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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不眠之夜(2)

  第三十八章不眠之夜(2)

  十四大道。

  這里是羅約城北區的最繁華的商業街。

  在白天,它是羅約城最熱鬧的地方,而今夜,這里將成為又一片血腥屠戮之地。

  拉舍爾并不知道修伊為什么選擇在這里約見他們,但是對于帝國的追捕者來說,來自獵物的邀約,無疑是最大的挑釁。這說明他們的獵物根本沒有將他們放在眼里,恰恰相發,他正大光明的站出來,向他們發起挑戰。

  尤其這一切是發生在一位四級風系偵察法師剛剛失去他最重要的一雙眼睛之后。

  此刻大批的法政署隊員蜂擁著向十四大道奔來。

  領頭的正是海洋武士卡希爾以及他的五名伙伴。而在他們的后方四十米外,查克萊不緊不慢地跟隨著,冷若冰霜的一張臉沒有絲毫表情。

  在十四大道的丁字路口處有一個大花圃,花圃中擺放著一尊雕塑。雕塑的原形,是當年的玫瑰君主麾下的十二戰將之一,烏特雷德·達爾林普爾將軍。

  當年烏特雷德·達爾林普爾就是在那里,領著他的三千火焰軍擋住了四萬敵人的大舉入侵。那場戰斗或許是蘭斯帝國建國以來遇到的最慘烈的一場戰斗,是役,烏特雷德·達爾林普爾當場戰死,最后存活下來的僅有十四人。

  也就是從那天起,這里被命名為十四大道,而烏特雷德·達爾林普爾的雕塑則從此屹立其上。

  不管后人如何墮落,開國英雄的輝煌總是令人神往和崇敬的。

  雕塑上的烏特雷德·達爾林普爾一身鎧甲,右手高舉長矛,跨下還騎著戰馬,工匠將烏特雷德·達爾林普爾的形象刻得栩栩如生,人們甚至能感受到他那怒張的大嘴中蹦出的強烈音調。

  是沖鋒?還是拼死頂住?死戰不退?又或者是別的什么豪言壯語?

  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屹立在這里的是一種精神,一種永不言敗的精神。

  修伊此刻就站在雕塑前,離他數百米之外,數以百計的敵人正向他涌來。

  “小心他有埋伏,不要一起沖過去!”前方有人在高叫。

  修伊的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是要小心。”

  英俊的臉龐流露出冷酷的,修伊的口中緩緩吐出一連串神秘的字符。

  道路的兩旁,突然沖出無數道熾烈的火焰,仿佛節日的焰火,點亮了天空。

  整條街道在修伊的咒語中發生著天搖地動般的震顫,一聲又一聲的爆炸撕裂了夜的寧靜。

  突如其來的攻擊,將法政署的隊員打得暈頭轉向,誰也搞不清發生了什么事,爆炸引發了混亂,火光在熊熊燃燒,一些被燒灼的隊員發出悲慘的哀鳴聲,奮力撲打著身上的火焰。兩側的樓房紛紛倒塌,有數十人被埋進了廢墟之中。一些慌張的隊員用弩弓胡亂地放箭,流箭射中了自己人,引發了更大的混亂。

  彌漫的硝煙降低了視野能見度,火光扭曲著視線,炙烤著人的神經,到處都是大聲的哀號,一片末日降臨的景象。

  漫天火光里,一道流星似的光華如電光急射,撲向修伊!

  正是海洋武士卡希爾,他全身的斗氣能量高漲,就仿佛一個能量護罩,將所有火焰阻擋在體外。

  斗氣實體化,這正是武士達到七級之后所獨有的,強大的實體化斗氣就象是武士們可以自由指揮運用的魔法能量,可以運用它們發揮出各種強大的戰斗力,保護自己免受傷害。

  “時光與空間的交集……”修伊的雙眼微閉,一連串咒語再次念出。

  激蕩的劍氣在空氣中蕩漾出一片微波,卡希爾的眼神專注,如一發炮彈般射向修伊。他有絕對的信心,自己可以在修伊念完咒語之前,先一步刺中對方。

  對于修伊的虛空斬,他已經從拉舍爾那里有過一些了解,一旦讓他可以自由的瞬間移動,接下來的戰斗就會變得麻煩。

  就在他即將刺中修伊的那刻,原本閉住雙眼的修伊突然睜開了眼睛雙冰冷寒怵的血怖雙眼。

  卡希爾心中一顫,那一刻他清楚地聽到修伊的口中吐出幾個字:“迷失之舞。”

  卡希爾只覺得大腦就象被某根銳利的針刺了一下,眼前一片暈眩,手中的長劍也登時停頓。

  “不是虛空斬。”卡希爾知道要糟。

  半空中一道黑色的身影急掠,利爪在空氣中割裂出五道詭異的波紋,向著卡希爾的面門狠狠抓來。

  卡希爾狂叫一聲,將所有斗氣提升至極限。

  仿佛碎云裂帛般的聲音傳來,利爪劃破海洋武士的斗氣屏障,重重擊打在卡希爾的身上,卡希爾怪叫一聲,向后方急退,胸前現出五道淡淡的爪痕。

  什么東西?竟然能撕裂七級護體斗氣?卡希爾心頭大駭。不過好在他的實體化斗氣不僅僅形成了外部防御,同時也使他的皮膚堅硬如鐵,這一下攻擊,他受傷并不算太重。

  擊中他的黑影尚未落地,在空中直接打了個旋,一條長長的鋸齒般的鞭尾已經向著卡希爾腰部瘋狂抽擊。

  卡希爾的長劍回首,正擋住鞭尾,鏗鏘的金屬交鳴聲中,無數火花炸現,巨大的力量將卡希爾再次擊退。

  此時,那只攻擊它的怪物才落在地上,四爪抓地,鼠首微抬,一雙異的雙睛死死盯住卡希爾,放出乖戾的氣息。

  卡希爾駭然。

  亡靈傀儡他不是沒有見過,但是他從未見過如此強大的可以與海洋武士匹敵的亡靈傀儡。

  身后的火海中,五道身影急速沖至,正是跟隨卡希爾而來的另外五名六級戰士。他們的斗氣還未能達到實體化程度,因此不能完全無視四周火焰,雖然可以安全脫身,但是一個個多少都帶了些狼狽,其中有幾人臉被煙灰弄成了大花貓。

  “卡希爾大人,您沒事吧?”一名武士看到卡希爾胸前的傷口,駭然問道。

  “我還活著呢。”卡希爾憤怒大叫:“那個亡靈傀儡很麻煩,我纏住它,你們去解決修伊格萊爾,盡量抓活的。”他舉劍向著那頭亡靈傀儡沖去。

  對于卡希爾憤怒的吼叫,修伊的臉上再次露出勝利的笑容:“相信我,那并不容易。”

  左手微微抬起,又是一連串咒語輕輕念出:“大氣的精靈啊,響應我的召喚,給予不敬者以嚴厲的懲罰……”

  五道身影同時撲向修伊,和卡希爾的想法一樣,他們并不想給對手放出法術的機會。

  天空中突然傳來清脆的鳥鳴聲。

  兩道火元素洪流自上而下阻擋在了武士進攻的道路上。

  “是熾焰鳥!伊布!”一名武士大吼道。

  五名前沖的武士中,突然有一名停下了腳步。

  他棄劍,手上變戲法般出現了一把黑色短弓。

  那名叫伊布的武士,其實并不是一個近戰武士,他真正的身份是擁有六級斗氣能量的射手。拉舍爾之所以把他找來,目的就是為了對付熾焰鳥。

  “冰裂箭。”伊布的手上閃現出一把銀色小箭。

  黑弓銀箭,正瞄準天空中的向下噴吐著火元素的綠。

  一道真空之刃無聲無息地劃向那名武士。

  波動的空間軌跡看得伊布大駭,他再顧不得射出手中箭,急速后撤。

  一道黑色的身影狂嘯著沖向伊布,正是進入第二形態的旭。

  由于熾焰鳥的阻擋,四名武士修伊的速度微微停滯了一下,修伊此時已經完成了他的召喚法術。風精靈藍出現在眾人的視野前,“啊!”她凄聲長叫,抬手就是一串風刃穿過火元素洪流向四人射去。

  十四大道街區,大火依然在熊熊燃燒著。

  沒有沖入火海的法政署隊員,被格擋在了外圍,他們沒有高級武士那樣的實力,可以無視大火焚身。

  不過在火海的中央,還有一個人,絲毫不受大火的侵害,那就是查克萊。

  他漫步在火光騰躍的區域,目光穿透凄迷的煙霧,撕裂那迷蒙的夜空,死死地盯著眼前的戰斗場景,身上的斗氣在烈焰的下一閃一閃,不時地發出班駁的脆響。

  眼前的戰場被分割成了三個部分,亡靈傀儡和卡希爾戰成了一團,看起來暫時難解勝負。一只奇特的黑狗和伊布在戰斗,由于伊布換弓棄劍,這刻明顯落于下風。然后就是元素精靈藍在熾焰鳥的幫助下和四名六級武士的混戰。

  修伊擁有的實力之強大,實在令查克萊感到震撼。

  憑心而倫,他很想上去干掉修伊格萊爾,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心底有一個念頭在告訴他,千萬不要沖動,那可能會鑄成大錯。

  這些年來,查克萊對修伊的了解甚多,他對修伊最大的了解就是:這個人從來不做無意義的事。如果他要做一件事,就一定有著他特殊的目的,并且有著相當程度的成功把握。

  除非是半路偶遇,查克萊一直認為,要和早有準備的修伊格萊爾作戰,其危險程度可能比自己對上一位天空武士更大。而就在剛才,伊達諾勒完了。這更加堅定了查克萊的想法。

  有準備的煉金師是無敵的。

  修伊格萊爾有備而來,十四大道是他的主場,他早就有了埋伏。

  最重要的是他事先知道這里有什么人。

  所以查克萊幾乎可以肯定,現在的修伊格萊爾,絕對還有隱藏的殺手。

  這個殺手是什么?查克萊不知道,但查克萊絕不想用自己來試探出來。

  所以他情愿等。

  “水之精靈啊!請傾聽我的呼喚……”查克萊的身后,一道深沉的咒語突然響起。

  天空中下起了傾盆大雨。

  街頭的火勢終于漸漸被減弱了。

  這是四級水系法師丹德終于趕到了。

  與那些大火一樣,雨水同樣無法澆到查克萊的身上,處在水與火之間,查克萊氣定神閑地望著遠方。

  火勢的熄滅,使得許多法政署的隊員得以死里逃生。

  丹德揚聲道:“你們不要再過去了,那里的戰斗,不是你們這種人上去就有作用的。你們的任務就是守住各個路口,不要讓平民過來。”

  然后他快步走到查克萊的身邊。“你不打算上去幫卡希爾他們一把嗎?”

  “我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事。”查克萊冷冷回答。

  奔跑的腳步聲從后方傳來,那是拉舍爾帶著道金斯和迪姆也趕到了,甚至連受傷失明的伊達諾勒也被帶了過來。

  望著眼前的一片狼籍景象,拉舍爾倒吸了一口氣:“迪姆。”他叫道。

  “是雷火陣。”迪姆快速回答:“一種戰場上常用的法陣,不過消耗很大。修伊格萊爾這個家伙揮金如土,單是他在塔上用的法陣和在這里布下的這個法陣,就至少要花掉價值兩千個金維特的材料。”

  “能不能看到他是否還有別的布置?”查克萊快速問道。

  迪姆立刻放出顯影砂霧,看了一會他搖搖頭:“沒有了。”

  “沒有了?”查克萊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絕不相信修伊格萊爾會沒有后手。

  下一刻,卡希爾突然發出一聲憤怒的狂吼,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戰場的左側,卡希爾已經忍無可忍。

  這只亡靈鼠速度奇快,反應敏捷,既沒有亡靈傀儡的遲鈍木訥,又具備鋼鐵般堅硬的骨頭,攻擊手段五花八門,甚至還能撕裂護體斗氣,卡希爾甚至從沒聽說過這世上有如此強大的亡靈傀儡。

  如果蘭斯帝國能夠組織起這樣的一支傀儡軍隊,帝國早已橫掃天下。

  但是不管怎么說,一個堂堂的海洋武士,竟然無法打敗一個亡靈傀儡,對卡希爾來說,這是他最大的恥辱。

  自由武士的尊嚴,不容褻瀆!

  “嗷!”卡希爾突然將手中的長劍拋離,仰天狂吼起來:“戰技,鋼鐵咆哮!”

  伴隨著這一聲怒吼,卡希爾的身軀開始壯大,渾身的肌肉一團團的向外賁張,就象是一個個鐵塊般凸出體表。碩壯威猛的身體開始奔涌出一輪輪飆揚的怒力,將身上的戰甲都撐出道道裂紋。巨大的力量漩流以卡希爾為中心向著四方擴張,龐大的氣場開始籠罩整片區域。

  武士在進入七階之后,斗氣實體化,使他們擁有了創造高級戰技的能力。這種戰技與以前修伊所使用的橫切,重斬等完全不同。前者的戰技,確切戰斗技巧,后者的戰技,確切地說,是戰斗技能。兩者在稱呼上相同,本質上截然不同。

  鋼鐵咆哮,正是海洋武士卡希爾的獨創戰技,通過斗氣無所不在的能量,全面強化自身肌體,使其擁有可媲美鋼鐵的力量。

  武士達到七級層次,每一個都可以擁有屬于自己的獨特發展方向。卡希爾走的是力王戰士的路線,當他使用出鋼鐵咆哮之后,就算是巨魔神在他的面前,他也可以用肉拳和對方硬轟。

  “品嘗鋼鐵重拳的滋味吧!”卡希爾怒吼猶如巨雷轟鳴,周身密布的能量光潮炙烈得讓人無法逼視。

  “嘶!”亡靈鼠回應以尖銳的破空風聲,快速移動的身軀虛化成一片模糊的光影,利爪狂攪出的風潮在這無邊暗夜中仿佛挾掠出一輪太陽,向著卡希爾狠狠抓去。

  撲!鋼鐵重拳穿透絢麗的光芒,怒綻在空中,火花在空中迸現,亡靈鼠的身影已在翻滾的流風中拋卷而出。

  它就象一個被擊飛的坦克,帶著龐大的金屬骨架重重地落在地面,長爪刺破地表,地中。

  它左爪上的三根利爪被卡希爾的重拳打得彎曲倒卷。

  卡希爾的鋼鐵咆哮擁有的力量的確驚人,就連亡靈鼠那強化后的骨刃,竟然都有些承受不住他全力的一擊。

  望著險些被自己一拳打散架的亡靈鼠,卡希爾輕撫自己那血脹的鐵拳,那上面三道深刻的刺痕大片的血肉模糊,他炙熱的目光塑出搏擊的造型,充滿熱烈的眼哞盯著亡靈鼠:“我從沒見過如此堅硬的傀儡,那么來吧,你這不死的亡靈!看大爺我拆碎了你,把你揉成一個鐵球!”

  他大踏步向著亡靈鼠走去,渾身鋼鐵般鑄就的肌肉就仿佛有著生命力一般不住的鼓動著,夾強大的氣魄。

  這才是一個海洋武士真正的實力。

  鼠的眼中,閃過一道凄厲的紅芒,它身上的骨架突然發出淡淡的光芒。

  第一個察覺有所不對的,是光系法師道金斯。他厲聲大叫起來:“小心,卡希爾!那個傀儡有問題!”

  卡希爾微微一楞,然后他愕然發現,眼前亡靈鼠的身形突然消失。

  “它在你的后面!小心!是虛空斬!”查克萊凄厲的呼聲傳來,他再不敢做壁上觀,拼命地向著卡希爾跑來。

  卡希爾無法看到背后的景象,他卻看得清清楚楚,修伊格萊爾的確沒有再在這里布下其他法陣,但事實上他早在這之前,就先使用過了虛空斬。

  只是他打通的空間通道,竟然不是給自己用的,而是給他的亡靈鼠準備的。

  當亡靈鼠通過空間通道瞬間移動到卡希爾的后方時,奇長的鞭尾化鞭為矛,順著卡希爾的左臂向他的身體內部刺去,同時做出劇烈的旋轉,試圖絞碎卡希爾的內臟。

  耳邊是修伊格萊爾低沉的冷笑,卡希爾知道不好,將所有斗氣能量再度運足至全身,身體肌膚如鐵甲般堅硬。

  “丁零!”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在耳邊,那是銳利法陣啟動之聲。

  “刺!”鋼刀入肉的聲音隨之而來,就象是鋼錐扎進了硬石中,亡靈鼠的鞭尾瘋狂旋轉著,在卡希爾的手臂上鉆出一蓬鮮艷的血花。

  巨大的痛苦在一瞬間順著卡希爾的手臂神經傳至大腦,同時傳來的是查克萊絕望的大吼:“卡希爾快跑!”

  他本能地俯頭前沖,穿過他手臂向著身體急射的鋼刺高速旋轉著向著他的內腑扎去。

  “刃!”查克萊厲聲狂叫,手中長劍力劈。

  一道白色的斗氣能量在空中劃出一道半月般的波形軌跡,狠狠地撞向亡靈鼠。

  鞭尾脫離,血花飛濺。

  “嗷!”卡希爾發出痛苦之極的吼叫。

  在他的頭頂上空,亡靈鼠再次被擊飛空中,一根長長的鞭尾在空中晃蕩著,抖落下無數碎肉血塊,在月光下發出清冷的寒光。

  那風中的怒漢卡希爾,一只左臂下半截已經完全消失,腰間還開了一個口子,仿佛被人狠狠地掏了一把,甚至能看到里面內臟的跳動。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查克萊長劍再揮,又是兩道刃劈向亡靈鼠。

  風起。

  一股灼烈呼嘯的飆揚之力席卷而來,就象是龍卷風潮呼嘯而過。

  修伊發出的數道風刃叮叮當當擊打在查克萊的刃上,遲緩了一下查克萊的攻擊。

  完成了致命一擊的亡靈鼠借此機會再度后撤,及時躲過兩道凌厲的刃,在空中打著滾的落向后方,瞬間隱沒在黑暗中。

  它被查克萊劈中一劍,又中了卡希爾的重拳,戰力也已然大減,在進行修復之前,暫時不宜再戰了,至少它的近戰能力已經大受影響。

  查克萊抓起卡希爾,向著后方拋去:“迪姆快救他!”

  然后他怒視修伊格萊爾。

  不遠處的戰場上,修伊的金發飄揚,望著查克萊的目光充滿了挪逾之色。

  “很生氣對嗎?查克萊大人。”

  倒提長劍,修伊依然是那樣的意氣風發,全無身處重圍之中的自覺,聲音還略帶著少年特有的清脆。

  這一刻,他才是整個場面的主宰。

  “修伊格萊爾,你讓我很頭疼。”查克萊咬牙切齒道。“你為什么要出現?你本可以從此銷聲匿跡的。”

  “因為我喜歡光明正大的生活在太陽底下,而不是象一只老鼠般整天躲在陰溝里。不過最重要的是,在煉獄島上,我不欠帝國任何東西。無論是我還是帝國,我們彼此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雙方應得的。”

  查克萊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好,很好。修伊格萊爾,你說得對,在煉獄島的問題上,是帝國欠你的,你所做的一切都無可厚非。不過很遺憾,你選擇了一條錯誤的道路,你不可能抵抗得了一個國家的力量的。”

  “那正是我想嘗試的。”修伊笑道:“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先做另一件事。”

  他從懷中取出一瓶治療藥劑:“我很抱歉打傷了卡希爾,我從我查到的資料中得知,卡希爾并不是一個混帳的武士,所以我本來沒打算殺他。不過可惜他不該使用鋼鐵咆哮,要知道銳利法陣一旦啟動,就只有一擊的機會,我命令鼠全力施展,結果重傷了他。這瓶藥劑你給他喝下去,斷掉的手臂是長不回來了,不過命應該可以保住。”

  修伊將藥劑放在了地上。

  這個舉動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查克萊望著修伊:“你到底想干什么?”

  “沒什么,卡希爾不是我這次要殺的目標,我沒打算讓他死,就那么簡單。”修伊回答。

  “那你要殺誰?”

  修伊神秘一笑:“你會知道的。”

  說著,修伊突然向后退去。

  “噓!”他發出一聲尖銳的口哨。

  尚處在戰斗中的旭和熾焰鳥以及藍同時向后飛退。

  眾人正驚愕遲疑間,修伊卻已經從懷里又拿出一個小小的圓球狀物體。

  查克萊一看這東西,臉色大變,厲聲狂叫起來:“大家小心,快躲開!”

  “蓬!”

  那小小圓球突然炸裂,大片的煙霧一下子彌漫了全場。

  “是腐蝕云霧!不要呼吸!退開云霧籠罩處!”查克萊厲聲狂叫,所有人紛紛退避。

  查克萊四處張望著,他有斗氣實體化護體,是唯一可以不懼怕這種可怕毒霧的武士,這刻眼看著修伊和他的寵物一起籠罩在云霧之中,他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立刻明白修伊要走了。

  他大吼著揮劍追上,云霧繚繞中,修伊低低的冷笑傳來:“查克萊大人,您剛才的謹慎到哪里去了?你應該知道,打,我是打不過你,但殺,我卻還是能殺得了你的。”

  一道呼嘯的厲芒在云霧中向著查克萊。查克萊長劍光芒一閃,將那厲芒劈落,卻是一根飛射的骨刺。

  是那亡靈鼠射來的,這個東西竟然還能遠程攻擊?查克萊心中一寒。

  云霧繚繞中,修伊的冷笑聲越來越低沉,隨著云霧范圍的擴大,漸漸趨無。

  查克萊長嘆了一口氣,知道僅憑自己追上去,怕是對付不了同時有熾焰鳥和亡靈鼠幫手的修伊格萊爾的。

  他終于放棄了追擊。

  十四大道的丁字路口,到處是一片狼籍。

  修伊格萊爾已經不在這里,他從另一條路上撤走了。

  大批的法政署探員重新尾隨追擊,不過這一次,沒有人敢追得太緊。

  留在現場的,如今只有拉舍爾和他身邊的幾名法師及武士。

  煉金師迪姆化驗了一下空氣,搖頭嘆息道:“不是腐蝕云霧,只是普通的煙霧,修伊格萊爾把我們都耍了。”

  拉舍爾撇了撇嘴。

  剛才的戰斗,他完全幫不上忙。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武士和煉金師之間的大戰,修伊格萊爾層出不窮的煉金,詭異強大的魔偶,還有那強大的法陣,令他印象深刻。

  他來到呆呆地站在路口的查克萊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道:“有什么想法就說吧。”

  查克萊冷笑:“想法?我的想法很簡單。這個家伙是個魔鬼,他正在變得越來越強大。你已經看到了,僅憑我,還有卡希爾幾個,我們對付不了他。光是他身邊的那些寵物和戰斗魔偶就已經非常麻煩。真該死,那只黑狗竟然也有戰斗力。”

  “不,不,我不是指這個。從一開始我也沒指望卡希爾他們就能把修伊格萊爾拿下。讓我奇怪的是另一件事。”拉舍爾道。

  “什么事?”查克萊有些不明白。

  拉舍爾沒有回答他,而是先從地上拿起那瓶藥劑,交給煉金師迪姆。

  迪姆嗅聞了一下,然后向拉舍爾點點頭:“藥劑是真的,沒有問題。”

  “那就給卡希爾用吧。”拉舍爾道。

  他看著迪姆親自喂已經昏迷的卡希爾服下藥劑,卡希爾的傷口開始出現快速愈合的癥狀,然后嘀咕道:“神奇的藥劑,神奇的煉金師。”

  一旁的光系法師道金斯拿著那瓶已經空了的藥劑瓶走過來對拉舍爾道:“我剛才看到這瓶藥劑不是修伊格萊爾從戒指里拿出來的,而是從他的身上掏出來的。如果你允許的話,也許我可以對它使用時光逆流法術。我們可以看看在過去的一天里,修伊格萊爾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準備。這樣等我們追上他時,也可以避免再中他的陷阱。”

  “說得沒錯。”拉舍爾點頭道:“既然這樣,你開始吧。”

  道金斯將那個藥瓶放到地上,煉金師迪姆則開始往那個藥瓶上放置媒介物。

  時光逆流是一種極其消耗法力的法術,需要三名法師聯合起來才能使用一次,且一次就能將三名法師的所有法力全部耗空,而且還需要一些強力的媒介才能做到。

  好在風系偵察法師伊達諾勒雖然雙目失明,不過人還活著。時光逆流法術以道金斯為主,伊達諾勒和丹德只是輔助。

  這刻迪姆已經在那個藥瓶上畫好一個精致的時光逆流法陣,道金斯本人左手劃出一個六芒星陣圖,口中喃喃念動咒語,右手心放出一道能量光束落在那藥瓶上。

  丹德和伊達諾勒則各將一只手放在道金斯的后背,另一只手騰空。

  道金斯的工作就是把這只藥劑瓶曾經經歷過的一天時間的所有影象全部進行追溯,伊達諾勒負責調整時間進度和畫面角度,不過瞎了眼的他,現在只能利用風之靈覺調整時間進度了。丹德則負責將道金斯在諾勒幫助下看到的畫面用水系法術顯影,以保證其他人也能看到。同時,諾勒和丹德還將為道金斯提供法力上的支持。

  “諾勒,你沒問題吧?”這刻道金斯關切地問自己的伙伴。

  “沒事,就是傷口很疼。”雙目纏著繃帶的諾勒發出痛苦的聲音:“不過只要能找到修伊格萊爾,殺了那個小子,再大的代價我也愿意付出。”

  “那么……我們開始吧。”道金斯嘆了口氣。

  擺放在逆流法陣上的藥瓶,在法陣的作用下,顯現出淡淡的白光。在水系法師丹德釋放的水幕蒼穹下,一副副畫面開始出現,那是修伊格萊爾在戰斗現的場景。

  時光逆流術,就是將物品經歷過的時光倒流,所以最現出現的就是剛剛發生過的畫面。伊達諾勒在迪姆的提醒下不斷調整時間進度,就象倒帶一般,或快或慢。

  望著修伊格萊爾在大戰中好整以暇的姿態,拉舍爾輕輕嘆了口氣。

  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強大的對手,但是從來沒有一個對手,能夠如修伊格萊爾般,視追擊他的人如無物,甚至發動如此凌厲迅猛的反擊。

  僅憑此點,拉舍爾覺得他就值得尊敬。

  畫面的推進速度,正在不停的加快,畫面上修伊格萊爾正在以快速倒退的方式離開十四大道,向著他最先出現的貝蒙德街區退去。

  要找到答案,勢必還要再等上一會。

  那個時候查克萊終于忍不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你說你剛才到底在奇怪什么?”

  拉舍爾回答道:“哦,這個嘛,我是在奇怪一件我想不通的事。查克萊,以你對修伊的看法,他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對嗎?”

  “是的。”

  “那么你能告訴我,為什么他要在十四大道和我們打這一場?”

  查克萊一楞:“這個我到沒注意,或許是為了給我們些教訓?”

  拉舍爾冷笑起來:“教訓?殺幾個法政署的探員也算給我們教訓?”

  查克萊只能搖頭:“我不知道,他說過他的目的是要殺一個人。”

  “是啊,我也聽見了。可問題是他要殺誰?他成功了沒有?他沒有說,然后他就這么逃跑了。很奇怪不是嗎?”

  “我不知道,拉舍爾,我不知道他要殺誰,不過看來他成功了,所以他才會走。”

  “也許我們該查查死去的那些個探員里面,到底有誰和修伊格萊爾有過過節的。”拉舍爾頭痛道:“但是我很難想象那些死去的小人物中有誰值得讓修伊格萊爾冒這么大的風險,付這么大的代價,用這么大的排場去殺死。”

  查克萊望著眼纏繃帶的伊達諾勒,他若有所思:“也許我們可以從另一方面去推測修伊格萊爾的目的。我記得他的原話是卡希爾不是他這次要殺的目標,那是不是意味著,他有著多個目標?而伊達諾勒從一開始就是他的第一個目標呢?”

  拉舍爾微微一楞,他想了想道:“應該是如此。既然修伊格萊爾知道我們會在塔里出現,就意味著他知道伊達諾勒以及他的能力。諾勒能夠尋找到固定范圍內所有的目標,他的風之視覺的確非常好用。很顯然這對修伊格萊爾來說是個煩,所以他才做出了那樣的布置,他的目的應該就是針對諾勒來的。”拉舍爾回答。

  查克萊點點頭:“那么如果……我①如果,修伊格萊爾還沒有干掉他的第二個目標,那么在我們這些人中,誰對他的威脅最大呢?”

  拉舍爾不假思索道:“那還用問?當然是道金斯,他的時光逆流法術可以追溯到修伊格萊爾曾經做過的一切……”

  拉舍爾話未說完,聲音便戛然而止,查克萊與拉舍爾同時對望了一眼,看向正在對那藥瓶使用時光逆流法術的道金斯。

  那個藥瓶……

  那一瞬間,兩個人全身發麻,心情冰涼至湖底。

  “不好!”拉舍爾狂叫起來:“道金斯,快停下施法!”

  查克萊一個箭步沖上去,試圖將那藥瓶抓起。

  強烈的爆炸聲傳來,巨大的氣浪將查克萊倒卷飛起。

  破裂的藥瓶,細小的碎片,在風中卷起一片銳利的洪流,夾著數十道急電怒光,順著那能量光束狠狠地扎向了道金斯,將他打得滿身血洞……

  咽喉中插著碎瓷片,道金斯口中咕嘟咕嘟地冒著血沫,似乎是想說什么,卻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就這樣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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