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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章、 劍氣凝霜聚太陰

  齊鶩飛沒有了胸前的鏡子,卻得到了一面真正屬于自己的心我之鏡,只需神念一動,隨時可以讓自己進入鏡中。

  而這時,他已經分不清是自己的元神在鏡子里,還是自己的真身在鏡子里。

  他以后再也不用擔心鏡子丟掉,或者被人拿走了。

  不過有一點可能很麻煩,以后若是再到功德碑前去領取功德,他就沒辦法裝模作樣的保留一點用來交稅了。

  他再次看向尹長天——那個過去的自己的虛無的存在。

  他就站在那里,背著手,仰著頭,血羅衣隨風飄揚,看不清面容的臉上仿佛有一對比星空還深邃的眼睛,正凝望著遠方。

  他一身落寞,仿佛帶著畢生的遺憾。

  但他是站得那樣直,仿佛什么都壓不跨他,永不低頭。

  齊鶩飛嘆了口氣,再次舉起承影劍——這把從未有過如此真實的感覺的屬于他自己的虛無之劍。

  他體會到了什么叫人劍合一。

  一劍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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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無影。

  虛空卻出現了一道裂縫。

  尹長天的身影就像鏡子一樣裂成了碎片,同時碎裂的還有那錯亂的時光剪影。

  所有的碎片都落進了那道虛空裂縫里。

  裂縫合上,一切都消散。

  只剩下月光明媚,黃沙如銀,紅石如血。

  齊鶩飛長吁了一口氣。

  他收起承影劍,轉過身,想從那塊石頭的凹槽中取走鳳魂。但他卻發現,那就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上面什么都沒有。

  月光像水銀一樣灑下來,整個紅石村都籠罩上了一個蒙蒙的光暈。那些紅色的石頭靜謐地躺在月光里,像沉默的墓碑。

  齊鶩飛踏著漫漫黃沙,向西行去。

  他沒有飛天,體會每一步的真實。要達到太虛之境,就必須時刻注視真實的自己,看破真實中的虛妄,就像打破鏡面。

  從這一刻開始,他真正進入了無時不修行的境界,徹底明白了那句“君子終日乾乾”的咒語的含義。

  那些魔音般的咒念其實是身心與宇宙的溝通,跨越空間和時間。

  遙遠的星辰在閃爍中與他相和,他聽見銀河中巨浪的呼嘯,體內的某些東西正在被喚醒,那些融化在他細胞內的異化蛋白蠢蠢欲動。

  腳下的細沙咯吱作響,每一粒沙都是一個世界。他踏過沙地,猶如踏過無數世界。空氣在他前進的腳步中蒸騰,空間在扭曲,他就像一艘曲率推進的船,在沙漠中前進,身后留下空間裂開后彌合的黑線。

  很快,他就來到了那條廢棄的礦道的入口前。

  他進入礦道,走到盡頭,面對那面厚實的巖壁,伸出手輕輕按在巖壁上。

  神識透壁而過。

  他聽見了鳳凰的鳴叫。

  緊接著,他就穿過了巖壁,來到了礦洞里面。

  這里十分空曠,就像一座龐大的地下宮殿。幽暗深邃之中,是成片的紅色微芒。那是赤色的巖石散發出來的幽光。

  石壁平整如刀削,露出一層層切割過的痕跡。巨大的石柱如巨人之足,擎著沉重的穹頂,撐住了整座山的重量。

  他往里走,循著感知中應去的方向。石窟一座連著一座,相互以曲折的礦道相連。

  在一個相對狹小的洞穴里,他終于看到了尹長天。

  尹長天就那樣盤腿坐著,身上裹著血色披風,雙手結印,面容安詳平靜,仿佛正在閉關打坐。

  齊鶩飛走過去,仔細看尹長天的面容。

  在紅石村看到的那個虛妄的影子沒有面容,現在,他終于看清了。

  他就像看見了鏡子里的自己。

  不過他已經不再驚訝。

  他身旁的地上插著一把奇特的劍,劍身若有似無,只一個樸實無華的劍柄懸浮在那里。

  如果不是有準備,齊鶩飛差點以為又見到了一把承影劍。

  那劍柄和承影十分相似,不細看分不出差別。只是劍身雖然也無形,但在神識中還是能感應到太陰之氣。

  身后的石壁上刻著字:

  “宵練,太陰之劍,晝見其形,夜失其蹤。”

  后面是小字,刻著劍訣。

  齊鶩飛看了一遍,發現和承影劍訣十分相似,也分為握劍、御劍、殺劍、藏劍四種。

  唯一的區別是,殺劍訣只能在夜晚使用,引動的是太陰殺氣,而不是像承影那樣的天地殺機。

  他以握劍訣握住宵練劍柄,拔劍而起。

  感受了一下劍身靈氣和自身元神之間的互動,隨后試著以御劍訣御使劍氣,將石壁上的小字去除。

  齊鶩飛很快就掌握了劍法,仿佛這把劍很早以前就是他的,他早已熟練,就像拿起了多年沒拿過的鋼筆,雖然已經很久沒寫字,但只要稍加練習,就能十分熟練了。

  他又試了一下殺劍訣。

  就在如此炎熱的火焰底下的石窟中,宵練那無形的劍身上忽然凝結了一層霜花。

  太陰之氣滾滾而來,石窟中的氣溫陡然下降。

  齊鶩飛沒有出劍。他擔心這極冷和極熱的變化讓石柱變得脆弱,再受到劍氣侵犯,很可能整座礦坍塌下來。

  宵練的殺劍沒有承影引動的天地殺機那么強烈,但太陰極寒之氣在某些情況下也許可怕,尤其是對怕寒的對手而言,另外,其對神魂的傷害只怕也不亞于承影殺劍。

  然而,就在此時,他聽到了一聲鳳鳴。

  聲音在石窟中來回動蕩,一股暖流襲來,溫度又重新回升,甚至比剛才更熱。

  一只五彩之鳳從黑暗中飛出,渾身放出熾烈的光芒。

  這鳳凰落在尹長天尸體邊上的一塊石頭上,憤怒地看著齊鶩飛。

  齊鶩飛舉著劍,不敢收起,生怕劍一收,這鳳凰會撲過來,自己無從抵擋。

  一人一鳳就這樣對峙著。

  宵練凝聚的太陰寒氣和鳳凰翅膀扇動帶來的熱氣相抵消。

  法力傾瀉而出,漸漸的,齊鶩飛有點支撐不住了,感覺已經筋疲力盡。

  然而,那鳳凰卻忽然一聲長鳴,收起了身上的神光,身影漸漸淡化,消失于黑暗之中了。

  齊鶩飛松了一口氣,虛脫似的垂立在地,一動也動不了了。

  他神念一動,再次出現鏡中世界。

  鏡子的實體不知去了哪里,而這虛無之鏡比過去用起來還要方便。

  他在太極池中恢復了法力,出來后用藏劍訣把宵練收起來,放入了那已經沒有實體的鏡子空間里。

  然后他走到鳳凰消失處。

  那塊石頭上放著一塊玉石,赤紅而透明,猶如琥珀,內有紋理如鳳。

  正是鳳魂玉。

  齊鶩飛把玉拿起來,放在手心里,感受著它的溫度。

  那玉一接觸到他的皮膚,紋理間忽有光華流動,那鳳便如活過來似的,翩然展翅。

  他把玉收起來,去石頭上尋找字跡。

  尹長天說要把玉送給一個人,那人的名字就刻在石頭上。

  石頭上果然有字,只是很小。剛才石壁上的宵練劍訣不但字大,而且銀鉤鐵畫,大開大合,而這些字不但小,還十分整齊,可見刻它的人是多么用心,仿佛生怕寫錯了。

  石上并無名字,而是刻著四句詩:

  潔白全無一點瑕,

  羲皇敕賜上皇家。

  花神不敢輕分拆,

  天下應無第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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