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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構陷失敗,殺上門來

  武青林和皇甫七交好,蕭昀是知道的。

  前世的時候,他記得兩家之前一直互相往來,后來武青林和武家老夫人相繼過世之后,皇甫七就幾乎不怎么出入武家了。

  至于他跟武曇——

  雖然少年時他知道這倆人相熟,可是從頭到尾也沒聽說過什么出格的事。

  平心而論,武曇雖然驕縱跋扈了一些,但起碼——

  前世的時候,她私德還是不錯的,嫁給他之后便很是本分守禮,從沒見她跟旁人交往過密或是牽扯不清的。

  當然——

  這輩子就另當別論了。

  想到被蕭樾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些事,蕭昀就心里窩火,臉色一瞬間就更是難看了起來。

  皇甫七已然意識到這個是個圈套,而且——

  還是沖著他和武曇的?

  他心頭掀起一把怒火,只聊作不經意的斜睨了那支簪子一眼,勾唇忖道:“早些年草民跟定遠侯學些拳腳防身的時候就與侯府有了往來,這些年里確實不時就搜羅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兒,會送給武家妹子,可是……這支發簪卻不是經草民的手送過去的。”

  自從上回蕭樾找了他,他就看出來了,蕭樾對武曇,那是勢在必得的。

  就算現在公然鬧出了他跟武曇私相授受的笑話來,蕭樾也絕對不會放手,但是背后設計的人卻是沖著武曇的清白和名聲去的……

  這一點,已經讓他大為光火了。

  皇甫七面上談笑風生,眸子里卻是冰冷一片,半分笑意也無。

  蕭昀伸手將那支發簪拿起來,捏在了指間。

  這是武曇的東西!

  不僅這輩子他見過,就是前世的時候也在她的妝臺上見過幾次……

  他似乎也沒去聽皇甫七的話,手中摩挲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之后就轉頭看向了葉竹。

  葉竹見他眸色幽暗,不由的縮了下脖子。

  臨安公主面上現出幾分慌亂來,連忙打圓場:“京城里時興的衣裳和首飾,各家的姑娘們都會爭相買來,樣子全都大同小異,我的婢女眼拙,胡說的。”

  蕭昀卻是盯著葉竹不放。

  他也不說話。

  但是莫名的,那種深沉又冷靜的眼神盯在身上,就會叫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葉竹垂著眼睛,使勁的捏了幾次手指,終是一咬牙,跪了下去,低聲的道:“奴婢確實是見定遠侯府的二姑娘戴過,這簪子原是一對的,另一支的點綴是個月亮圖樣,兩支放在一起,很是別致。”

  “住嘴!”臨安公主一急,連忙又沉聲呵斥她。

  葉竹卻已經豁出去了,頭也不抬,繼續飛快的說道:“奴婢句句屬實,絕不敢有半句虛言,就在女兒節那天我們公主的及笄禮上!”

  那天的事,蕭昀當然也有印象。

  后來他還特意在二道宮門只內堵住了武曇,印象里自然也是有這兩支發簪的。

  趙賢妃本來也沒想到這個丫頭會跳出來惹事,聽到這里,就也露出了幾分深思的表情道:“這么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那日……武家那個丫頭好像就是戴了這么一對兒簪子。”

  皇甫七當然知道這雙母女為什么會跳出來做佐證——

  無非就是因為京城里這兩天都在議論的武青林的婚事。

  他也不想跟兩個婦人針鋒相對,就只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那個宮女,沉吟道:“這么說來,還真有可能是這偷兒借機盜取了武家妹子的物件了?”

  武家的門第高,武勛又備受朝廷倚重,他家的家眷是經常有機會出入宮門的。

  那宮女聞言,卻大聲喊冤起來:“沒有!奴婢沒有!奴婢連武家姑娘是哪一位都不曉得,這珍珠還是簪子,就是方才見財起意自這位公子身上摸走的。”

  皇甫七被她氣得夠嗆。

  但顯然,這些人今天就是設好了局要當面造謠他跟武曇的。

  這種事——

  他就算解釋澄清了,也沒用,事后照樣會滿京城繪聲繪色的瘋傳……

  皇甫七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索性凜然不語。

  跪在地上的葉竹又小聲的嘀咕了一句:“眼下國喪,雖說各家的命婦都每日入宮,可哪有人會佩戴這樣精致的首飾的。”

  言下之意,這宮女就算是想偷盜——

  武曇都沒戴這簪子進宮來,她怎么偷?

  賢妃見狀,就面露難色的對蕭昀說道:“既是如此,要么……叫人去定遠侯府走一趟?”

  就算不把武曇找來,至少確認一下東西是不是武曇的!

  “呵……”皇甫七怒極反笑,終于忍無可忍的駁斥道:“且不說這東西到底是不是武家那妹子的,就算真是她的……照著這宮人所言,東西是從我身上摸出來的?國喪期間,武家妹子自己的東西不可能是她自己揣著進宮來的,反倒是我這個外人揣著人家姑娘家家的東西隨便走動倒是合情合理起來了?賢妃娘娘,您也是有女兒的人,這些話到底是在暗指什么,您比我更清楚,推己及人,這事兒若是落在了公主殿下身上,您還會是這番論調嗎?推波助瀾的事,還是少做微妙,大行皇帝亡靈在上,當著他的靈前,您也該積點口德,賢惠一些!”

  賢妃幾時被人這樣指著鼻子數落過?而且還是個沒有任何功名品階的晚輩?

  賢妃氣得臉色通紅,怒斥道:“你大膽!竟敢對本宮出言不遜!”

  話沒說完,跪在地上的那宮女突然厲聲叫嚷:“奴婢絕沒有偷盜過武家小姐的東西!”

  說著,已經趁人不備的飛快的爬起來,鉚足了勁朝旁邊回廊下面的大理欄桿上撞去。

  “快攔住她!”蕭昀身后的嬪妃中間有人尖叫。

  可是這宮女本來就伏得低,侍衛們全都筆直的站在稍后面的地方,她這一撞十分的慘烈決絕,半點不帶遲緩的。

  幾個侍衛急吼吼的要去攔,一時卻連彎腰都來不及。

  眼見著就要血濺當場……

  千鈞一發,突然有一道人影自臺階下面竄上來。

  一個人閃身到那欄桿附近,人來不及上前,直接一伸腳——

  那宮女撞過去,腦袋碰到他靴子,就感覺被一股強勁的的力道抵住了,她鉚足了力氣往前頂,卻被堵在了那里,無措又茫然。

  下一刻,披著墨色大氅的蕭樾已經卷著一陣夜風呼嘯而至,一邊揚聲道:“大行皇帝的靈前居然鬧成這樣?不怕傳出去惹人笑話嗎?我大的國威何在?”

  說話間,雷鳴就彎身將被他倉促攔下的宮女給拎了起來。

  那宮女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他塞了一大團的不團死死的堵住了嘴巴,想要咬舌都不可能了。

  蕭樾的突然出現,驚了所有人都是一個措手不及。

  跪在地上的葉竹不由的往臨安公主身邊縮了縮身子。

  就連趙賢妃——

  也是一顆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心虛的往旁邊別開了視線。

  蕭樾這人,向來桀驁不馴的,上回因為皇帝中毒是事,就連皇帝都扛不住他的一力威壓,最后生生把姜皇后給廢進了冷宮,他要發作起來,可是誰的面子都不給的。

  當年你的皇帝都姑且震懾不住,何況——

  現在的太子還比他小了一輩。

  那宮女被雷鳴鉗制在手,還不斷的掙扎著嗚嗚亂叫。

  蕭昀冷眼看著突然神兵天降出現在眼前的蕭樾,冷冷的道:“皇叔的消息好生靈通,這種事都能被你給趕上了?”

  說話間,就順手將手里那支發簪給握在了掌中,垂下了衣袖。

  他這挑釁一般的行徑落在蕭樾的眼里,蕭樾也沒點破,只是臉上帶了點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也不算消息靈通,就是剛好趕上了。太子殿下,本王這里有一樁事,怕是得勞你親自走一趟。”

  蕭昀對他防備至深,就只冷眼盯著他,不置可否。

  蕭樾這才斜睨了眼旁邊被雷鳴拎著的那個宮女,道:“本王和定遠侯府拿我二姑娘的關系,太子你也是知道的,前幾日,她被人暗搶了幾樣東西,都是貼身的物件,就告到了京兆府。本王知道了,也不好袖手旁觀,這兩日和胡大人分頭明察暗訪,總算是順藤摸瓜,找到了當日的小賊,正是慶陽長公主府里的兩個婢女。太子那位皇姑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最是個不好說話的,本王和胡大人也進不得她那府邸里去拿人拿臟,但是又怕夜長夢多,所以……本王就只能連夜進宮來請太子殿下親自走一趟,幫忙過去叫個門?”

  他跟武曇的關系?

  他就是不提,蕭昀都姑且一肚子的火了……

  蕭昀的臉色鐵青,目光也是陰測測的盯著他,冷冷的道:“皇叔的意思難道是說慶陽姑姑窩藏賊人么?”

  再怎么樣都是一家子,互相說話的時候其實還是要顧及些臉面的。

  不想,蕭樾卻是半點也不避諱,當場就直言點頭:“正是!”

  后面站著的宮妃們全都露出諱莫如深的表情,紛紛的回避目光——

  那位慶陽長公主的脾氣眾所周知,最是跋扈不講道理的,蕭樾當眾這么說她,可想而知,回頭消息傳到她的耳朵里,是必然要天翻地覆的鬧一場的。

  蕭樾好整以暇的看著蕭昀,繼續道:“因為終究都是自家人,本王來請太子,是本著先禮后兵的想法來的,若是太子殿下不方便……那就當本王這趟過來就是知會太子殿下一聲……武曇被偷盜的那些東西,今夜本王指定是要拿回來的,慶陽皇姐若是包庇下人不肯讓路,本王就只能砸門硬闖了,砸壞的東西和砸傷的人,回頭配給她就是!”

  他是料定了蕭昀不會在皇帝的喪期任他這樣鬧,所以狠話是撂下了,說完也不急著走,就仍是等著蕭昀的反應。

  皇甫七現在也是看見蕭樾就堵心,可是調劑了半天的情緒——

  他也總歸得是向著武曇的。

  現在明顯是有人要針對武曇,敗壞那丫頭的名聲,蕭樾既然是已經做好準備要出頭了,他也沒理由拖后腿。

  于是深吸一口氣,皇甫七就也拱手說道:“這么說來方才從這宮女身上搜出來的發簪還真有可能正是武家妹子遺失的了?贓物既然都已經流進了宮里,此事就更是非同小可了,草民也懇請太子殿下親往長公主將此事查問清楚,若是模棱兩可的含糊過去,難保最后會被傳成什么樣子。”

  蕭昀不想被蕭樾牽著鼻子走,可就算明知道對方是要逼他就范的——

  他也確實不能任由蕭樾單方面的去慶陽長公主府鬧的。

  何況——

  從那宮女構陷發簪是皇甫七開始他自己也就已經看穿這就是個圈套。

  所以,幕后黑手是慶陽長公主了?那女人將手段玩他的眼皮底下還想拿他當槍使,他本身也是急怒攻心的。

  “那就一起去皇姑府上問問吧。”蕭昀眼神冰冷的盯了蕭樾許久,終是一抬腳,快步下了臺階。

  “殿下!”小尤子喊了一聲,連忙回后殿抱他的裘衣。

  這邊后妃們互相看看,正準備退進靈堂里繼續跪靈,蕭樾卻是望向了趙賢妃,語氣悠然道:“賢妃娘娘也一起去吧,慶陽皇姐寡居,大晚上的我們一群男人闖進她的腹地里去,總歸是不太妥當的。”

  趙賢妃臉上的表情整個僵住,眼中甚至閃過了一絲惶恐的驟然睜大了眼睛盯著他。

  蕭樾面上笑意淺淡,眸子里卻是一片清涼,看得趙賢妃頭皮又是陣陣發麻。

  幾乎是出于本能的,她就開口推脫:“本宮近來受了些風寒,夜里受不得風……”

  蕭樾聽她說完,也不逼迫,轉而就看向了臨安公主:“那就臨安去吧!”

  臨安公主也嚇了一跳,張了張嘴,卻是當真無法拒絕的——

  一則蕭樾是她的長輩,二則這人也不是她能抗衡的了的。

  趙賢妃見狀,險些一口氣沒上來,連忙兩步擋到了臨安公主面前,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道:“臨安還要替她父皇守靈,她是做晚輩的,不好擅離靈堂,還是本宮陪你們走這趟吧。”

  蕭樾得了想要的結果,再就看都不看她們母女一眼了,轉身就走。

  行過皇甫七面前的時候,便又側目看過來:“皇甫少主不一起過去看看么?”

  兩個人,四目交接,其間又有火花迸射。

  皇甫七冷笑:“自然是要去的!”

  說完,就率先轉身下了臺階。

  雷鳴提了那個小宮女,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宮而去,去到長公主府門外才發現京兆府的衙役已經將整個長公主府圍的水泄不通。

  胡天明坐在門口的轎子里,臉色鐵青。

  蕭樾大晚上的找上門,硬拉著他來長公主府蹲點,他本來就不是個趨炎附勢的,可對方帶了人證過來,咬定了前兩天定遠侯府報失的那些東西是被長公主府的下人偷盜了去,他就不能推脫了。

  結果來了這邊,蕭樾又說貿然叫門長公主肯定不肯開,讓他府衙的人圍了公主府,他蕭樾就進宮去請救兵了。

  來回一折騰,馬上就三更了。

  然后,宮里太子和賢妃的車駕居然還真被他請了來。

  胡天明趕緊下了轎子,等著接駕。

  蕭昀和趙賢妃的臉色都不好,下了輦車,陶任之就親自去敲門。

  一看是宮里來人,長公主府門房的人根本就連等都不敢讓她們等,一邊引了眾人往前廳去喝茶,一邊就有個婆子警惕的往后退,想要躲開眾人的視線之后去后院報信。

  不想,卻被蕭樾的人一把按住,給堵了嘴,塞到了二房旁邊的暗角里。

  趙賢妃本來就走在最后面,看得目瞪口呆,臉色慘白。

  蕭樾卻是沖她一挑眉道:“我們這些人進后院不方便,勞賢妃娘娘親自去請慶陽皇姐過來吧!”

  說完,就也跟著蕭昀一行先往花廳去。

  后院里,黎薰兒在等宮里最后的消息,一直也沒睡,結果卻是蕭樾和宮里的小太子蕭昀三更半夜直接殺上門來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事情敗露了,頓時驚得彈跳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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