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尖叫:“你還敢來?你個死丫頭,瘋丫頭,你……”
被推下水的那一刻,她是真的嚇得半死,被冷水連著嗆了好幾口的時候,甚至以為自己就要這么死了。
這個武曇,不知道溺水會死人的嗎?這個丫頭真是狠毒,居然想要她去死!
武青瓊這會兒對武曇是又氣又怕,嚷嚷著就大哭起來。
她的生母孟氏也是先一步聞訊就趕來了,正在里面安撫她,沒想到一個不慎被她掙脫,這時候也趕緊追出來,拿著手里的帕子給她包住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將人攬進懷里,一邊低聲呵斥:“還不閉嘴?不準沒規矩!”
“母親!”武青瓊沒想到母親居然都不向著自己,頓時哭得更加洶涌,氣都喘不上來的直跺腳:“她想要殺了我!她剛剛差點就害死我了!”
武曇斜睨她一眼,也不和她爭吵,只就跪在那里,脊背筆直的面對武勛道:“父親,女兒做錯了事,并不想狡辯,深夜還要驚動您和二娘,更是我的不是。女兒愿意領罪,還請您莫要動怒傷了身子。”
她說是來請罪的,但是表情坦蕩,說起話來更是不卑不亢。
武家的后宅人員關系并不復雜,武勛少年從戎,大多數時候都是駐守軍中的,他的府上只有一妻一妾,正妻林氏過世后,他也沒有再續弦,只把這個已經生育過子女的孟氏扶了正。
孟氏的出身不高,但是家世清白,為人也很本分識大體。
武曇只知道她祖籍是南境邊城那邊的,對她的印象不好不壞,只不過她沒見過生母林氏的面,懂事以后就隨哥哥的稱呼,一并喊孟氏一聲二娘。
不過,因為孟氏是小戶人家出身,所以老夫人對她并不十分待見。
而這邊武勛被武曇堵了一次又一次,他其實不是不知道這丫頭打得什么算盤,可她就是這么態度誠懇又良好,反而叫他無從發作,最后咬牙壓了半天脾氣,也只能輕輕的放下,怒喝道:“既然知道錯了,今天晚上就給我去佛堂跪著好好反省!”
“是!”武曇也不分辯,很乖覺的就受了。
武青瓊一看武曇挨了罰,登時來了精神,掙扎著就要開腔。
孟氏連忙將她捂在懷里,不叫她多說,自己就趕緊的勸:“老爺!女兒們都還小呢,難免有孩子氣的時候,曇兒在宮里剛受了委屈,瓊兒方才也吃了教訓,您就消消氣,莫要與她們置氣了!”
“慈母多敗兒,你還敢求情?”武勛正在氣頭上,剛沒能罵女兒,當場就遷怒孟氏。
孟氏立刻就拉著武青瓊一起跪下了:“是!孩子們不懂事,都是妾身沒有教導好,老爺您要罰,我去佛堂跪著就是,這兩個丫頭都受了涼,還是……”
武青瓊異想天開,她卻不會!
今天的事,武曇雖然過分,但是糾其根本,也不過是家里姐妹之爭,而且還是在武青瓊有錯在先的前提下。
可武青瓊在外面幫著外人陷害自家姐妹,辱及門楣,這卻是關乎家風和口碑的大事,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她說是替武曇求情,實際上卻是曲線救國,想著順帶拉武青瓊一把。
這邊她已經言辭懇切,極盡慈母之責的在爭取了,不想武青瓊卻絲毫沒能領會她的良苦用心。她只是覺得自己的母親一定是瘋了,就為了討好祖母,所以就連自己的女兒都不管不顧了?
氣惱之余,她更是不依不饒,指著武曇尖叫,“父親!她要殺了我!您不能就這么放過她!”
“你閉嘴!你姐姐這是在教你做人!”武勛氣得氣息都更加粗獷,只是他到底只是嚴厲而并不是針對誰,只就咬著牙沉聲道:“你也一并給我跪到佛堂去,先跪足三天,好好想想錯在哪兒了,如果三天想不明白,就給我跪到想明白為止!”
武曇只需要跪一夜,她卻要跪三天?明明是她被武曇欺辱了!
“父……”武青瓊聽得一愣,隨后就更是怒恨交加,張嘴就要哭訴,但是觸到武勛震怒的眼神,便是心口一陣瑟縮,抖著嘴唇沒能發出聲音。
武勛黑著臉掃了眼跪在面前的兩個女兒,終于甩袖而去:“秦管家,你親自送她們過去,沒跪到時辰,一個也不準放出來!”
老夫人向來偏袒武曇,孟氏又疼愛親生女兒,他讓秦管家去守著,就是個不準對任何人徇私的意思。
“是!侯爺!”秦管家恭順的應了,武勛已經大步出門去了。
武曇拍拍裙子起身,莞爾轉向孟氏:“二娘,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孟氏略一頷首。
武曇也不管武青瓊怎樣,自己當先出門去了。
她以前和孟氏之間是互不招惹,可現在和武青瓊結了仇,以后和孟氏之間也就是面子情了,肯定是要留戒心的。
這邊她從屋里出來,跟秦管家打了個招呼就先徑自往佛堂去了。
屋子里武青瓊還是氣得直哭,賴在孟氏懷里:“母親,父親他偏心——”
“胡說什么!”秦管家就在院子里等,孟氏也不能過多的安撫,只給她擦了眼淚,一邊言簡意賅的開導:“你怎么連親疏內外都分不清楚?就算是在宮里一時嚇昏了頭——別說你二姐沒做那樣的事,就算真的做了,你也得是向著她的。咱們這一家子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還不明白你父親罰你是罰的什么嗎?”
“我……”武青瓊哪里聽得進去,自然是不服氣的。
孟氏卻沒心思聽她再說廢話了,給她整理好頭發就直接扶起來,拉著出去交給了秦管家:“秦管家,你帶她過去吧,平時是我疏忽了,沒想到這孩子這么不懂事,你多盯著她點兒,省得她憊懶耍滑。”
“是!”秦管家點頭,“時候也不早了,那夫人也早些歇著吧,小的這就帶三小姐過去了。”
“母親……”武青瓊還是不想去。
孟氏瞪了她一眼,算是警告。
武青瓊自己也知道違背不得父親的命令,最后只能咬咬牙一步三回頭的跟著秦管家走了。
秦管家領著武青瓊到佛堂的時候,武曇已經面對佛像筆直的跪著了。
武青瓊走過去,隔著一個蒲團故意離她遠了些,眼神卻是一直兇狠的盯著她,咬牙切齒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在她過來這里的路上終于后知后覺的有點明白過來了——
武曇推她下水其實就只是個引子,只是為了驚動父親,好把白天的事情翻出來再跟她算舊賬!
這個死丫頭,簡直就是無恥、狡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