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很巧,周楠把車開進城里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感受一下現代文明的生活氣息,張燦就接受了一個人的邀請,有人邀請他去喝上一杯咖啡。
是杰克,海豹子臨時基地里的那個杰克,最高負責人,他見到張燦從車里下來,第一時間過去,拍了拍張燦的肩膀,并很是友好的邀張燦一起去喝上一杯。
對于喝咖啡,張燦沒有很大的興趣,但張燦有興趣,而且想要知道關于和自己做生意的一些事情,所以,張燦叫上周楠,帶上卡西瑪,以及依瑪娜兩人,跟杰克一塊兒去喝上一杯。
杰克叫好了咖啡,但小費卻是張燦掏的,百來美金,張燦當然不會計較,在這個海豹子面前,張燦絕對不想表現得太過吝嗇。
杰克喝了一口咖啡,直截了當的就進入了話題,“張先生,我只能遺憾地告訴你,之前我們談的事情,我幫不了你太多,對不起!”
海豹子不會幫著這片土地上的人,這本是張燦意料中的事,他也沒對海豹子做多大的希望,之所以找上海豹子去做生意,那只是其中之一的一條路。
這個時候杰克說出來,張燦雖然不特別感到意外,但還是還有點兒失望,不為別的,娜塔亞這個部族,想要過上真正和平,富足的生活,前途很是渺茫,就算張燦很想幫她們一把,但張燦也只是一個人,不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神。
心有余,而力不足,張燦很是感嘆。
張燦喝了一口咖啡,很想要說點什么,哪怕是感謝杰克的開誠布公,或者是曾經為張燦做出過的努力,但張燦卻沒說出口,他不知道怎么樣去說出那些感謝的話來。
杰克見張燦不說話,也嘆了一口氣,說道:“張先生,我很抱歉,其實,我也很不喜歡這場戰爭,在這里進行的八年的戰爭里,我的兩個哥哥,都在這里戰死,所以,我不喜歡戰爭,甚至是憎恨這場戰爭……”
“但是,我是一個軍人,軍人的職責和權力,不允許我做出背叛祖國的事,甚至不允許我對上面的做法提出任何的異議。”
張燦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很理解你,杰克先生,其實,對于我來說,我也只不過想盡力而已,力氣盡到了,卻無力回天,這是很無奈的事。”
“張先生,我也很欣賞你的勇氣,以及你為這片被上帝遺忘的土地上的人所作出的一切,和努力,但是,我只能說,這是他們的命運,被上帝安排的命運,我們沒法子為他們改變什么,我們只能祈求上帝能改變他的注意……”
張燦淡淡的,但很有些氣憤,“你真相信上帝?上帝是誰?他又躲在哪里?你們不是說,所有的人都是上帝的兒子么,他怎么忍心看著他這么多的兒女,受這些無妄之災……”
杰克也是淡淡的一笑:“張先生,我看得出來,你很激動,你很憎恨那個所謂的上帝,但如果我告訴你,上帝是有的,但他們不是神,而是那些手里握著財富、軍權的那些大官大老爺,你會相信么?”
張燦突然間有些默然,杰克說的是實話。
“隨便找個借口,發動一場戰爭,對他們來說,只不過一種手段,目的,只不過是為了掠奪這個地方的財富,戰爭只不過是他們掠奪財富的工具,資源、和平、人道主義、一切都只不過是幌子。”
“我不想告訴你,其中有一件事,那些上帝,聽說有十幾噸黃金可賺,居然做出這樣一個荒繆的決定,和我們做生意可以,但必須得有附加條件,其中一條,包括的是,必須購買百分之六十以上軍火物資,其余的才是其他的糧食,醫藥等人道主義救援無物資。”
張燦忍住怒氣,問道:“理由呢?”
杰克看著張燦,搖了搖頭:“既然是荒繆的決定,理由當然就可笑了,他們給出的理由是,價值幾噸黃金的救援物資,沒有那些軍火的保護,會流落到那些抵抗勢力手中。”
張燦覺得這的確是可笑的一個理由,難道就不怕拿到這批軍火,以及救援物資之后,反過頭來,再打海豹子!
杰克聽到張燦的詰問,大搖其頭,“我們是什么,我們只不過是工具,沒有了反抗勢力,我們那么多軍人,那么多部隊,到那里去?去干什么?……”
“只要有仗打,軍火商,政客,他們就有事做,就有錢賺,你以為,這里的仗真那么難打?那你就太幼稚了……”
張燦突然問道:“按說這些事,和這些話,都不是應該從你這樣一個人嘴里說出來的,但你卻說出來了,你不怕……”
杰克淡淡的一笑:“這么說,你根本沒在官場里混過,這些事,早已不是什么新聞,就算是秘密,也只不過是公開的秘密,或者叫陽謀。”
“順便告訴你一聲,那些物資,也就是說那些糧食,藥品,就算交易成功,他們不會一次交付給你們,理由和原因,就是短時間之內沒辦法籌集,運送也很困難,如果張先生愿意做這筆交易的話,先期運到的,可能有五十噸軍用物資,至于其它的,可能有二十來噸。”
張燦啞口無言,很多這方面的事,高原,甚至是蘇雪,都跟他提起過,只是張燦覺得,這些事離他太過遙遠,用不著為那些事去操心費神,但現實就是這樣殘酷,你覺得遙遠的事,和你不相關的事,時時刻刻都在困擾著你。
張燦突然明白,克萊爾和自己做的那筆交易,為什么他很快就能籌集到那么多的軍火物資,卻沒辦法為自己弄過來哪怕是少量的糧食,藥品。
除了糧食、藥品,賺不了太多的錢之外,最大的理由,恐怕是一旦自己手里有了糧食,立即就會聚集到大批愿意為自己,或者是娜塔亞賣命的難民。
不,聚集過來的難民,是為了一頓,或者是幾天,能吃上,吃飽像樣的飯菜。
張燦想笑上一笑,賺錢,的確有很多方法,但像這些上帝,賺人命錢,張燦還真想不出來。
一筆上十億美金的交易,拿來救人的,僅僅只有二十來噸,而拿來殺人的,卻有五十噸之多,雖然荒繆但卻冠冕堂皇的理由。
張燦想笑,但卻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想笑,因為那些“上帝”毫無人性的貪婪,還是因為成千上萬,數不清的卡西瑪,依瑪娜這樣的人的命運,還是自己無能為力的無奈。
張燦不想再說什么,現在說什么也沒用,對于這片土地上,這些可憐的土著人的上帝,再說什么也沒有用,乞求他們的這些上帝,能發發散心?他們只不過是這些上帝手里的玩物,掙錢的工具,那些上帝會任由他們擺脫控制?
張燦失望之余,更多的卻是憤怒,這個地方人命不值錢,就已經夠可憐的了,沒有生存的權利,就更可憐了,這樣的情況之下,還要被這些所謂的上帝壓榨,玩、弄,怪不得自己一到這里,就有一種踏進地獄的感覺。
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只有凄慘的命運、結局,世道不公如斯,夫復何言!
后面的談話,雖然周楠翻譯的很是仔細,但張燦卻一個字也沒怎么聽進去,以至于怎么和杰克分的手,張燦都不記得。
周楠、依瑪娜、以及卡西瑪,都看出張燦的不對。
張燦臉色鐵青,好像失魂落魄一般,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倒是周楠和依瑪娜,杰克最后的一段話,還回蕩在著兩個人的耳邊。
“近來,為了能更好的維持這里的秩序,上頭決定將會發動一次大規模清剿流匪的軍事行動,這事,原本我不該說的,但恰如張先生所說,我不希望和張先生,以及張先生的朋友們發生不愉快的敵對事件,希望你們有所準備……”
“我不敢確定,到時候被打擊的對象里邊,是否有你們的朋友,但我希望,不要把一切搞得更糟,沒人愿意看到傷害,沒有人愿意看到死亡……”
周楠和依瑪娜等人,誰都知道,“清剿流匪的,維持地方上的秩序,”只不過是那些上帝又一個荒繆但又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個發動戰爭,暴斂戰爭橫財的借口。
周楠很小心的對把咖啡杯子都捏碎的張燦問道:“張燦,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要不要通知高大哥,讓他們早點做準備?”
張燦有些恨意,但他只是低沉的說道:“他說的,已經很明白了,這只不過是在逼迫我們,要讓我們屈服,為了促成那十幾噸黃金的交易而已。”
“我不太懂,”周楠說道。
“一旦發動軍事行動,無可避免的會封鎖各處的交通,就算我們能從別處買到物資,也別想運進來,他們真正的目的,是那十幾噸黃金,手法,和先前那個克萊爾,是一樣的,只是,這些可恥的上帝,手段要卑鄙、毒辣得多……”
“克萊爾可以只動用三十個人,但這些上帝,卻可以動用三百、三千、甚至是三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