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局長幾乎完全占了上風,雷厲風行的指揮著手下行動,而王局長陰沉著臉一聲不吭,現在是想鬧,也鬧不出來,痛腳給抓住了,怎么鬧?
這當然還是在于現場這兩個年輕男女,如果不是顧忌他們在場,王局長還有些手段來對付李副局長,但當著面,就縛手縛腳的了!
小鄭幾個人也直接被收繳了通訊工具和證件,勒令現場寫檢查,等候清查處理。
李副局長吩咐手下行動過后,現場一下子就悶了起來,以他的職位權限,也不好去打聽張燦和蘇雪的身份秘密,而且有這么多人在場,也不方便問。
當然,張燦和蘇雪如果真的是京城高層的子女家屬,李副局長也沒有權限去管,地方上遇到這樣的事,只能是匯報上級處理。
差不多又等待了半個小時,外面的廣場頓時又熱鬧起來,已經凌晨兩點半了,來了無數的車,聲音嘈雜,李副局長趕緊對張燦和蘇雪說道:“請兩位稍候,我出去一下!”轉頭又對劉軍功吩咐著:“你就在這里守著,不許任何人騷擾威脅到那兩位!”
劉軍功“啪”的行了一個軍禮,沉聲道:“請李局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劉軍功是軍伍出身,轉業回來當了警察的,所以無論做什么,都有些軍人的氣息,只不過沒有什么背景后臺,所以干了十多年,成績還是有一些,卻只不過就只干到副所長而已,今天,看來真如張燦所說,他有可能會扳倒陳大力,躍身一步了!
李副局長意氣風華的急往外面行去,王局長也跟著出去,形勢對他很不利,但也不能不行動。
外面的廣場上,至少又來了二十輛小車,下來數十個人,李副局長和王局長只是迎上前去,但卻不敢說什么,只是陪著笑臉,即使李副局長覺得他勝算在握,此時卻也不敢露形于色。
來的數十個人中,在最前面的是趙寅之趙書記,雖然沒有直接見過面,但電視新聞上可是見得多了,絕不陌生,而省廳的幾個領導,他們兩個就很熟悉了,因為很多公安內部的會議上見到過。
趙寅之沉著臉走過來,對李副局長和王局長的笑臉相迎,半分也不理睬,直接往里進去,李副局長自不以為意,趕緊堆著笑臉在前邊領路,王局長也尷尬的陪著。
省廳的幾個領導,那臉色也不好看,王局長哪敢多說什么?
到了后院里,趙寅之一看見蘇雪和張燦兩個人,又瞧了瞧其他人,當即擺手沉聲說道:“都出去,這是你們公安系統出的問題,出去討論個結論出來,然后給我匯報!”
趙寅之第一句話,便是將眾人都趕出去,很直接,絲毫不留情面,也沒有人敢問什么說什么,一剎時間就都退了出去,包括之前接了命令守護張燦和蘇雪的劉軍功。
但趙寅之的秘書黃呈還是沒出去,只不過退開了些,他算是趙寅之最信任的人,又是他的秘書,當然可以留下來,他也知道,趙寅之的語氣中并沒有包含他。
等到眾人一出去,蘇雪當即就笑吟吟的站起了身,對趙寅之說道:“趙叔叔,很久沒見到你了,你這大官兒可當得真威風啊!”
聽到蘇雪這么一說,張燦就知道,這個趙寅之與蘇雪家的關系不淺了。
趙寅之上前伸手指點了點蘇雪的額頭,搖頭苦笑道:“我這個書記,看起來風光,做著可就難啊,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啊,你這個丫頭,沒事來趙叔叔這兒搗亂,怎么,想看趙叔叔的笑話?”
蘇雪笑道:“我才不呢,我跟張燦好好的結婚旅行給你下面這些蝦兵蟹將壞掉了,心情可不爽得很呢!”
趙寅之搖了搖頭,無奈的道:“頭大,你也不看看,這都凌晨三點了,我還趕過來處理,對你這丫頭還不夠好啊?安排的人去接機,你們卻私跑了,這不是來搗亂嘛!”
趙寅之的秘書黃呈越聽越是吃驚,趙寅之是讓他安排人手去迎機,只說了名字,卻沒有說是什么人,而現在看來,就憑蘇雪對趙書記的任意表情,那能簡單得了嗎?
趙寅之與蘇雪說了幾句笑,然后就瞧向了張燦,張燦這才上前伸了手微笑道:“趙書記,您好,我叫張燦!”
“你好你好!”趙寅之與張燦握了握手,盯著他看了幾眼,點點頭道:“一直聽老爺子說起你,能得到老爺子那么贊賞的人,想來應該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呵呵……”
張燦淡淡一笑,趙寅之有試探的意思,不過他顯然是老爺子一系的人馬,自己自然不會跟他較勁,一笑置之。
以前面對老爺子,或者是蘇雪的父親,這些人放在古代,那就是手握重權的王侯將相,張燦以前倒是不覺得他們的氣勢逼人,但是現在面對趙寅之的時候,還是覺著了這種氣勢。
畢竟自己與趙寅之不熟,不過張燦也因為與老爺子和蘇正東經常見面談話,跟自家人一個樣,所以張燦在趙寅之面前,也沒覺得有太多的拘束和不自在。
這個,趙寅之可是能感覺到,手握一方生殺大權,封疆大吏,他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手下的人,無論是誰,在他面前都會自覺壓抑拘束,沒有一個能表現得這么自然的!
這個年輕人看來有些門道,的確與一般人不一樣,趙寅之是何等厲害老到的人?在他眼里,從來都不會把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當成他一個層次級別的,但面對張燦時,眼看張燦那雙黑黝的眼珠子,卻是覺得有如一汪深不見底的水潭一般,他看不透張燦的深淺!
笑了笑,趙寅之又側頭對蘇雪說道:“小雪,這事,我就讓他們內部處理一下,你們就別跟著摻和了,行吧?”
蘇雪笑道:“趙叔叔,我們根本就沒有跟著摻和,是他們要找我們麻煩的,只要他們能放過我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趙寅之啐道:“少貧嘴!”
蘇雪當然明白,趙寅之作為這邊的最高執行長官,鬧出大問題來,總是他失職,她和張燦當然不會當真鬧個底朝天了。
趙寅之又說道:“我倒不是說你們別的,說實話,來這邊任職半年了,一直都不好展開工作,別看你趙叔叔風風光光的當了書記,以為位高權重的,其實一本經難念啊,誰都知道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而且這地方上勢力盤根錯節的,要想改革,要想徹底破掉腐敗,那就得傷到根本,傷到很大一部份人的利益,改革,其實真的很難……”
說到這里,趙寅之笑了笑,倒是有些失態了,跟兩個小家伙竟然說起政事,確實感覺到好笑,也不知道怎么就說了出來。
“不過你們今天這件事,對于我來講,其實也是件好事,算是個突破口吧!”趙寅之笑了笑,然后又說道,“好了,我先安排人送你們到酒店,這事,可就別跟趙叔叔較真了!”
趙寅之跟蘇雪和張燦嘴里這般說著,腦子中卻是如電一般轉動,這件事的確是個突破口,給蘇雪和張燦抓到一個現形,也逼著省廳的人現場做處理,雖說是公安系統的事,但這件事毫無疑問的會牽扯到許多方面,酒店餐廳亂收費,收黑錢,警民合污,這其中自然就有別的單位機關參與,一石擊起千層浪,砍斷骨頭連著筋!
不過趙寅之也并不想使猛力,做這樣的事,得溫火慢燒,力氣使得猛,會反彈起來傷到自己,就跟逼狗一樣,逼急了會咬人會跳墻的,如果溫火慢燒,會將對手舒舒服服沒有反彈的煮死!
張燦笑了笑,然后對蘇雪說道:“蘇雪,那我們就聽趙叔叔的,回酒店吧!”
蘇雪當然不會再惹事了,這么鬧騰一下,結婚紀念可真就夠強烈的,再說了,趙寅之也表示得很明白了,可不想他們再鬧下去。
“嗯,出去吧,出去看看這幫家伙商量得怎么樣了!”趙寅之終于開了笑臉,招著手,然后在前面慢慢走出去。
黃呈趕緊恭敬的請張燦和蘇雪走在前面,他一個人跟在最后面,對這個情形,作為一個秘書,專靠眼力和腦力吃飯的人,要是連這個利害關系都瞧不出來,那他也算白干了這個秘書!
辦公樓的大廳里,幾個省廳的領導正與市局和分局的幾個局長商議討論,小鄭幾個人汗流狹背的站在一旁,而別的干警則站在辦公大樓外面的廣場上等候。
看到趙寅之和張燦蘇雪幾個人出來,省廳的領導們趕緊都站了起來,給他們讓座。
趙寅之也不多說,就近坐了下來,然后對蘇雪和張燦說道:“你們也坐下吧,看看他們的處理還滿意不?”
出來后,趙寅之的表情又變得嚴肅了,一點笑容都沒有,與跟張燦和蘇雪單獨在一起的時候,那就完全是兩個樣,威嚴得讓人害怕,而一個大廳的人都緊張起來,都被他的威嚴氣勢所逼迫到。
“說說吧,怎么處理的?”趙寅之瞧了瞧省廳的領導,淡淡的問著。
“我們剛開了個短會,初步摸清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不過具體的情況,還需要更準確的證據,就目前的證供,我建議幾點,第一,我們將成立專門的案件小組,我任組長,分局李副局長任副組長,第二,海濱派出所所長陳大力和小鄭老張等六位民警進行停職處理,等待案子的調查清楚,第三,暫提副所長劉軍功代任所長,暫理海濱派出所一切事務,第四,進行調查海濱酒店的相關違法行為,進行處罰,第五,對兩位游客當面道歉,并進行相應的經濟補償,趙書記,暫時就定了這幾點,請趙書記定奪……”
趙寅之淡淡一笑,這幾點,說實話,有些避重就輕,陳大力是罪有應得,但肯定也背了黑鍋,但對于他來講,這其實就已經打破了一道口子,那就像一個玻璃杯有了一道裂痕一般,雖然還可以用,但誰也不知道,它會在什么時候徹底炸爛壞掉,而且也可以肯定,有裂痕的杯子,壞掉的時間,也絕不會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