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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喜事將近

  文賢乃是顧家這一代的嫡長,他要迎娶正室元配,可說是顧家的大事。...d.m不過因為顧大老爺已經不是族長了,文賢之妻便不再是宗婦,族里對此的重視程度稍稍減弱了幾分。老家的族人早在年前就已經送過賀禮來,此番也只是由文良代表族人出席慶賀,文良已經定好了起程的日子,只等喝罷文賢的喜酒,隔天便要出發了。

  婚禮舉行的前兩天,文怡便陪著祖母一道去了侍郎府。大喜那日的瑣事眾多,她們既在族中,自然是要來搭把手的。盧老夫人輩份大,又是誥命,蔣氏便請了她去正院請教一些禮俗。本來這種事是于老夫人做的,但不巧她前幾天又病了,雖然還未到起不了床的地步,但精神頭卻遠不如平日,蔣氏便回稟了丈夫,請婆婆好生休養,以備在大婚正日那一天能有足夠的精神受新人大禮。顧大老爺覺得妻子的顧慮有道理,便親自勸說母親靜養幾天,這婚禮的事,就交給蔣氏一人獨斷,段氏要忙著嫁女,也沒什么空閑,只要從旁略作輔助就好。

  興許是因為近日蔣氏表現讓他滿意的緣故,他沒有讓余姨娘出來幫蔣氏管家,只是讓余姨娘好生帶著兒女,不要因為家里有喜事,便誤了各人的功課。

  蔣氏對此頗為滿意,只是仍有些不足,余姨娘不能插手婚禮與家務自然是好事,可連自己親生的小兒子文安都要受余姨娘的管束,叫她如何甘心?再者,她最疼愛的女兒文慧,仍舊奉了父命“臥病在床”,只怕連兄長娶親,都不能出來觀禮,實在是太可憐了她曾試著勸說丈夫,卻始終得不到應允,心中悲憤難消,見了盧老夫人,便忍不住透露了幾分。

  盧老夫人淡淡地道:“照我說,六丫頭竟是別出來才好。你只想讓她親眼見著兄長娶親,能沾一沾喜氣,卻也不想想,那一日來的女客甚多,萬一有哪個沒眼色的提起六丫頭的婚事,豈不是叫孩子難堪?風聲傳出去,六丫頭日后說親就更艱難了。倒不如借口生病,讓她迴避了,只要不是故意找碴的人,都不會特地提起。”

  蔣氏如夢初醒,忙道:“六嬸娘真真提醒了我若不然,我硬是把孩子拉出來見人,竟不是為了她好,反而是害了她呢”但轉念一想,又道,“葛家的女眷都是知書達禮的,我與她們見了許多回,從不曾聽她們說過別人家的閑話,想來不要緊。至于別的女眷,都是咱們家平日交好的人家,也不會有人如此沒眼色。”

  盧老夫人嘆道:“別人嘴上不說,心里就不會想了么?更何況,別人倒罷了,那一家姑太太定是要來的,也不用別人說什么閑話,只要有人恭喜她一句,說她馬上就要娶媳婦了,這就夠叫人尷尬的了你們在京里住得久了,相熟的人家,哪個不知道六丫頭與寧哥兒是青梅竹馬?便是我這遠在老家的老婆子,也聽過傳聞呢,如今換了人,你道人家心里真沒想法么?”

  蔣氏被她說得滿面通紅,忍不住熱淚盈眶:“六嬸娘,是侄媳婦想岔了,只是……慧兒被關在院子里,連房門都沒法出,我做母親的,瞧見她那模樣,實在是心疼。若能叫她出來透透氣,歡喜片刻,我心里也好受些……”

  盧老夫人斥道:“你心疼孩子,嬸娘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你要為了她的終身著想,別只想著讓她歡喜片刻,卻誤了日后”

  蔣氏一邊流淚一邊點頭,文怡在旁瞧見了,便勸道:“大伯母,您別哭了,大哥哥馬上就要辦喜事,您該開心才是。”盧老夫人點點頭:“正是呢,等你有了媳婦,管家時也有了幫手,想要騰出手來照顧孩子,也方便些。我聽說葛家姑娘知書達禮,向有賢名,有她給六丫頭做伴,說不定六丫頭也會有所長進呢。”

  蔣氏轉悲為喜:“正是呢,六丫頭從前也見過葛家姑娘,還說她是個溫柔敦厚之人。”這才收了淚,專心請教起婚禮當日的注意事項來。

  說著說著,時間已不知不覺過去了。文怡一直端坐在側,聽著她們商議婚禮上的事,也覺得得益不少。但蔣氏卻覺得她年紀輕,說不定不耐煩聽這些瑣事,便勸她:“去找你姐妹們說說話吧。五丫頭這些日子都在備嫁,天天做針線,人都瘦了一圈,叫她好生保養,她嘴上應了,回頭卻仍舊忙到三更才睡。你與她素來相得,又比她先出嫁了,不如去開解開解?”

  文怡其實并不想去,只是蔣氏已開了口,又不好推得太明顯。盧老夫人也勸她:“去吧,順便找你十妹妹說說話,蔣家姑娘也有好些天沒見了吧?”她看向蔣氏,笑道:“這幾個孩子都是好的,你也別太拘著她們,天氣好時,就讓她們過來瞧瞧我和九丫頭,也是出門一趟。”

  蔣氏本來還要習慣性地推拒,不知為何忽地眼中一亮,便滿面堆笑應了。

  文怡只好離開去找文嫻等人了。算起來,她們姐妹已有兩個多月不見了,再次照面,彼此都有些不大自在。文怡倒還罷了,只是淡淡的,文嫻卻處處都覺得尷尬,坐下來,上了茶,寒暄幾句客套,便再也無話可說了。

  靜了一陣子,文怡只好先開口:“聽大伯母說,五姐姐這些日子一直忙著做針線,常常做到半夜三更才睡下,這是何故?若是太累了,到了大喜那一日,臉色也會不好的。”

  文嫻微微紅了臉,低頭道:“也沒什么,不過是想著多做幾件針線,等到……時好送給親眷罷了……”中間有幾個字聲量特別低,文怡壓根兒沒聽清。

  她看著文嫻,忽然明白了幾分,知道對方定是緊張了,只得再勸:“柳家在京的親眷也沒幾個,五姐姐平日做的針線不少,想來也夠用了,何必再熬夜去做?”

  文嫻只是低頭不語。

  旁邊侍琴忍不住插嘴道:“九姑奶奶,您不知道,我們小姐這些日子一直睡不好,吃飯也不香,請了大夫來,只說是思慮太甚了,要好生保養,但我們小姐就是渾身不自在……”

  “住口”文嫻不悅地抬頭打斷了她的話,“少胡說,我哪里有這些毛病?”

  侍琴張張口,委屈地扁扁嘴,不敢再多言。

  另一邊的秋水便微笑道:“侍琴姐姐多慮了,小姐不過是因為大婚將近,心里緊張罷了,這也是人之常情。太太每日都給小姐做那么多補湯,小姐的身體不會有事的。”說罷又轉向文嫻:“不過,既是九姑奶奶相勸,小姐就聽一句,晚上別再做活做得這么晚了,睡得不好,白日沒精神,便是老太太見了,也要擔心的。”

  文嫻低頭揉著帕子,繼續沉默不語。侍琴卻冷冷地瞪了秋水一眼,往文嫻身后走了兩步,儼然是一副護主的架勢。秋水微微一笑,低頭做恭順狀。

  文怡有些頭痛,她沒心情理會別房主仆的勾心斗角,又勸了文嫻幾句好好休息的話,便尋了個借口告辭,往文娟屋里來了。

  文娟見了她大喜,忙忙拉她坐下,便打發丫頭去倒茶,半是抱怨,半是帶笑地說:“好姐姐,你可來了,這些天我都快悶死了瑤姐姐家去了,府里就剩我一個,五姐姐又嫌我煩,不理我,我要到花園里散散心,叫伯母瞧見了,差點兒抓了我去陪六姐姐,嚇得我再不敢出院門。我盼著你來,盼得脖子都長了”

  文怡聽得好笑:“哪兒能啊?我瞧你的脖子仍舊是以前的模樣。”又問,“蔣家姐姐幾時家去了?”

  “前兒回去的,說是舅老爺在任上有信回來,她答應了今日回來,只是到現在還不見人影。”文娟眨了眨眼,忽然湊近了文怡的耳邊,“九姐姐,我跟你說個事兒,段姐姐跟萬家的婚事——吹啦”

  文怡怔了怔,忙問:“可是二伯母推拒了?”那日瞧段氏的神色,有這樣的結果并不奇怪,再怎么說,段可柔也是她親侄女,她總不會硬逼親侄女上花轎。

  文娟卻搖搖頭:“母親沒有這個意思,還跟萬太太說,若是要定下了,她就寫信回康城跟段家族人說明,總要得了段家人點頭,才好定親。但是萬太太急著給弟弟辦喜事,卻是等不得,只好另找別人了。”但她隨即露出幾分嘲諷之色,“這其實不過是明面上的說法,蘇秀才還要養傷呢,等傷好了再回老家,這點日子還等得起之所以會拒婚,玉蜓悄悄跟我說,是因為有人將段舅爺的死因告訴了蘇秀才的緣故蘇秀才自個兒跟萬太太開了口,萬太太才回絕的。萬太太悄悄跟母親講,姑娘是好姑娘,只是岳家名聲不好,怕弟弟的前程要受牽連,只好將婚事作罷。因為是蘇家先反悔,萬太太也覺得不好意思。不過啊……”文娟撲嗤一聲笑出聲來,“先前誰都能看見萬太太對段姐姐是多么熱心,如今婚事吹了,外頭的閑話可不好聽。”

  文怡皺了皺眉,心中暗嘆。這婚事雖然如段可柔所愿地順利作罷,到底還是造成了不好的影響。若她先前沒有做出惹人誤會的行徑,這會子哪有這么多麻煩?

  文怡抬頭問文娟:“二伯母怎么樣了?”

  文娟搖搖頭:“母親為此生了兩天的氣還是為了操辦五姐姐的婚事,方才丟開手了,只是這幾日都不肯見段姐姐。”說罷皺了皺眉,“昨兒倒是來了個官媒,想給段姐姐說親事。母親留下了那家人的名字,就把人打發走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聽玉蜓說,那人是個富商子弟,雖是庶出,卻是獨子,又養在嫡母名下,年紀不過十八歲,家境倒是富足,本人也讀過兩年書,如今就在自家鋪子里歷練。”

  文怡聽得倒有幾分歡喜。這門婚事聽起來不錯,只是不知道對方品行如何,若是個好的,倒與段可柔相配。

  文娟笑說:“母親眼下忙得不行,哪里有空去理會這些?只等忙過這個月,才能騰出手來給段姐姐說親事呢。母親總是抱怨,說她為這個侄女操碎了心,要趕緊把人打發出門子,才能松口氣。”

  文怡聽得好笑:“二伯母既然這樣勞累,你做女兒的,怎么也不知道為母親分憂?你不是也跟著五姐姐學過些管家的事么?幫著料理料理吧。”

  文娟紅了臉:“我原也有心幫忙,只是不大懂得辦喜事的規矩。母親常說,那不是我們女孩兒家該沾手的,我每次開口,她都立馬把我打發回來了,并不是我不懂得孝順。”

  文怡與她說笑了一會兒,便聽得丫頭報說蔣瑤回來了,眼下正在前頭見蔣氏等長輩。文娟立時跳了起來:“總算回來啦可等得我心焦”

  蔣瑤見過蔣氏與盧老夫人,又要去拜見于老夫人,接著是段氏,最好還要到文嫻屋里轉一圈,方才回房。文娟等得不耐煩,便拉了文怡去找她,一見到人,便抓住了不肯放,非要對方為這幾日的缺席補償不可。

  蔣瑤被她纏得沒法子,只好答應:“下回得了空,我去廟里上香,跟姑姑求一聲,把你也帶上好了。”

  文娟喜出望外:“真的?可不許反悔咱們拉勾”

  蔣瑤無可奈何地與她拉了勾,正巧這時候,段氏派人來叫文娟去,后者便先離開了。文怡看著蔣瑤松了口氣的模樣,便覺得好笑。

  蔣瑤回頭看她,沒好氣地想說些什么,誰知話到嘴邊,想起另一件事,便不由得紅了臉。

  文怡更覺好笑了:“這有什么?十妹妹的性子就是這樣,常常鬧得人受不了。”

  蔣瑤紅著臉搖搖頭,走到桌邊坐下,抬頭欲言又止。

  文怡心中疑惑:“這是怎么了?你可是有話跟我說?”

  蔣瑤咬咬唇:“昨兒……我到家里的莊子上看了看,回城時……馬驚了……還好遇上好心人,救了我……”她雙頰更紅了,“是個熟人,你也認得的……”聲音幾不可聞。

  文怡眨了眨眼:“熟人?是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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