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是一覺睡醒聽說武青林來接她了就跑過來想找他的,結果就遇見這倆人了,這時候扒在門后想了想,就沒出去,轉頭又回房去了。
蕭樾和武青林去到飯廳,去廚房看情況順路去叫武曇的雷鳴就過來了。
蕭樾見只有他一個人,不禁奇怪;“還沒起?”
“起是起了,不過屬下叫不動,王爺要不親自去看看吧。”雷鳴支支吾吾,一臉的為難。
蕭樾皺了下眉頭,是猜不到她這一大早起來又作的什么妖,看了武青林一眼就徑自去了。
回到昨晚他們住的那個院子,就見廂房里幾個婢女在忙著給她熨衣裳。
武曇沒帶換洗的衣裳過來,昨晚沒洗漱就睡了,早上起來才洗了個熱水澡,婢女們把她衣裳都洗了,正在忙著熨燙了好穿。
蕭樾進得門去,就見她穿了身婢女的衣裳,正圍著床頭的那個大盆花轉悠,臉上饒有興致的是一副探究的表情。
蕭樾的眉心隱約一跳,然后飛快的穩定心神走過去:“你兄長來接你了,去飯廳一起吃個飯再回京吧?”
說著,就不動聲色的伸手去拉她。
武曇卻是擋了他的手一下,然后扯著他的袖子把他拽過來,一邊扒拉著樹葉一邊好奇道:“我記得昨晚看見開花了的,怎么沒啦?”
她轉頭來看蕭樾,眼睫毛撲閃著,一臉的純真。
蕭樾莫名就有點心虛。
不過晟王殿下的臉皮厚度是夠用的,臉上一副這種小事我怎么會知道的表情,隨口應付了一句:“有嗎?大概是被下人搬出去換了吧!”
“沒換啊,就是這個。”武曇卻不是好糊弄的,還拽著他指著幾處花蒂的斷口給他看:“你看,這是被人掰掉的,明顯被人摘走了啊。”
說著,就突然恍然大悟一般的一聲驚呼:“你這莊子上的下人手腳不干凈啊!”
這一喊,廂房里正在忙活的幾個婢女就嚇一跳,連忙放下手里的活奔出來,惶恐的跪了一地:“主子明察,奴婢們什么也沒做的。”
蕭樾氣得臉都綠了,冷聲道:“沒你們的事兒,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話沒說完,武曇已經跑過來,扯著他的胳膊不依不饒的道:“就是有人偷摘了我房里的花兒,你得給我找回來!”
說著,就氣鼓鼓的把個嘴噘得老高。
蕭樾真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悔得腸子都青了。
可他剛得了武青林的提點,是萬不敢暴露的,就只是冷了臉道:“什么你房里?這是本王的房里,你別蹬鼻子上臉。”
武曇卻跟他賴上了,瞪著眼嚷嚷:“你房里的也不行,我喜歡那個花,你給我找回來,要不然就給我重新弄一盆一模一樣的來!”
這花本來就稀罕,而且花期極短,養到開花就更不容易了,這是說再弄一盆就能再弄一盆的嗎?
蕭樾是從來沒覺得這個武曇有這么難纏過……
可偏偏,她就是要幾朵花而已,他還能為了這么點小事兒指責她嗎?
兩個人,大眼對小眼,正在無計可施的時候,早上打掃屋子的婢女就回來了,隔著院墻聽了里面的爭執聲就趕緊的跑進來解釋:“主子,那花枯了,奴婢早起過來打掃,主子沒起,奴婢就把枯了的花都折下來掃出去了,要不……奴婢再去撿回來?”
武曇卻是不信:“不是昨晚才開的嗎?怎么可能早上就沒了?”
那婢女也解釋不出個所以然來。
武曇也不為難她,又轉頭,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蕭樾。
蕭樾臉都黑的沒法看了。
“說開過了就是開過了,你哪兒那么多事兒!”蕭樾反手關上門,抓著她的手腕把她扯回屋子里,還在惱怒這要怎么解釋的時候,武曇偷瞄到他那個臉色就再也繃不住了,抱著肚子蹲到地上直笑到直不起腰來。
蕭樾被她笑得一愣,反應了一下才冷著臉把她拎起來。
鑒于她實在笑得太歡暢,根本直不起腰,他為了能夠和她視線交流,就干脆雙手一卡她的腰把她放在了桌上坐著。
武曇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只恨不能在桌子上打滾兒。
蕭樾卻是被她笑得一陣心虛又一陣的心煩意亂。
他黑著臉,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的目光,冷冷的道:“別笑了!說,你這是又是作的什么妖?”
她這一大早的找茬兒,不會是無緣無故的。
武曇晃著兩條腿兒,心里到底也藏不住這事兒太久,就沖他努努嘴,示意他看立在床邊的花盆,一臉得意洋洋的挑眉道:“我大哥說的對,那個花……討厭死了!我一點也不喜歡!”
蕭樾的表情一僵,只覺得自己這整張面皮就這么長在了臉上。
這真的是他這兩輩子加起來經歷過的最丟臉和最沒有尊嚴的一件事了……
巴巴的給人獻殷勤不說,馬屁拍在馬腿上了不說,還被這丫頭偷聽到,當面狠狠的打趣了一番!
真的是——
一!言!難!盡!
偏就武曇還笑得歡快。
她坐在桌子上,怕坐不穩,兩手還抓著他的衣襟,直笑得花枝亂顫。
“所以呢?你想怎么著?還要本王再磕頭給你陪個不是么?”蕭樾氣得鼻子都快歪了,咬牙切齒的從牙縫里擠出兩句話,然后一把擼下她的手,黑著臉,甩袖就走。
“哎!”武曇一骨碌從桌上滑下來,追上去兩步死死的扯住了他的衣袖。
蕭樾的腳步頓住,到底是不值得跟她置氣,就是覺得心里難堪,便就冷著臉,依舊是面色不善的冷哼一聲。
武曇拽著他的袖子是怕他跑了,然后慢慢繞到他面前,仰著頭去看他的臉,仍是笑嘻嘻道:“你生什么氣啊?”
要是換個人,蕭樾真的早就一巴掌把她糊墻上了,真的也就是她,能在駁了他的面子之后還能在他面前這么有恃無恐的。
武曇估摸著她是真的把他惹毛了,也就見好就收了,轉而從袖子上把手摸到他掌中,兩只小手攥著他的手掌,使出吃奶的力氣將他扯回里屋,按在凳子上坐了。
見她主動來拉自己,蕭樾的臉色就緩和了不少,這時候只礙于面子,還是冷著臉別過頭去。
武曇站在他面前,螓首低垂,拉著他的手,晃悠悠的一副乖巧模樣道:“我確實不喜歡那個花嘛……”
話沒說完,蕭樾就瞪過來一眼——
就這么點兒破事兒,你還要消遣本王幾次?!
沒完沒了了還?
武曇趕在他暴走之前,就又一咧嘴,討巧的笑了,小聲道:“可是……我領情的!”
兩人之間,從戳破了那層關系開始相處之后,一直都是蕭樾在縱容和讓步的,她在他面前驕縱耍無賴都習慣了,這大約算是第一次發自內心的主動示好。
心里有點兒小別扭和小緊張,話沒說完就兩頰飛霞。
她眼神下意識的閃躲了一下,但又似乎覺得那樣不好,便又鼓足了勇氣,重新定格在他面上,和他四目相對。
蕭樾坐在那里,微微發愣。
武曇就怕他要懷疑自己的誠意,連忙又重復了一遍:“真的!我領情的!”
不管她喜不喜歡,有一人,愿意花這份心思,愿意為她準備這些,這總歸都是一件叫人覺得甚是愉悅的事情。
說完這句話,她臉就更是紅到了耳根子后面。
蕭樾見她咬著唇,一副小嬌羞的模樣,心里的漣漪就跟著她眼中晃動的波光一漾,前面再大的難堪,再大的脾氣就都跟著煙消云散了。
可是,他卻仍是重重的冷哼了一聲。
武曇疑惑的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蕭樾上下打量她一眼,沒好氣道:“你就這么好騙?”
武曇覺得他這是在罵自己,剛要變臉,他卻手臂一攬,將她勾到自己跟前。
兩個人的鼻尖,蹭到一起。
武曇一驚,訝然的把眼睛瞪得老大,蕭樾卻沒讓她退,擁著她,就這么近距離的廝磨著嘆氣道:“你就這么沒有原則么?本王這一盆花就把你騙倒了?是不是以后有人隨便拿兩顆糖就能把你給哄走了,你這得叫本王多不放心?”
武曇被他一番奚落,心里就有了幾分惱意。
蕭樾的手臂圈著她,她退不開,就雙手捧著他的臉把他腦袋往后推的同時,自己也往后梗著脖子跟他拉開距離,也是得理不饒人的跟他頂嘴:“那你還是倒貼的呢!我什么都沒出,你就巴巴的往上湊!”
蕭樾被她這論調直接逗樂了,慎重的想了想道:“這么一說,本王好像真的是虧了!”
武曇覺得他忒不要臉,皺了眉頭剛要發難,蕭樾卻又瞬間莊重了神色,將她抱到自己的膝上坐了,同時在她耳畔鄭重的警告:“不開玩笑了,本王跟你說認真的,你這里,本王是先定下了,以后不管是誰拿什么哄你你也得把持住,不能跟人跑了,聽見沒?要不然,本王就真的只能直接拿名分把你鎮住了!”
現在把她娶回家,還有點早,而且武曇這邊,也未必就想這么早嫁。
兩人鬧了一陣,婢女就整理好武曇的衣裳送過來了。
當著婢女的面,蕭樾還是守禮的,就算她不在乎,好歹也得給武曇在下人面前留著臉面,所以就先坐到了外間去喝茶。
婢女伺候武曇穿戴好,退下了,他才過來牽了她往外走:“快走吧,你兄長等著呢,趕緊用了飯你就跟他回去。”
武曇有些意外,轉頭看他:“那你吶?”
蕭樾也側目看她一眼,調侃:“怎么,這就舍不得跟本王分開了?”
旁邊沒人,武曇也不計較他口出妄言,只是有些不愉的問道:“你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他大晚上把她弄這來,好一番的折騰,難道就為了帶她來看一眼花么?
因為昨天蕭樾就是把她吵醒了才象征性的只讓她看了一眼,她就一直覺得這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
蕭樾也不解釋,只道:“你要喜歡這,以后咱們可以找時間再來,你兄長過幾日就又要出遠門了,難道你不想陪他幾日?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沒良心了?”
這話,正中下懷。
武青林馬上又要回南邊去了,武曇不想起這事兒還好,想起來就忍不住的失落。
蕭樾摸摸她的頭發,把她領到飯廳。
三人一桌用完飯,蕭樾只送他們到這院子外面。
武曇當著武青林的面,刻意避嫌,低著頭站在武青林身邊,沒看他。
蕭樾不跟他們一起走,是為了造成他拐帶武曇出來,武青林追出來領人的假象,以免讓皇帝和武勛的人懷疑到他叫武青林來此是另有隱情。
武青林卻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對蕭樾問道:“對了,王爺的那位外甥女兒沉櫻郡主,王爺知道她次此回京的意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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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男女主的互動有點多,大劇情拖延了,我也很捉急,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