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心里還是有些猜測到張燦可能是木工家庭中的后代,對木料熟悉,所以才能認出那么多的木料,但再熟悉,也有認不到的木料,比如那些他不可能見得到的,已經絕跡,又或者極其珍貴的木料,這個年輕人就不太可能會認得出來了!
而他拿出來的這兩小塊木料,就是市面上基本上是不可能見得到的,又極其珍貴的木料,也因為珍貴,所以他也一直是沒有把它們雕刻成作品,只是珍藏著,現在拿出來自然就是要難一下張燦,看看他到底是有真才實學,還是平時在家庭環境中見得多了才認得到的,這個時候,老頭子只是想試一下張燦,看看他認不認得出來,至于他的那塊石頭,自然是要給他切了。
張燦把兩塊小木料一拿到手中,雖然很小塊,但手上卻感覺到了沉重,這兩塊小木料倒是極有份量。
從老頭子一取出來后,店里面便浮起一縷淡淡的香味,張燦笑了笑,把其中一塊揚了揚,對老頭子說道:“這一塊顏色淺紅呈褐色,看起來有微微的光澤,紋理黑白相間,深淺交錯,結構頃而勻稱,份量又硬重,這是一塊印度黑檀木。”
老頭一張嘴張圓了就合不攏來,雖然知道很有可能難不住張燦,但沒想到張燦很輕易的就把木料認了出來,不過還剩下最后一塊,也是老頭子壓箱底的東西,不知道張燦還認不認得出來。
張燦見老頭子實在很吃驚,也沒有說話,當即又把另一塊小木拿到眼前,看了看,然后又嗅了嗅,聞著那一縷淡淡的香味,然后說道:“這塊料表面看來,毛孔不是很細,顏色也有些暗黃,嗯,這一縷細細的香氣味道是‘鉆’進我鼻子中的,再看看這塊料的外形,像是用油炸過的一樣,但我手摸拿過后,手上卻沒有留下油印,我可以肯定,這是一塊海南沉香木。”
老頭子張著嘴“啊啊……”的說不出話來,這種東西要真被認出來了,那就不能說是簡單的事情了,這只有在收藏界有極高鑒定造詣的大師才有那個眼力技術,這么一個年輕人,他哪里來的那個眼力?
還沒等老頭子回過神來,張燦又說道:“老師傅,不過你這塊沉香木顏色暗黃,紋理也不是很細,算不得最上等的沉香木,算級別的話,也只能算是個二級等次,不過也算難得了!”
老頭子呆了半晌,實在是忍不住的問道:“小……小老弟,你怎么能認出我這些東西來的?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張燦笑笑道:“老師傅,我是個古董鑒定師,以前在錦城,剛到京城來,對京城還不熟,在這條街也還是第一次來,讓老師傅見笑了!”
“沒有沒有,你的眼力技術很高很高,我不是跟你說那個……”老頭子趕緊擺擺手道,“我就是好奇,像你這么年輕的一個小伙子,又怎么懂得這么多的?搞古董鑒定這一行,技術可是很難學得好啊!”
張燦當然知道老頭的心思,古董這一行中,年輕的人是學不到也沒那個耐心學經驗技巧的,而且鑒定古董,經驗尤其重要,那經驗可不是從書本上能學得到的,再說了,從書本上學的最終也只是紙上談兵而已。
笑了笑又說道:“老師傅,我也只是略通一二,算不得什么高手,還有……”說著又揚了揚手中的那塊黑木料說道:“其實沉香木被叫作沉香木,那是有些會令人誤會,沉香木并不是一種木材,與檀香木不同,檀香木是真正的木材,而沉香木卻是一種特殊的香樹中的樹脂成份和木質成份混合而成的固體凝聚物,這一類的香樹其實木材本身并沒有什么特殊的香味,而且木質也比較松軟,比如馬來沉香樹,莞香樹,印度沉香樹,這都可以形成沉香,這些樹產生的凝脂越多,密度越大,形成的質量也就越好,古時候的人沒有現代的科學儀器來鑒別,所以就用能不能沉水來將沉香分為不同的等級,入水即沉的,那算是最好等級的沉香,古時稱為‘沉水香’,半浮半沉的則叫‘棧香’,稍稍入水而又漂在水面上的,那是最差的,名叫‘黃熟香’,老師傅的這一塊則肯定能入水沉,是‘沉水香’,不過不能算沉香中最上等的而已,但價值也了不得了,至少值上幾十萬了,而那一塊印度黑檀,大約就只值萬把塊了!”
張燦這一說,更是把老頭子的寶貝價值幾何都說了個清清楚楚,老頭子越發的驚訝,當真是看走了眼,沒發覺得到張燦竟然真是個高手!
老頭子呆了呆,趕緊把張燦請到里面坐下來,然后說道:“小老弟,嘿嘿嘿,我老頭子一向認為眼力不錯,但沒想到今天就栽了一個大大的跟斗啊!”
老頭子說完就把兩塊木料放回了柜子里鎖好,然后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電話一通,就大聲說道:“老板娘,給我炒一份足夠份量的肥腸酸菜,配菜也給我足夠的,嗯……趕緊送過來,老吳頭的印章攤,別送錯了……”
等到掛了電話后,張燦才微笑著道:“老師傅,會不會打擾您吃飯的時間了?”
老吳頭一擺手,笑道:“說什么話呢?我這人啊,那是遇到知己就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顧的人,多少年來,我老吳頭就沒遇到一個看得上眼的人啊,更何況還是像你這么年輕的,當真是難得,難得,今天就跟你吃肥腸喝米酒,好好的談談古董……”
張燦這才知道,老吳頭叫的肥腸那是要招待他的,當即說道:“老師傅,那怎么好意思?我只是……只是……”
“不用什么只是不是的,你那塊石頭,你就放心吧,你想怎么切,我就給你怎么切!”老吳頭笑呵呵的一口就應了下來,讓張燦放心,然后就把張燦給他的那塊石頭拿到手中看了看,然后奇怪的問道:“小老弟,按說以你的眼力技術,應該不會拿沒有價值的東西吧,這塊石頭有什么古怪?”
這個時候,老吳頭就覺得張燦拿來的這塊石頭不那么簡單了,因為張燦剛剛表露的那一手,實在是太厲害了,換了老吳自己,如果這些東西不是他的,不是他費心費力得到的,那他也不一定能完全無誤的認出來,這就是說,他的見識尚不及張燦了,可要明白,他是一輩子都在與木頭石頭打交道的,而張燦說是古董鑒定師,一個古董鑒定師,那最擅長的應該是古董了,能連帶把木料也學到有如此高深的技藝,那可是真的了不起了!
所以說,老吳頭就覺得張燦拿的這塊石頭雖然外表看起來是塊普通的石頭,但估計肯定是有什么玄機了。
張燦想了想,覺得這時候要再隱瞞裝樣子,肯定就瞞不過去了,索性大方承認,不過把這個可以推到自己的技藝上去,想必老吳頭也不會想到別處,只會嘆服他的技藝了得了。
“呵呵,老師傅,這塊石頭看起來就是塊普通的石頭,但我覺得有些不同,這石頭有皮,尤其是從中間那兩道白色的紋理上可以看出來,表皮層青里泛白,紋理細而密,而且這紋理是由外向里,我覺得這石頭里面可能有玉!”
“有玉?”老吳頭一怔,明知張燦不會無緣無故的找塊普通石頭來切吧,但給他說出來里面有玉,卻也是不怎么相信,他一生就在與木頭和石頭打交道,現在老了,在京城這一帶毫不出名,但幾十年前,在江南一帶,他卻是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只是因為一些傷心事才隱姓埋名,躲到京城以刻印章過日子,以他的眼光技術,對玉石的了解很深,尤其是國內的軟玉,眼前張燦給他的這塊拳頭般大的石頭,卻是無論以哪種方法都看不出來有玉在里面。
當然,老吳頭也不敢百分百肯定張燦的這塊石頭當真只是塊普通石頭。
看了半晌,老吳頭看了看墻上的石英鐘,當即又說道:“我就先把這塊石頭切了吧,幾刀也費不了什么時間,我叫的菜要送過來,那還得半個小時的時間,不如先切了吧,呵呵呵,來來來,你過來看著我切。”
張燦也不推辭,當即過去看著,老吳頭這里的切刀遠不能跟解玉廠的相比,畢竟老吳頭也不是專業的翡翠雕匠,他擅長及喜歡的是國內的軟玉,尤其是被稱為“印石之王”的田黃石,如果是以往的老吳頭,那收藏的極品田黃石也有幾方,不過隱姓埋名到京城后,可就家徒四壁了,只剩下一身技藝,不過時間太久,加上又遠到了北方,現今也沒有幾個人還認得當年的“南北雕王”之稱的南雕王吳冠了!
老吳頭把石頭固定好,小切刀對準了那石頭上的畫線,然后打開切刀上的電源,慢慢的,很穩的切了下去。
拳頭大的石塊邊上石屑紛紛溢了出來,張燦沒有半點的著急,透視眼之下,這一刀切不壞里面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