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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5章 交警的為難

  陳康杰早已不是吳下阿蒙,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他對劉紅軍以身份地位來壓人看得很清楚,而且,從何保國和司徒闊兩人陰郁的表情上,他也能感受到劉紅軍的目的達到了,于是他就跳出來打破劉紅軍的這種高高在上和自以為是。

  你劉紅軍的級別地位比他們兩個高,可是這一切與我沒有多少關系,我就是一個平頭老百姓,不需要你提級別、漲工資,也不需要接受你的領到,更不需要遵循官場內部的那種種規矩,一句話,你的優越感對我是沒有用的。

  輕輕松松一句話,陳康杰就將大耳光扇小王的事情揭過不提了,如果劉紅軍要提,那他就是正當防衛,你愛咋地咋地。

  陳康杰的橫插一杠子,又將矛盾重新拉回到交通事故本身上來,這是今天矛盾的源頭,也是整件事情的關鍵所在。

  而且陳康杰說得很好聽,如果責任在我,那該道歉道歉,該賠償賠償,其重點不在于此,而是在言外之意:如果是你們的責任,那就該你們道歉和賠償了。

  聽到陳康杰如此輕易就將他所受的罪過和屈辱給揭過,捂著紅腫半邊臉的小王又氣又怒,可是當著這么多大領導的面,他根本不敢泄出來,只是怨毒的盯著陳康杰看了兩眼,就將充滿希冀的目光投射到劉紅軍的身上。

  小王滿心希望劉書記能夠幫他找回公道,他自認為自己是劉書記的司機,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劉書記的臉面,他覺得劉紅軍不會就此輕易放手,否則,臉面就盡失了。

  然而讓小王失望的是,劉紅軍不但沒有看他一眼,而且,對陳康杰的提議,竟然也沒有表任何的異議。

  劉紅軍確確實實是拿陳康杰沒有辦法,他的手段,現在用不到陳康杰的身上,他們兩個人之間,相當于進行的是一場不對稱斗爭,他只能悶頭悶腦的表達他的不滿。

  廖明貴這時候就不能裝聾作啞了,從劉紅軍的表現上,他琢磨出了他的傾向,就是這事情要戰決,不能再拖延,下班路過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那些人雖然都不敢靠近,可是也不宜繼續爭斗下去,還不知道今天過后會生出多少流言蜚語來呢。

  “既然是由交通事故引起,那你們就勘察一下吧。”廖明貴和劉紅軍做了一瞥的眼神交流之后,他就對那些警察指示道,并且還做了特別的強調:“我相信你們會客觀公正的,實事求是的得出結論,你們要對社會負責,可也要對省委負責。”

  話說得冠冕堂皇,似乎是站在中間立場,實際上,聽話聽音,聽鑼聽聲,尤其是官場上的人,如果都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那基本上每一個人都是好人,每個人都高大上。

  可是真能這樣嗎,我們的語言文化那是相當的博大精深,要是誰傻乎乎的什么都直接的去理解,那好日子就到頭了,在我們的語言環境里,有一種表達方式叫“反話”,這在官場中是最常見到的表達之一,一個領導,為了顧及自己的身份,以及不給其他人留下把柄,明明是要別人徇私情,卻要義正言辭的,自尊自愛的表達一番,下面的人,只要不是傻子,都會好好揣摩領導的真實意圖,而這種意圖,通過領導的語氣,語,甚至用語和停頓,那都是能捕捉到的。

  領導也得給人家一點提示,留下想象空間不是,否則,萬一下面的人辦了壞事,那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當然,這個辦壞事的人,以后也只有被穿小鞋的命運了。

  在場的人,誰也不是呆子傻子,那些警察沒少遇到用反話打招呼的例子,一聽就明白了廖明貴的意圖,何保國他們就更別說了,這一招,他們經常都在玩,豈能被蒙混過去,就連陳康杰,也不用思考就明白了廖明貴想干什么。

  向省委負責,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暗示嘛,他們這些小角色,用得著向省委負責嗎,你還不如干脆說,要看劉紅軍的身份和臉色,這干脆得多。

  “你們是政府的下屬機構,最直接的是要向政府負責。”司徒闊不悅的瞪了廖明貴一眼,補充了一句。

  公安局是政府的職能部門,不是黨委機構,司徒闊說這話并沒有錯。

  這可將那些警察給難壞了,這兩邊都要求有傾向性,而且,一邊是神,一邊是佛,神他們得罪不起,佛他們同樣也得罪不起,更主要的是,他們現在還不能求神拜佛。

  幾個警察站在那里,壓根兒就不知道該怎么辦,到底是嚴格呢還是不嚴格,到底是公正呢還是不公正,原本十分簡單的選擇,現在卻變成了一個解不開的結。

  就相當于得到的選擇是,跳橋死還是跳樓死,二選一,選擇哪個都是死,并且死法還差不多,誰敢選,誰又會主動的選。

  真是城門失火,殃及魚池啊,你們打你們的架,何必要為難我們這些蝦兵蟹將呢。

  “司徒省長,我覺得吧,他們不需要向政府負責,作為一名執法者,作為社會公平正義的最后一道屏障,我覺得,他們只需要向法律負責,只需要向自己的良心負責即可,當然,他們要不要向省委負責,那就是他們的選擇了。”陳康杰不想司徒闊有一個干預司法的帽子,就幫他將他的話做一下糾正。

  “你們可以本著實事求是的精神勘察了,我相信你們是專業的。”陳康杰得到了司徒闊的點頭之后,對那些警察和顏悅色的說道,一點點沒有要尋求照顧和特權的意思。

  聽到陳康杰如此的善解人意,在場的警察們都心中一松,向他投來善意的目光,特別是那幾個交警。

  二選一的悲催選擇是沒有了,可是接下來,他們又該受到另一種心里折磨了,陳康杰為他們著想,而他們接下來要按照廖明貴秘書長的暗示的話,做出來的結論就該不利于陳康杰了。

  就像陳康杰所說的,他們的工作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現在,良心的不安立馬就接踵而至。

  事故現場就那么大,又不是什么車毀人亡的嚴重車禍,簡單的查看,就可以的做大致的結論,甚至于,那幾個交警還沒有勘察,心里就有了一定認識了,畢竟他們常年接觸這種觸碰刮擦的交通事故,哪個人沒有經手上百起啊,不敢說火眼金睛,可在經驗的積累下,也距離火眼金睛不遠了。

  十分鐘不到,幾個交警就得出了結果,這還是為了表現自己的嚴謹,否則兩分鐘就可以。

  真實的結論是,后車負全責,先,他們車沒有打轉向燈,其次,這座橋上不許車,第三,這座橋上的限是二十公里,可是從摩擦距離推測出奧迪車當時的車應該是三十公里左右,第四,根據交通法的規定,追尾通常都是后車責任,被追尾的車輛就算有責任,那也是次要責任。

  從這幾點上看,應該道歉的和賠償的,無疑是后車,要實現廖明貴的意圖的話,那就只有翻轉過來,例如轉彎燈是下車的時候關閉了,例如后車沒有車,是平行行駛,前車故意變道別車,測量得出的車恰好二十公里,沒有等等,只要將這些翻轉過來,那主要責任就是前車了。

  可是一想到陳康杰剛才的善良和通情達理,他們幾個警察就覺得心有不安,況且,還有兩位省長守在這里呢,真的能夠顛倒黑白,張冠李戴嗎。

  “隊長,怎么辦,應該怎么下這個結論。”三個交警圍著他的一個領導悄悄商討對策。

  “哎呀,馬勒戈壁的,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歷,怎么就遇到整個兒事情了呢,真實情況,大家都心中有數,可是真的能夠不說真話嗎。”被圍著的隊長也是頭大,面部上整個一張苦瓜臉。

  “可是我們不能說啊,廖秘書長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要是不按照他的意思,恐怕明天我們四個就得脫下這身皮了。”一個交警說道。

  “我們那樣做的話,會不會太不地道啊,剛才人家才幫我們講話了呢,真要顛倒過來的話,過意不去啊,太小人了。”另一個二十多歲,當中最年輕的交警不安的說道。

  “小翟,你說什么話呢,你說的,誰不明白,可是現在我們有選擇嗎,原則值幾個錢,心安又值幾個錢,我們要是連自己的工作都保不住了,那其他的還有意義嗎。”另一個交警對年輕交警小翟批評道。

  “我只是覺得過意不去嘛,我也沒有說要怎么樣啊,難道我們做了假,兩位省長就能善罷甘休,剛才又不是沒看出來他們的態度。”小翟嘟噥道。

  “這也是我難以決斷的原因啊。”被圍著的隊長痛苦的說道。

  “隊長,時間不多了,得趕緊拿個主意啊,怎么著都要得罪一邊的,可是我覺得得罪二把手總比得罪一把手要好啊,況且,等事情過后,只要我們四個不說,一口咬定,又有誰知道我們做了手腳,那個大明星不是說相信我們的嘛,事情過后他可能也不會追究的。”最先問隊長什么意見的那個交警說道。

  “我贊同,就算有責任,那也是司機的責任,一個明星的司機,怎么能和省委書記的司機相比,我們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那個批評小翟的交警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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