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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王爺您沒氣飽啊?

  武曇頓住腳步回頭。

  武青林策馬而歸,走得很急,從巷子口就看見車夫在把馬車往門里趕,便知道是武曇回來了。

  奔到府門前立刻翻身下馬,幾步就上了臺階跨進門來。

  “世子,二小姐剛還說找您……”小廝說道。

  武青林順手將馬鞭扔給他,目不斜視的直接追到武曇面前,面上神色莊肅之間又略帶了幾分緊張,先是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才深吸一口氣問道:“沒事吧?”

  武曇咧嘴一笑:“皇甫七找人給你報信去啦?”

  今天那件事的內幕,她不規避武青林,卻并不想讓老夫人知道的太多,以免她擔心,所以拽了武青林的袖子就往他書房去:“我沒事!大哥,去你那,我有事要跟你說。”

  武青林略一點頭,就近帶她去了自己那。

  “世子!”看見主子回來,院子里看守門戶的小凌子立刻迎上來,“二小姐?”

  “沒你的事了!”武青林揮揮手,帶著武曇進了書房,反關上房門,他立刻問道:“到底怎么回事?皇甫七派人去兵部找我,說你和瑤兒在朱雀樓出了事,我趕過去的時候那里已經在封樓了,胡天明說話又支支吾吾的,外面都在盛傳是今天狀元游街的隊伍出了意外,怎么又牽扯到你身上了?你跟瑤兒都沒事?”

  皇甫家雖是大朝中首屈一指的豪富之家,論人脈和威望,并不比武家差,可他們畢竟只是皇商,沒有一個直接的官身在,有些事情直接插手沒有那么便利,皇甫七就是擔心朱雀樓那邊后續會有什么沖突和麻煩,所以第一時間就派人來武家找武青林。

  只是不湊巧的很,武青林去了兵部,他的人再趕著去一趟兵部,等武青林終于得到消息趕去朱雀樓的時候,那邊已經人去樓空了。

  胡天明倒是很客氣的跟他解釋了來龍去脈,卻因為當街人多眼雜,再加上他也急著回去寫奏章入宮,并說不了很多。

  武青林雖然聽說武曇和林彥瑤沒事,又哪能放心?急吼吼的追到林家,林家說武曇已經回來了,他就緊趕著回來,這一來二去,時間都浪費在路上了,繞了好大的一個圈。

  今天這樣的日子,狀元游街游丟了性命已經夠晦氣的了,他的寶貝妹妹和表妹還差點墜樓受傷。

  “其中是有點貓膩,大哥你先別急著問我,我一會兒再仔細說給你聽,我這還有件要緊事——”武曇安撫了他兩句,朱雀樓的事橫豎都已經發生了,并不急在一時了,她回來這一路上反而越想越是擔心林彥瑤:“大哥,你對平國公世子姜為先的二公子有印象嗎?”

  武青林身為定遠侯府的世子,經常有各種關系需要協調和應付,自然對各府邸的大致情況都格外留意。

  “姜為先的次子?”他略思索了一下,“姜平之?姜家的世子夫人和二舅母是嫡親的姐妹,林家有大小事她一般都會帶著自己的孩子過去,我見過幾次,但是沒有深入打過交道。姜平之?他怎么了?”

  “二舅母好像給彥瑤表姐和這個姜平之約定了婚事,這你知道嗎?”武曇問道。

  武青林點頭:“我聽外祖父提到過一次。”他的思維也是相當敏銳,武曇貿貿然提起這個人,還不斷追問,他立刻就有所聯想,“今日之事,莫不是和他有關?”

  武曇也沒有任何的心思開玩笑,進門半天了,難得的神色一直鄭重其事:“你叫木松去幫我查一查,他最近這半個月跟長平郡主之間是否有私底下的來往。”

  武青林微微震驚,隨后就當機立斷的喊了木松:“木松!”

  “世子!”木松從外面推門進來。

  武青林將事情吩咐給他,木松也不多問,立刻就領命去辦了。

  武青林重新關了房門走回來,仍是神色凝重的看著武曇:“說吧,將今日之事所有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我!”

  周家、姜家和長公主府,這三家的人聯合在一起,武曇還沒有狂妄無知到會覺得僅憑她的一己之力就能找回今天丟掉的場子,而且這其中還牽扯到定遠侯府在京城權貴格局當中立足的問題,她本來也沒打算瞞著武青林,就將事情的經過一一的陳述了一遍。

  武青林聽完之后,眼睛里都隱隱的泛出血光來——

  照武曇的說法,今天她和林彥瑤能平安回來,真的已經是莫大的運氣了!

  黎薰兒、周暢茵還有姜玉芝?這幾個女人是吃飽了沒事干嗎?有多大的仇,至于讓她們施此毒計,竟然出手就要人命的。

  武青林雖然沒有當場爆發,袖子底下的手指卻已經攥緊了幾次又松開了。

  “所以,以你的判斷,那幾個女人湊在一起做局,最重要的目的還不是針對你,而的為了謀奪這一屆的三甲之位?”最后,他這樣總結。

  武曇略一點頭,忖道:“除了周家那個老小姐的動機我不太摸的準,另外那幾個人之間的貓膩我判斷的應該八九不離十了。彥瑤表姐對姜玉芝不設防,被她套出今天的行蹤和具體包廂的位置都是輕而易舉的,可是我仔細觀察當時她和黎薰兒兩個的表現,卻覺得三樓的事她是被蒙在鼓里的,但下手的是黎薰兒,我當場試探過她,這一點確鑿無疑!可凡事總要有個動機,她設計我,可以解釋成因為之前和咱們家的沖突,想要打擊報復,可是以她自身來講,她又為什么要設計狀元和榜眼他們?”

  武曇分析的有道理,這幾個女人之間的沖突和糾紛,確實犯不著對狀元下手。

  要知道,他們姑娘之間的明爭暗斗鬧出了人命,如果對方掩飾的好,確實能瞞天過海,畢竟誰有心思去管幾個嬌小姐之間的磕磕碰碰?可是當街謀殺狀元那就完全不一樣了,皇帝必然會親自過問。

  何況——

  這一次死傷的還不止狀元一個。

  士子們多年苦讀,中個進士都不容易,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必定人心惶惶,稍微處置不當就會引發民憤民怨的。

  武青林思索著再次問道:“那姜平之呢?你又是怎么懷疑上他的?是他跟長平郡主之間有什么破綻露出來了?”

  “那倒沒有!”武曇回憶起最后他們跟姜家兄妹分手前的那一幕,就覺得挺有意思的,不禁勾了勾唇:“他們之間不僅沒露出任何的破綻,還刻意的連一個眼神的交流都沒有,就連周暢茵提議讓姜家兄妹送黎薰兒回去,她都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拒絕了,從表象上看,那兩個人之間可以說是清清白白、干干凈凈的,可有時候過猶不及啊……大哥,大家都是大家出身的,平時又不是不見面的,如果換成是你,在街上偶遇了同僚的家眷,難道不該禮貌的打個招呼嗎?何況那個姜平之,明知道家里和表姐有婚約,今天反而跟表姐之間避嫌起來,冷淡的很。就算沒有之前朱雀樓前面的事故,他這樣的表現也明顯是有二心了吧?我一開始也沒往他們兩個人身上聯想,后來問了下皇甫七,他卻告訴我,姜平之這次科舉考了第四!”

  武青林微微的倒抽一口氣:“所以,你才懷疑是她聯合黎薰兒設局,想要鋤掉他前面的,登科三甲?”

  武曇撇撇嘴,終于是不再一本正經的樣子,看了他一眼道:“我懷疑她是想直接幫姜平之拿到狀元之位!那女人且小心眼著呢,就因為我跟她吵過架,就能設局想弄死我,若說因為你拒了她的婚事,她會突發奇想想要嫁個狀元郎來揚眉吐氣,順便氣死你,我是覺得這邏輯一點問題也沒有!”

  那個黎薰兒,乍一看就是刁蠻了一點,可是幾次接觸下來,卻能叫人一再的跌破認知的底線——

  真的是敢想敢做,毒得很!

  就是一打男人加起來的膽子都未必能敵得過她!

  惡心之余,武曇甚至都忍不住要佩服死她了!她真當這天底下沒有王法了?可以任她為所欲為的橫著走?

  武青林也是怎么都沒想到,就因為他們家拒了一場婚就會引發這么一連串的風波,氣過了之后,又頗有點啼笑皆非。

  在這些細微之處的彎彎繞繞,武曇向來看得比他精準又仔細。

  武青林倒也相信武曇的判斷,只微微擰眉道:“那姜平之那事,瑤兒說什么了嗎?”

  “表姐既不瞎又不傻,別的事她沒深想,可最后姜平之的那個態度和表現……她雖然沒有當著我的面說什么,但顯然也是察覺出異樣了。”武曇道:“畢竟是她的婚事,又沒憑沒據的,所以那會兒我也沒敢貿然跟她說什么,總之你讓木松仔細的盯一盯那兩個人,拿到小辮子了我們得趕緊跟表姐通個氣,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往火坑里跳啊。”

  婚嫁的事,畢竟不是別的事,尤其林彥瑤跟姜家那邊還是比跟他們武家更親的那種姻親關系,在沒有拿到確鑿的證據證明姜平之確實有問題之前,他們確實是不好開口去跟林彥瑤和李氏說什么。

  武青林略斟酌了一下,還是對武曇道:“就算你的判斷沒錯,今天的血案真是姜平之和長平郡主勾結起來做的,他們也必然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稍微謹慎一點的話,近期應該都是會避嫌,不會直接接觸的,他們的小辮子不太好拿。瑤兒那邊……你這兩天再跟她見一面,就算不好直說,也多少暗示她一下,最起碼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就倉促的把婚事給敲定了,多少給自己留條退路。”

  “嗯!我知道了,那我這一兩天再去一趟外公那邊。”武曇趕緊答應著。

  事情都交代的差不多了,武青林就起身道:“那你先回去吧,別多想,吃點東西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武曇好奇道:“大哥你兵部還有事沒忙完?”

  武青林低頭整理了一下衣袍:“我去趟京兆府,跟胡天明說點事。”

  自家妹子差點吃了大虧,哪能就這么不了了之了?總要做點什么的。

  武曇眨眨眼,多少能猜到點他的意圖,就沒再耽誤他,先回自己那邊去了。

  晟王府。

  蕭樾從街上回來之后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里拆密信,午膳沒用,一拆就拆了倆時辰,晚膳的時間都沒出來。

  從街上回來之后,雷鳴就有點故意避著他了——

  因為明顯知道他的心情不好。

  也不知道是被朱雀樓的血案給氣的,還是因為看見武家小祖宗和皇甫七少在街上打情罵俏給刺激的……總歸雷鳴是知道,鐵定和武家那小祖宗有關就是了。

  否則的話,狀元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關系?

  不過他死不承認,雷鳴也不給自己找茬,這會兒只是糾結了半天猶豫著要不要叫他吃飯,最后還是私心戰勝了忠誠,決定——

  還是讓他餓著吧!

  畢竟蕭樾挨餓餓不死的,他進去打個照面則是很有可能成為出氣筒被打死!

  做人家親衛做到這個份上,雷鳴其實挺慚愧的,正低頭反思呢,外面岑管家就進了院子:“王爺呢?在忙嗎?”

  雷鳴趕緊收攝心神抬頭:“怎么?有事?”

  岑管家剛要說話,蕭樾卻突然從里面一把拉開了房門。

  他的臉色并沒有比剛回府那會兒好看幾分,雷鳴下意識的就頭皮發麻。

  岑管家則是立刻就避開視線,垂首回話:“王爺,宮里剛傳了皇上的口諭過來,說是明日的早朝請您務必要去。”

  蕭樾回京有一段時間了,一開始他說是養傷,現在眼見著傷是好的差不多了,皇帝其間有叫過他幾次讓他跟著去上朝,可是他都推了,后來皇帝也就沒再勉強,今天特意傳口諭來,無非就是為了朱雀樓的那件血案。

  雷鳴有些不確定他的態度,忍不住側目看他一眼。

  蕭樾面無表情道:“擺膳了嗎?”

  “呃……”岑管家一愣,扭頭看雷鳴。

  嘎?這是生氣沒氣飽?雷鳴頭發都豎起來了,連忙道:“正準備擺!”

  蕭樾抬腳就往院子外面去,雷鳴趕緊跟上去,岑管家被扔在后面暗暗著急——

  我的爺,您這到底是要去上朝呢還是要去上朝呢還是要去上朝呢?

  然后第二天,蕭樾的確是破天荒的去上朝了。畢竟他的身份特殊,這樣貿然一出現,頓時就讓滿朝文武全都揣測紛紜,當然,皇帝主要問的就是昨天朱雀樓的那件血案的經過。

  狀元當場身亡,榜眼也重傷不治,昨天半夜就去世了,后面還死了個進士。

  本來科舉為朝廷甄選人才,是件喜慶的事,最后搞成這樣,皇帝不動怒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天早朝上的氣氛空前緊張,等到熬了一個多時辰從宮里出來,武青林正準備直接回府,身后卻聽蕭樾叫他:“武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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