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老人的問題……
林霜霜低下頭，心里權衡來權衡去，終于，小小聲的說：“我，我，是師父給我的。”
老頭彎著腰伸著頭，從林霜霜臉底下看她：“咦？你有師父了？那你師父，叫什么啊？能比我厲害？”
“我說了，您，您老不許罵我。”
“……為什么要先說這個，你給我說，你師父叫什么？”老人的聲音頓了頓，明顯的也有所疑惑了。
林霜霜眼一閉：“明，明欽……”
六月末早晨的第一縷陽光已經出來，從背后照著林霜霜，把林霜霜的影子拉得有點長。
影子的旁邊，是另一個單薄的影子，伸著腦袋，腦袋上頭的一個揪揪晃啊晃。
林霜霜盡力垂著頭，只敢看著那影子，咬住唇不吭聲。
就見那影子忽然抬抬手，指著她說：
“嘖！抬頭，抬頭，你給我抬頭，你莫非就是我那個笨徒弟說的，那條什么魚？”
林霜霜緩緩抬頭，哭喪著臉：“魚？要么，我是條咸魚。大爺，不不，您，您大概是師祖，師祖啊，師祖爺爺啊，我得把話說在前頭，今天的一些事，您不能怪我啊！”
“喲！師祖？！”老人盯著她，楞了一下，忽然綻開響亮的笑聲：
“啊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哎呀我那個笨徒弟啊，苯了好多年，終于做了一件讓我滿意的事情，啊哈哈哈哈，好，啊哈哈哈哈，哎，小丫頭，再來，叫一聲師祖我聽聽！啊哈哈哈！雖然師祖沒有師父好聽，但也不錯，不錯，快，叫師祖！”
林霜霜立馬就認了：“師祖！師祖爺爺！您要我叫您幾遍都成，就是，就是您能放了我嗎？”
“哦哦，成成。”
老人揮揮手，林霜霜身子一晃，就覺得自己能動了。
這次，她也不敢撒丫子跑了，她小心翼翼的說：
“師祖，那個，我跟您說個事，今天我沒認出您來，您也沒認出我來，這個不是誰的錯，是不是？”
“是！”老人很是爽快的點頭，頭頂的白揪揪大力的晃了晃，他說：
“唉，丫頭啊，也都怪我，我吧，對你師父兇慣了，他寫信和我說找了個徒弟的時候，我沒理他！他又打電話給我說這個事，我還罵他，我說你能教出啥來啊，等你把徒弟教好了你再帶來見我！”
“可其實呢，是我，是我……唉！是我在家里，不小心把胡子給燒了，我不好意思見人，我才說的！那你師父一說給我找了個徒孫了，我就很激動啊，我想著我在家也沒事，我誰也不告訴，我就去魔都偷偷的看看你！”
“不說你在華東分堂的么，憑著我的本事，我還能找不著你？那我就來了！哪里知道我路上遇上你了，我還想呢，喲，我運氣好了，出來一溜達，我就找著個比你師父還好的苗子了，我……呃，呃，我，呃這……我這……我這是，這是，怎么了……”
老人激動的說著，可說了一半，他的手便開始抖動起來，接著身子也開始抖起來，話也說不完整了。
他溝壑縱橫的臉繃起來，明顯的很緊張。
但這緊張持續的時間并不長。
很快，他席地而坐，兩只眼睛大力的掙了掙，又馬上閉上，雙手在胸前運起一股旋風，他便沉穩了下來。
只是，再開口，他的聲音輕了好多：
“……丫頭，我好像中毒了！不好！我還沒把我的本事傳給你呢我中毒了！丫頭，你別跑，你給我在旁邊護著，我把毒逼出來！”
此時林霜霜的內心啊，沒有什么話可以形容！
她這不是有意的啊！
林霜霜哪里還敢跑，蹲在一邊趕緊說明：
“師祖爺爺，您別怕，您別慌，這個藥它不要緊的，它就是嚇唬人的，讓人抖幾下就過去了，真的，您別怕！等您好了，您別打我！”
老人猛的睜眼：“是你給我下的藥？”
林霜霜低頭：“這……這個，啊，是我，可是我，師祖爺爺您先別生氣，當時，我以為我碰上鐵鎮山了！您和師父畫的鐵鎮山的圖太像了！我想著我斗不過鐵鎮山，我先弄副藥弄倒他！這個……唉！反正就是誤會，誤會，這個鐵鎮山您可能不知道，他就是……”
老人閉著眼，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啊，我知道，咳咳咳，我知道，別說了，哎唷你個，你個……哎唷我，我，我竟然會著了道，我笑面鷹王竟然著了徒孫的當，哎唷我，氣死我了啊！說，這是什么藥！”
林霜霜垂頭蹲在一邊，老老實實的說：
“師祖，什么藥，還沒研究出來，就是一廚子給的，說是祖傳的，一定吃不死人，就是吃了三個小時以后會抖，最多抖十分鐘，過一會兒再抖，能嚇唬人三天，但是這個藥本來是一大包的，我朋友拿了一半去，所以現在，我也不知道您抖多久。”
老人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在身前又畫了一個圈，卷起新的一股旋風，臉上泛起一股深紅色，嘆氣：
“唉！你這個丫頭啊，膽子可真大！罷了，也怪我，活在太平盛世，隱居富貴之鄉，早忘了自己是個武者！啊哈哈哈，師祖不怪你了，啊哈哈哈，挺好，也讓我找到了一點年輕時候的感覺，啊哈哈，這一點，就比你那個笨師父強！啊哈哈哈，沒事，你等我把藥逼出來，就好了！”
要是老人罵她，林霜霜會有很多理由生氣，可現在老人還覺得挺開心的安慰她，林霜霜滿心內疚。
“師祖，是我魯莽了。”
“不，小丫頭，鐵鎮山的事情我知道，怎么防著都不為過，但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師父就沒告訴你，師祖我長得多么特別嗎？唉，說他是個笨的就是個笨的！”
“師祖，也不能怪師父，師父實在太忙了，當時我見他一面匆匆的走，說等我心法學到五級才能帶我見您。”
“不怪他怪誰？他既然會畫像，那他咋就不畫個我，讓你好好看看呢？哼！反正就是笨！等我好了，你別跟著他了，我親自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