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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 完整記憶

  這個案子跟的時間最久,線索最少難度很大,查到現在,總算有了靠譜的線索了,可是又有隨時都會斷掉的感覺。

  “不要慌,一百步咱們走了九十九步了。”

  “再堅持一下。”宋寧道,“辦完了,我請吃飯。”

  烏憲笑嘻嘻道:“大人,這回沒有苦主,咱們可沒有案牘費。”

  “沒關系,大人我給。”

  大家都笑了起來:“大人真大方。”

  其實他們并不在乎案牘費,現在就是要找到真相。

  對祝府的人,他們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宋寧對楊長更道,“你去一趟七風寺,看看鐘青昨晚回去沒有。”

  楊長更去了七風寺,約莫半個時辰回來。

  臉色很古怪:“大人,七風寺里的人說鐘青昨天晚上沒有回去。”

  “沒回去?”宋寧看向沈聞余,沈聞余道,“昨晚和他說了,他同意我回去,我送他到城門口,確認他出城了。”

  “再找找。”宋寧總覺得哪里不對,可一時又想分析不到,具體哪里有問題。

  沈聞余幾個人分頭做事,盯梢和找鐘青。

  宋寧將以往的卷宗翻出來,擺成高高的一摞,一邊看一邊做筆記。

  宋元時在一邊寫文書。

  趙熠坐在她對面,也隨手抽了一卷不疾不徐看著。

  三個人的房間,一時很安靜。

  一整天下來,宋寧看了不少卷宗案例,但沈聞余和喬四他們一無所獲。

  “沒有找到鐘青?”宋寧很驚訝。

  沈聞余神色有點難看。

  “會不會……”趙熠剛說一半,宋寧站起來,道,“我們去呈家班。”

  她大步外走。

  大家不疑有他,跟著去了呈家班。

  今晚的呈家班和昨天一樣,孩子們在臺子上開場,聽眾三三兩兩坐在下面或看或聊天,只等袁添上場。

  宋寧一到,就看到馬自力正在后臺和前臺來回的走,又招手喊著小徒弟說話,一個個像無頭蒼蠅一樣的到處躥。

  “停!”宋寧不客氣,讓臺上的戲停了,大家都驚訝地看著她,宋寧招手讓馬自力過來,“干什么呢,失魂落魄的?”

  馬自力抹著汗過來,行禮道:“大人來了。”

  “也、沒什么事,就、就少了個東西,讓大家找一找。”

  馬自力說著,目光閃爍。

  宋寧推開他去了后臺。

  本該坐在鏡子上妝的袁添并不在。

  宋寧回頭用眼神詢問馬自力。

  “小人、小人也在找他。”馬自力道,“剛剛明明還在的。”

  宋寧的視線在房間里走一圈,視線落在前天的那位小武行,招手喊他過來:“沒看到小柳紅?”

  “他剛才還坐在這里上妝的。”小武行搖著頭,“我們正在找呢。”

  宋寧微微頷首:“剛剛是多久?”

  “剛剛就是開場的時候。”他們開場的時間是酉時正,現在是天剛剛黑,酉時過三刻而已。

  小柳紅每天酉時四刻準時登臺。

  “那么,他臉上是上妝了的,還是干凈的?”

  小武行愣了一下,回道:“上、上了的吧?”

  “上了的。他一個妝得半個時辰。”馬自力接話道。

  宋寧微微頷首,道:“那你們快去找找小柳紅吧。”

  馬自力一愣,連著應是:“是,是,我們接著去找。”

  他催著門口的幾個大徒弟去找小柳紅,他自己站在沒有動。

  宋寧問小武行:“你們平時幾時休息睡覺?”

  “平時亥時左右就睡覺了。”小武行說完,又補充道,“昨天晚上比較遲,因為、因為大人您問扇墜的事情,班主和小柳紅吵架了,大家到子時左右才回去睡覺。”

  別的孩子附和:“是啊是啊,我們都困死了。”

  宋寧數了數了,問道:“和你們同齡的,一共有多少個孩子?”

  “我們都是差不多一兩年來的,加上我一共九個人。”小武行道,“還有比我們大四歲的師兄,還有像小柳紅那樣的十七八歲的大師兄們,一共二十幾七個人。”

  “那你們戲班子還真是年輕啊,再過幾年你們都能登臺了,一定會更紅火。”

  小武漢嘻嘻哈哈笑著:“大家都在這么說。”

  “班主在和小柳紅吵架的時候,你們在干什么?”宋寧指了指一屋子明顯收拾過的行頭,“你們在收拾這些東西嗎?”

  大家都神色變了變,你點頭他搖頭的,小武行就道:“是啊,我們在收拾東西。”

  “平時都亂,昨天晚上收拾了一下。”馬自力笑著道,“大人可真細心,您看出來了啊。”

  “你說對了,本官還真的很細心,這衣服前天不是放在這里。”宋寧拿起掛著的一件花旦的粉色外褂,“是在左邊。”

  小武行一驚。

  宋寧又提起一套藍色的:“這在第二排。”

  趙熠也走上來,道:“這個箱子是在墻角。”

  “這個鑼擺在靴子上的,這兩只靴子左右錯放了。”

  “這個鏡子不是放在這里的,前天這里的鏡子……左上角有個裂損,我來找找,是哪個呢……”在所有人的視線中,宋寧背著手在圍著長長的桌子走了一圈,將桌子上擺著的十多個鏡子看了一遍,“看來不是換位置擺。”

  宋寧忽然看向馬自力:“是鏡子徹底碎了,拿了別處的放在這里了。”

  “應是沒錯了,昨天桌上是十四面鏡子,今天只有十三面。”趙熠道。

  馬自力看著兩個人目瞪口呆。

  其他人驚訝的不得了。

  什么人來一趟,可以把一個亂糟糟的戲班子后臺里擺放的東西的位置記住?

  這里有。

  不是一個,而是兩個人。

  讓他們開了眼界。

  “聽到了嗎?”宋寧問馬自力,“鏡子碎了嗎?”

  馬自力看著宋寧,忽然大喝一聲,問他所有的徒弟:“是不是誰打碎了鏡子,站出來!”

  “是、是我。”一個瘦瘦小小的男孩子縮著肩膀站出來,“班主,是、是我打破的。昨天晚上我擦桌子的時候,不小心推下來了,我怕您發現,就、就將別處的鏡子拿過來放這里了。”

  另外一個年紀大點的小孩子立刻點頭:“是、是我的錯,我沒有看好師弟。”

  “肯定又是打打鬧鬧,明天一天都不許吃飯。”馬自力呵斥兩人,又和宋寧解釋道,“二位大人好記性,要不是您二位發覺,小人都不曉得這些孩子又闖禍了。”

  “一面這樣的鏡子可不少錢。”

  宋寧看看馬自力,又看看這些孩子,揚眉道:“是吧,真是一群調皮的孩子呢。”

  “不去找小柳紅了?”

  馬自力道:“讓別人去找了。”

  “大人,不如您明說吧,是不是小柳紅犯事了,您這連著來……小人、小人心里慌的很,又不敢問。”馬自力道。

  宋寧不理會他,又背著手走著,道:“云臺,我們接著玩游戲呢。”

  “好。”趙熠道,“這個衣架挪動了位置,前天衣架是斜沖著桌腳的,有人動過吧。”

  他說著,撥開衣架,發現地上掉了一件,他索性推開衣架,道:“這支猴子的金箍棒是靠在門口的。”

  “怎么掉在衣架里了?”趙熠將金箍棒撿起來,“這是血跡?”

  馬自力臉色煞白,小跑著上去:“不、不會吧,怎么會有血跡?”

  沈聞余拔刀,哐當一聲。

  整個后臺里,一下子肅靜下來。

  孩子們呼吸聲就壓著的。

  “別急。”趙熠將金箍棒攏在身后并不給馬自力看,“宋大人,到你了。”

  有沒有只有他知道。

  宋寧微微頷首,背著手走著,停著一個孩子面前:“前天你穿的是黑色的褲子,黃色的上衣,帶著小黃帽的,怎么今天是灰褲子的?”

  “就你和他們不一樣。”

  那孩子道:“我、我還沒來得換。”

  宋元時從善如流地接話道:“我幫你找找,褲子在哪里?”

  這是戲服,大家都應該一樣。

  宋元時翻動著衣服。

  馬自力抹了一把汗,覺得這些衙門力的人很可怕。

  門口本來在等戲的聽眾們,等了半天喊了半天臺上也沒有人上來,就有人翻上戲臺直接掀簾子到后臺來,一個兩個呼朋喚友地擠在門口和臺階上看熱鬧。

  不知道情況不要緊,宋大人在這里就錯不了。

  “大人,沒有找到褲子。”宋元時看著那孩子,“你的褲子呢?”

  那孩子刷了白色顏料的臉,一溜兒汗刷下來,形成了“溝壑”,花臉了。

  “咳咳。”馬自力咳嗽了一聲,哀求地道,“宋大人,這、這到底怎么了?”

  “您說,有問題我們一定陪著您查。”

  宋寧看向馬自力,問道:“昨天晚上為什么那么遲才回去?”

  “因為您三番兩次查小柳紅,小人打算提醒小柳紅幾句,沒想到那孩子倔強的很。”

  “不是因為鐘青偷偷躲進來,被你們發現的緣故?不是因為鐘青拿著金箍棒躲在衣服里,而在打斗時弄壞了這孩子戲服褲子的緣故?”

  馬自力驚訝地道:“大人,誰、誰是鐘青?”

  宋寧背著手站在馬自力面前:“是你自己招,還是我們搜?”

  馬自力臉色也沉了下來,不再客氣,鎮定地做出請的手勢:“大人要搜查小人也攔不住。”

  “清者自清,大人請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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