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嬤嬤由丫頭引著走進屋內,當看到寧侯時,腳步頓了一下,隨著走進去福請安,“老奴給侯爺請安,給小姐請安。”
聽到楊嬤嬤對蘇言的稱呼,寧侯看了蘇言一眼。
接收到寧侯那意味深長的眼神,蘇言眼簾垂了垂。
呆呆:他娘親和爹爹對視一眼,什么都沒說,但他卻感覺他們心照不宣的了然了什么。
只是十多天沒見,他怎么感覺他娘親和他爹之間好似不一樣了呢?
“起來吧!”
“謝侯爺。”楊嬤嬤起身,卻是越過寧侯,抬眸看向了蘇言。
本以為她這個時候突然過來,蘇言定會開口問她一句‘來作甚’,結果,沒有!
“楊嬤嬤,這會兒過來可是有什么事兒嗎?”寧侯開口問道。
聽言,楊嬤嬤心頭緊了緊,面對寧侯,不由得神經緊繃。
“侯爺,小姐,老奴是為長公主而來的。”說著,撲通跪下,眼圈一紅,眼淚當即掉了下來,哽咽道,“侯爺,小姐,長公主病了,病的很重,需要人參做藥引子。可是,藥鋪里的人參年數總是缺了一些。所以,老奴特來此求侯爺借一株人參救救公主。”
寧侯聽了淡淡道,“所以,你來這里就是為借一顆人參是嗎?”
聽寧侯那平淡平和問話,楊嬤嬤心頭跳了跳,侯爺為什么這么問?難道侯爺已經知道什么了嗎?
不可能,如果侯爺知道早就捅到長公主跟前了,又怎會沉默不言包庇她?,
想此,楊嬤嬤心定了定,開口道,“是!若非急需人參救命,老奴也不敢在此時過來驚擾侯爺與小姐!請侯爺發發善心,也請小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公主吧!”
楊嬤嬤話出,蘇言未吭聲,寧侯已道,“你這是替你家公主向蘇言討要往日情分的?”
“不,老奴不敢,老奴沒那么想。”楊嬤嬤忙道。
“是嗎?既然如此,那么這人參蘇言若是不給,你也不會覺得她無情無義了?”
聽言,楊嬤嬤一窒,不由的看看蘇言。
蘇言靜默不言,一副為父為天,萬事皆有寧侯做主的模樣。
楊嬤嬤看此,嘴巴抿了抿,枉公主對她掏心掏肺的疼愛,沒想到這個時候她連話都沒一句。
顯然楊嬤嬤在抱怨蘇言薄情的時候,忘了自己做的事。
楊嬤嬤那幽怨的眼神,寧侯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開口,“莫塵,帶她下去,將人參給她。”
“是。”
“多謝侯爺,多謝侯爺。”楊嬤嬤連連道謝,謝過,抬眸看向蘇言,“小姐,老奴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小姐能答應。”
“你說。”
“還望小姐不要將今日的事告知公主!小姐也清楚公主的性子,她應是最不愿意勞煩小姐的。所以……”
“好。”
聽蘇言答應,楊嬤嬤大大松了口氣,看來蘇言雖薄情倒還知道輕重,“謝小姐。”
道過謝,隨著莫塵朝外走去。
當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頓了頓,不覺得回頭望了望。
回頭望,與蘇言視線碰撞。
平靜,平淡,微涼!
接觸到蘇言眼神,楊嬤嬤慌忙收回視線,快步走了出去。
人參順利拿到了,可楊嬤嬤心里卻很是有些不安。可看看手里的人參,又覺得自己太過緊張想多了。
寧侯既把人參都給她了,定然是什么都不知道才是。畢竟,駙馬府日子艱難已不是一天兩天了。
所以,現在買不起一顆好的人參也完全不足為怪。
想著,楊嬤嬤拿著人參快步朝著駙馬府走去。
“侯爺還真是料事如神。”
寧侯聽了,看著蘇言淡淡一笑道,“你不也一樣嗎?猜到她來絕對不會是為坦白自己罪行的。”
蘇言沒說話。
小姐!
從楊嬤嬤進門對她的稱呼,已然是將她蘇家女的身份擺到了前,侯府夫人的身份放在了后。
如此,已然透徹了楊嬤嬤來此是向她討要孝敬的,而不是來坦誠她的過錯的。
人,都會犯錯。很多時候認錯,并不一定能得到諒解。但,不認錯繼續一錯再錯,必然是不可能被諒解。
寧侯看著蘇言那白凈的小臉,悠悠道,“你與本侯一樣,從不相信什么人性本善!我們都更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所以,縱然為夫現在對你百般善待,溫和包容,你也很難相信我是真心實意,對嗎?”
蘇言眼神閃了閃,“哪有!我一直相信侯爺你對我是真心實意的。”
“小騙子!”
蘇言:寧侯這嬌嗔,她有點扛不住。
特別是呆呆還在,特別這小子還完全不開竅,一臉好奇驚訝的盯著。
蘇言下意識的抬手摸摸自己額頭,特么的有點心慌。
自寧侯開始黏黏糊糊,蘇言恍然發現她其實也是有臉皮人吶。
寧侯見自己說酸話,蘇言一臉心慌氣短的表情,瞬時感到分外好笑,湊近盯著她,“言言,你臉怎么紅了?”
蘇言白他一眼,放屁!她雖然也是有皮有臉的人,但含羞帶怯,臉紅什么的,她還達不到那么少女的顏色。
不過,寧侯這作態……“老不正經。”
蘇言話出,寧侯頓時低笑出聲,心隨意動,伸手將她給抱到了懷里,“你應該罵老流氓。”
蘇言看看寧侯,就是老房子著火沒錯了。
“爹,飯菜都涼了,你能不能先讓娘吃飯呀!”
聽到呆呆的話,寧侯扭頭瞅著他,“你怎么還在?”
呆呆:……
沒見過這么當爹的,竟能把兒子都給忘了。
看呆呆那無言的模樣,寧侯松開手,蘇言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繼續用飯,并不忘問道,“長公主那邊你準備怎么做?”
談點日常,比談情說愛好。
挺個肚子談什么戀愛,怪有壓力的。
蘇言有意岔開話題的樣子不要太明顯,寧侯看出來了,對她笑笑,笑的那個曖昧騷氣。
蘇言只當沒看到。
寧侯抬手給她拂去臉頰邊的碎發,拇指自然的撫過她的臉頰,故意占便宜的痕跡顯而易見。
蘇言伸手拉下他的大手。
寧侯笑笑,開口道,“妻債夫還!她善待了你,為夫理當回報。”
他說道理就說道理,作甚說的像是甜言蜜語。
只是寧侯自己可能不知道,他每次說騷話的時候,都特別的紈绔,特別像是那哄騙無知少女的陳世美。
蘇言心里這樣想,開口道,“那楊嬤嬤……”
寧侯哼笑一聲,“一個對主子不忠,試圖把主子捏在手心里的奴才怎么還能用。”
這些年,大公主除了誦經念佛基本不管任何事,一切事基本都交由楊嬤嬤在打理。說她是下人,其實她已是大公主院的真正主子。
長公主病倒,楊嬤嬤是真擔心,但這份擔心更多是為自己。因為長公主若是萬一有個好歹,那么她的好日子也就結束了。
所以,長公主生病,楊嬤嬤著急,其實跟忠心并無多大關系。
在她心里在意的終究是她那大哥,縱然是被欺騙了。可,還是選擇護著,沒提及一句。
“侯爺做主吧。”
寧侯點頭道,“你只管在家寫好情書,其他的都不用你操心。”
蘇言:……
“爹,你說什么情書呀?”
寧侯:“你怎么還在這里?”
呆呆;……
拍桌子,走人。
一再被忽視,生氣了。
看呆呆氣沖沖離開的背影,蘇言:“你兒子生氣的時候真像你。”
寧侯聽言挑眉,“是嗎?怪不得我瞧著那么順眼,原來是隨了我呀。”
蘇言:“不要臉。”
寧侯笑笑,摸摸蘇言肚子,“要臉作甚。”
蘇言:……“倒也是,我當初不也是舍了臉皮才有了呆呆嗎?”
寧侯:“這倒成了你的豐功偉績了。”
“當然是我的!當初如果不是我膽色過人,先下手為強,就憑侯爺的老花眼怎會看到我這顆珍珠。”
寧侯:“是!小生在此多謝夫人當初強了我。”
蘇言聽了不說話了,感覺再說下去,寧脩又要放騷。
三皇子府 三皇子宗治與長公主的關系自來不錯。所以,在長公主病倒后,宗治還親自去探望過。而對楊嬤嬤的所作所為不說全部知道,也多少知道一些。
而后,在知楊嬤嬤去了侯府之后,就無聲開始盯著。想知道寧脩是否會插手長公主的事。
然,之后幾天除了寧老夫人帶蘇言前去探望過一次之后,就再沒動靜了。就在三皇子以為寧脩對長公主的死活不管不問時……
“殿下,長公主今日半晌時分出京了。”
這一日,宗治入府聽管家稟報時,愣了一下,“出京了?”
要知道這幾年,長公主可是出府都極少,怎么突然出京了?
“這個老奴暫還不清楚。不過,楊嬤嬤留在駙馬府了并未同長公主一起去。”
聽言,三皇子挑眉,“楊嬤嬤為何沒跟著一起去?”
“老奴去打探了一下,好像是她的兄長楊虎突然病倒了,楊嬤嬤心里放心不下就留下了。”
宗治聽了,呵呵笑了一聲,“寧侯這廝真陰損。”
不過他倒也挺有心,竟然沒在長公主面前直接捅破楊嬤嬤做的事。
確實是有心!
所以,在宗氏回到侯府后,寧侯當即派人去接寧坤了。
而六爺見到寧侯派來的人后,干脆的讓寧坤跟著回去了。
青石有些不懂,對著六爺問道,“侯爺為何這么急著將三少爺給接回去呀?”
六爺淡淡道,“這些年你以為寧坤闖的那些禍都是他自己想闖的嗎?”
聞言,青石心頭一跳。
六爺不咸不淡道,“那大部分都是寧脩在背后使的壞。其目的,不過是讓宗氏有操心的事罷了。”
寧坤不斷闖禍,宗氏才沒工夫亂生幺蛾子。
而這次派人帶寧坤回去也是一樣,就是怕宗氏太輕省了。
青石聽了恍然,心里不由的同情寧三少爺,他也是個可憐人吶。
青石心里想著,隨著就聽六爺說道,“你少時也派幾個人回去,沒事兒讓他們多帶寧坤去賊窩,匪窩轉轉溜溜,也省的宗氏太清閑了。”
人太過清閑了就會亂生事兒,她還是忙點好。
青石:……
寧三少爺不是可憐妃,他是真可憐。
“蘇言現在怎么樣?一切都好嗎?”
青石聽了忙道,“回六爺,蘇小姐一切都好,侯爺現現在對她也是溫柔體貼,凡事都緊著她。”
所以,六爺您就趕緊死心,早日放過自己吧。
六爺聽了呢喃,“溫柔體貼,凡事都緊著她嗎?”
青石點頭,“千真萬確。”
聽言,六爺靜默,良久,涼涼一笑。
“寧脩這是擔心我會真會回去搶人。所以,開始對蘇言使上攻心計了嗎?這是想讓蘇言對他上心,進而對他不舍不離嗎?”
六爺說著,轉眸望著京城方向,眸色幽幽,“若是,他最好能裝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