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弗里.納什楞了三十秒沒有說話,歐陽震華的話讓其多少有點意外,很少有上司與下屬的信任達到這種程度。
“恕我冒昧,請坐,歐陽先生請,陳先生請坐”,杰弗里.納什果然是官場久混之人,很快就從尷尬中走出來,一句“恕我冒昧”就把自己給澄清了,然后就是突然轉變的熱情,對陳康杰都禮遇了三分。
“謝謝”。
“謝謝”,歐陽震華和陳康杰先后道謝,然后就大大方方的在兩個紅色真皮沙發上坐下來。
杰弗里.納什的書房是以紅色為主色調,只是顏色的深淺不同而已。兩排深紅色的書柜倚墻而靠,上面滿滿的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書籍,書桌也是紅色,而且還是那種銀紅色,端端正正的擺放在主書架的前面,緊跟著的是一張旋轉淺紅色沙發椅,在書桌的對面,就是陳康杰他們坐的將紫色單人沙發,他們的旁邊是一個酒柜,色調是橘紅色,整個房間里,只有兩個墻角燈是白色,臺燈外殼是綠色,要不然啊,就連地板都是木紅色。
“看外墻,我還以為納什先生喜歡白色,沒想到,您的書房竟是以紅色為主”,歐陽震華翹著腿,微微抬頭在房間里掃了一圈,隨口說道。
“外墻的顏色,那是別墅修好的時候就有的,周圍的別墅都是白色調,為了不顯得突兀,我沒有做改變。但實則我中意的顏色是紅色,我覺得這樣的顏色比較有生命力,寓意著活力和向上”,杰弗里.納什打開酒柜,轉過身說道,說完了才繼續從里面拿出一瓶商標都有些泛黃的紅酒。
“我們也喜歡紅色”,陳康杰說了一句。
“這我知道,你們中華國人幾乎都喜歡紅色,似乎那就是你們的幸運色和你們民族的象征,只要過年過節,哪家都是用紅色為主裝扮”,中華國的這種顏色符號,幾乎世人皆知,即便是在海外,通過唐人街這個窗口,外國人也能夠很深的了解中華文化。杰弗里.納什將酒瓶子放在書桌上,掏出一個開瓶器,邊說邊開酒。
其實以前我們沒有那么中意紅色,雖然結婚,對聯,窗花等符號是主色調,但在古代,曾經一個時期,黑色還是正統的象征。只不過從建國之后,由于我們的國旗,國徽,軍旗等具有國家象征特色的紅色標志出現后,紅色就更大范圍的鋪開來。在這個基礎上,我們的國家被人稱為紅色中華。
“看來納什先生對我們蠻了解的嘛,看來,要是仔細發掘的話,我們可擁有的相同點也不少”,歐陽震華盯著杰弗里.納什說道。
杰弗里.納什慢慢的將木制瓶塞拉出來,頓時一陣撲鼻的酒香四溢在房間里的空氣中,酒分子夾雜在空氣中進入到每個人的鼻腔,給人一種很提神的直覺。
“是的,我想,我們還有更多的共同點,我們先品嘗一下我收藏了二十多年的酒,這是三十年前的pet乳s(帕圖斯),我一直舍不得喝,今天有緣,就一起分享吧”,杰弗里.納什將用高腳杯倒好的兩半杯酒端著遞給歐陽震華和陳康杰。
剛才納什拿酒,開酒,倒酒和端酒陳康杰他們都沒有幫忙,陳康杰表面上的身份角色要低一點,但是他們是客人,完全可以理所當然的等待納什效勞,更重要的是,兩人雖不是官員,可無論是陳康杰還是歐陽震華,沒有一個人的地位比納什的低。
“不用喝光問這味道就知道是好久,你剛打開,濃烈的酒香酒已經朝我撲面而來了”,歐陽震華夸張的說道。
pet乳s是波爾多八大名莊之首,是波爾多質量最好和價格最貴的紅酒,頗有王者風范,在圈中被譽為酒王,很多明星和富商都喜歡收藏。十年期的pet乳s就已經很貴了,更何況三十年期的,估計合成人民幣也得十萬以上,杰弗里.納什能夠拿出這樣的共享,陳康杰覺得仿佛有些不合理,畢竟他們的關系還沒有親密到那樣的份上,況且,之前還有談判破裂的隱憂。
“確實是好酒,我這種不懂酒的人都能喝得出來,納什先生真是破費了”,陳康杰搖晃了幾圈杯子,抿了一口后輕輕的說道。
“多謝二位的贊譽,好酒也得和懂酒之人分享才有意思”,納什坐回到他辦公桌的后面,自己也低著頭喝了一口。
陳康杰看了歐陽震華一眼,自己這樣就被看成是懂酒的人了?他有些搞不懂。再說了,世界上懂酒的人多了去了,難道都要與他們分享好酒不成?
歐陽震華自然也沒聽懂納什說話的意思,他甚至都沒有察覺到陳康杰看了他。
“納什先生,你的酒雖好,可是我還是想問一句,我們今日見面,就單單為了你這瓶好酒嗎?”,歐陽震華有點忍不住了,開口試探性的問道。
誰都知道納什與他們見面不太可能會真的像朋友那樣聚一聚聊一聊了事,可是,他一直不說,這總得有個人打破談話的局面才對,否則就沒有意義了,世上的酒再好,歐陽震華又不是買不起。
聽了歐陽震華的問話,杰弗里.納什好一會沒說話,只是端著酒杯盯著歐陽震華和陳康杰,似乎是想從他們的臉上發現什么。歐陽震華的臉上倒是有些期待的意味,可是從陳康杰的臉上,他什么都沒有發現,陳康杰此刻正研究著杯中酒的顏色,宛如只對那酒感興趣一般。
“呵呵,是的,你們不是要去南澳洲了嘛,我們聚一聚,算是給你們踐行,我記得,你們到珀斯的時候,還是我迎接你們的呢”,一會之后,納什笑著說道。
“謝謝納什先生,歐陽先生,納什先生那么客氣,看來我們珀斯一行也不虛此行,我始終覺得朋友比利益重要,利益不能轉化成友誼,友誼卻能帶來意想不到的利益,有機會納什先生到了香港,咱們一定要好好招待一番”,歐陽震華還未說話,陳康杰就將酒杯放在一旁,緩緩的說道。
陳康杰是擔心歐陽震華再就那么話題繼續主動說下去,別看他們此刻算是閑聊,實際也是談判,既然是談判,那么誰主動誰就有可能失去主動權。今晚是納什相約,陳康杰就不打算將主動權拿過來,那會讓己方顯得被動。
比耐性,陳康杰一直都不缺。
納什原本以為歐陽震華會繼續追問點什么,沒想到被陳康杰這么一插話,歐陽震華不說話了,頓時打亂了他的心里預判。
納什確實是有事要與陳康杰他們談,但是他還在觀察,多少也有些猶豫。他今天后來之所以與歐陽震華只字不提談判的事情,除了這是談判的一種計策之外,還由于他自己想把握主動,等歐陽震華主動來談。通過之前的認識,杰弗里.納什知道歐陽震華他們是很想投資西澳洲的,要不然也不會在忍耐中持續的談了那么多天。
“那我就先謝謝了,我很贊賞陳先生所說的,朋友比利益重要,利益是互相的利用,朋友卻是互相的支持”,杰弗里.納什伸出右手掌指向陳康杰,微笑著說道。
實際上杰弗里.納什所說的那兩句話沒有多少的區別,互相的利用也是一種支持,互相的支持,或許就是為了互相的利用,只是話說得比較好聽點而已,內核基本上是相同的。
“陳先生是我的智囊,呵呵,我的很多決定都是他事先幫我做出的,他的話,很少有沒有道理的”,歐陽震華看著陳康杰說道。
既然陳康杰要直接參與進來,歐陽震華就像在側面進一步的抬高陳康杰的地位,這樣便于他能夠隨意的發言。
“哦?看不出來陳先生年紀輕輕的,竟然是一位智者,不知道陳先生怎么看待在澳洲的投資?”,杰弗里.納什對陳康杰的興趣進一步增強,喝了一口后,將酒杯放下,雙手交叉看著陳康杰。
“這個嘛,我也不隱瞞,實話實說,在澳洲投資,是我給歐陽總裁提出的建議。澳洲雖然人口不多,作為消費市場的話,有些單薄。但是澳洲幅員遼闊,資源豐富,可以利用這些在國際經濟與貿易中扮演更為重要的角色。中東由于石油豐富,成了世界的焦點,隨著新興經濟體的崛起,我覺得澳洲也能發揮所長,在經濟上取得更大的成就和利益。你們的資源稟賦以及民眾的期待同時也決定了你們會走這條路,這對你們有利,對投資者有利,往大一點說,對這個地區的共融也有利。。。。。。”,既然杰弗里.納什問了,那么陳康杰也不用客氣,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堆。他沒有夸大自己,也沒有弱化對方,實事求是的說。
陳康杰看出來了納什是在探路,那么他就要給對方一個臺階,只有這樣,大家的話題才能達到互相都所需要的交叉點。
“哦,謝謝你的高見,恕我問得不合時宜,你們轉道去南澳洲,是打算在那邊投資嗎?”,杰弗里.納什果然踩著陳康杰給的臺階往下走。
“是有這個想法,西澳洲不歡迎我們,也許南澳洲不會這樣”,陳康杰都鋪墊好了,歐陽震華也知道該怎么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