如同長城一樣的巖墻,連接起一座座巨大的防御石堡和高塔。
這道蔓延幾十公里長的銅墻鐵壁像是巨人張開雙臂,拱衛著山腳下一處處貴族莊園別墅,這一片區域是帝國最著名的貴族聚居地,更是很多赫赫有名的大家族的宗府所在地。
輕便馬車沿著寬敞平整的青石板路快速地行進著,在這里并沒有林立的店鋪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整潔的林蔭大道顯得格外寧靜和安詳,只有來往疾馳而過的馬車和騎士不時地打破這種寧靜。
“還有多少時間才到?”韓飛從車廂里探出頭來問道:“你沒有再走錯吧?”
從學院出來到現在乘著馬車趕了一個多小時的路了,居然還沒有到目的地,這不僅僅是因為帝都太大,而是馬車夫對路不是很熟悉,中間走了錯了一次道,詢問了別人才轉過來的。
馬車夫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汗水,回頭賠笑道:“武士大人,這次應該沒錯了,快到了!”
韓飛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
其實走錯路也不能全怪對方,像這些靠著出租馬車養家糊口的馬車夫對于帝都的環境應該走了如指掌,不是太過冷僻難找的地方只要報個名字就可以了。
只不過韓飛要擊的地方。確實相當的冷僻難找,所以連認路經驗極為豐富的馬車夫也走了錯路。
他要去的是韓氏一族的宗祠!
聽起來很有些不可思議,韓氏屬于東華族十二豪門世家,傳承的再史可以追溯到兩千年前,作為一個大族重要的宗祠所在地,怎么可能是個冷僻的地方呢?
不過事實確實如此,明嵐王都的韓氏宗祠,塞恩的馬車夫可能全都知道。但是圣京的弗氏宗祠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這原因真要說起來,也是韓氏一段不愿被人提起的恥辱往事。
輝光帝國建立之初定都圣京的時候,東華族十二豪門世家就已經在帝都扎下了根基,韓氏一族的發展壯大也正是圣京開始,可以稱得是宗源所在地。
但是世家豪門同樣也有各自的興衰起落,不說東華族和泰西族之間的恩怨糾葛,十二豪門之間的明爭暗斗也從來沒有停止過,千年以往,有的家族歷盡風雨屹立不倒。有的家族遭受重創一蹶不振。
大約在三百多年前,帝都韓氏遭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機,當時的族長毅然拋棄了圣京的基業,將宗族的精英力量和積累千年的財富拆成三份撤離出帝國,這才有了今天的瀚海韓氏、明嵐韓氏、銀月韓氏三大分支,保證了韓氏依舊能夠躋身于十二世家的行列。
從今天去看,當時所做的決定無疑是壯士斷腕的壯舉,退出了帝都這個大漩渦的韓氏海闊天空發展得也不錯,但是對于很多弗氏族人來說那是一個巨大的傷疤,所以到了現在大多數年輕的族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宗源是在輝光的帝都。
不過圣京韓氏并沒有因此徹底消亡,依然還有一批族人留了下來固守宗府和宗祠,他們的力量雖然極為弱但是數百年來傳承始終不斷,只不過漸漸被絕大多數的人所遺忘。
而韓飛之所以了解的這么清楚,那是因為他的母親正是圣京韓氏中一員。
到了圣京之后,潛藏在他靈魂深處的記憶仿佛一下子就被激活了,在韓飛小的時候,他的母親就曾經跟他講述過關于帝都的種種故事,鼓勵他發憤努力,成為一名優秀的武士踏入圣武學院的大門,有那么一天能夠重振圣京集氏。
雖然原先那個韓飛的靈魂早已消散,現在的韓飛并不算是真正的韓氏子弟,但是血脈的連接卻是秀,法割舍掉的,這一份記憶是如此的鮮活和深刻,更是讓他的心無法完全地平息下來。
而現在他已經進入了圣武學院,算是完成了母親的一個遺愿,只要再拜祭一下宗祠,想必能夠讓那逝去的靈魂得到告慰。
馬車終于在一座山腳下的莊園前面停了下來,韓飛下了馬車,吩咐車夫等待一下,提著籃子徑直朝著門口走去。
這座莊園掩映在一片樹林當中,四周的圍墻早已被大片的藤蔓所遮蓋,不少地方已經完全坍塌,被野草覆蓋的小路坑坑洼洼的也不知道多少時間沒有修整過,透出蕭瑟荒蕪的氣息。
銹跡斑斑的雕花金屬大門半開著,看不到一個守衛的人,只有矗立在大門旁邊的黑色石碑上,四個龍飛鳳舞的“韓氏宗祠”四個大字證明韓飛沒有來錯地方。
看上去,這座宗祠已經荒廢很久了,和韓飛路過經過的其他家族豪華氣派、守衛森嚴的宗祠根本沒有辦法相提并論。
從這座宗祠完全可以看出曾經輝煌一時的圣京韓氏如今的境地,韓飛都在懷疑現在的圣京韓氏是不是還存在。
他用力推了一下門,沉重的鐵門發出難聽的吱嘎聲緩緩被推開,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是誰啊?”
這里還有人?韓飛多少吃了一驚,扭頭一看,只見在右側十幾米外的地方,一名白發蒼蒼的布衣老者正從一間木屋當中走了出來,手里還握著一把花鋤。
這名老者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粗糙,臉上的皺紋像是干涸很久的池塘溝塹深深,不過雙口還有一些神采,從其滿是老繭的粗大雙手可以看出平常的辛勞,如果再戴上一頂大草帽,和那些田間的農夫完全沒有區別。
他動作緩慢腳步很沉,顯然只是一個,普通人。
“這位老人家,請問你是看守宗祠的嗎?”韓飛說道:“我是來這里拜祭的韓氏子弟。我的名字叫做韓飛。”
“哦,韓飛,你應該不是城里的子弟吧?”布衣老者放下了手中的花鋤,走過來有些好奇地問道:“是從外面來的?”
“是的,我是從明嵐王國來的,幾天前網剛來到圣京。”韓飛微 “原來是明嵐王國啊”老者很是喘噓:“這里已經很多年沒有外來的子弟過來拜祭,恐怕大家早就忘記了這里的韓氏宗祠了吧?”
的確如此!韓飛岔開話題冉道:“老人家,不知道該怎么稱呼 看這老者應該看守宗祠很多年了,肯定是圣京韓氏中的一員,那也算是韓飛的長輩。
“我都快忘記自己的名字了。大家都叫我老巖頭”布衣老者微笑道:“你這今年輕人不錯,走,我帶你去拜祭一下祖先。”
弗氏宗祠從外面看上去相當破敗,不過里面卻出人意料的整潔干凈,翠綠的草地被人精心地修剪過。條石鋪成的步道上沒有一片落葉,花圃中的鮮花吐蕊綻放,散發出陣陣的清香。
在步道的兩邊。豎立著一座座記錄弗氏輝煌歷史的銘刻石碑,雖然歷盡滄桑但是保存得相當完好,而供奉家族歷代元老的骨灰石塔雖然早已被搬空,但是并沒有淪落為鳥獸的棲息場所。
在代表著韓氏宗源的英魂塔前。韓飛打開隨身攜帶的木盒,在老巖頭的幫助下取出里面的祭祀品一一擺好。
最后,他恭恭敬敬地在英魂塔前跪了下來,行東華族最高的三拜九叩的最高大禮。
當最后一個叩首完成的時候,韓飛發現自己心海深處那躁動的靈魂恢復了平靜,整個人像是突然卸下了萬斤重擔一樣變得輕松無比。
突然間,一陣微風吹過,吹拂著周圍的林木發出刷刷的聲響。
完全是毫無預兆的,韓飛感覺到自己的神魂脫離了軀殼,飄飄然直欲飛上空中,耳邊響起了無數的輕聲細語,仿佛那些弗氏先輩的魂靈顯現向他述說著什么,努力傾聽卻什么都聽不清楚。
一只粗糙的大手輕輕地按在他的肩膀上,韓飛悚然一驚,轉頭一看,只見老巖頭正關心地看著自己:“孩子,你怎么啦?”
“沒事”韓飛定了定神。搖搖頭站了起來,剛才的情形有些奇怪,好像他的神魂和宗祠里的某種力量產生了共鳴,感覺上很不可思議。
不過這個世界的奧秘實在太多了,韓飛也不可能一一去查個究竟,所以很快就將其放在了一邊。
宗祠已經祭拜完畢,韓飛也算走了了一個心愿,在離開的時候。他拿出一個錢袋放在了老巖頭的手中:“老人家,這只是我的一點心意,有空我會常來看你的!”
拿著沉甸甸的錢袋,老巖頭有些愣住了,直勾勾地看著韓飛的背影消失在宗祠的大門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