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說,你家老祖就躲在冥河血池之中?”
周大同冷冷的看了齊鶩飛一眼,忽而變得視死如歸的模樣,冷笑道:“我老祖當年橫行太古,連圣人都奈何他不得,他的行蹤,豈是爾等能知!”
他抬頭看了看天,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晚了,大陣已經啟動,血魔復生,你手中雖有縛妖索,奈何只能捆妖,不能捆魔,天黑之后,七絕山就會成為千里血池,哈哈哈哈……”
齊鶩飛嚇了一跳,知道時不我待,再不抓緊,葉問天就危險了。他不覺得從一個天仙級別的是妖是魔都說不清的家伙身上還能套出什么有價值的話來,便不再廢話,揚起手中無形的承影劍,默念劍訣,一劍斬了下去。
原本以為要多砍幾劍,畢竟周大同是天仙境的妖人,肉身強橫,但不知是不是縛妖索限制了他的緣故,這一劍下去,竟然就將周大同的腦袋削了下去。
一個形如嬰兒的葫蘆大小的元神逃出,卻再次被縛妖索上的五色華光捉住,在空中掙扎。齊鶩飛再出一劍,將周大同元神斬滅,然后順便把金包銀的魂魄放出來,也斬滅了,就此干干凈凈,不留后患。
雖說殺人魂魄,尤其是周大同這樣級別的,神魂合一凝聚成形的,斬殺之要背負極大的天道罪惡,但齊鶩飛身上功德滿滿,不怕這點折扣,要是留著周大同的元神,只怕后患無窮。
殺人之后,他立刻上了山。
此時,留在山上的密云宗弟子,包括七子之二的羅忠良和柳傳鶴,因周大同久去未歸,正自焦急,而魔陣正在發動之機,又不敢離開。
齊鶩飛現在已是接近半仙的實力,對付山上那些密云宗弟子易如反掌,加上隱身狀態,一路沖上,便如砍瓜切菜一般,將他們殺了個精光,最后到得中央祭壇時,正是夕陽西下,天地陰陽交替之時。
羅忠良和柳傳鶴忽而感覺到了無邊的殺意,猶如濃烈的酒壇子被打翻了一般,源源不斷,揮之不去。他們各自吐出昆吾寶劍,紫綠兩道劍光猶如兩條發光靈蛇在空中飛舞閃爍,然而這殺意來自天地之間,他們始終無法找到根源。
柳傳鶴皺眉道:“師兄,是不是血魔要出世了?”
羅忠良看著微熱翻滾的泉水說:“看時辰也差不多了,不過這殺機怎的不帶魔意?莫非有敵入侵?”
柳傳鶴雖然入門晚,年紀小,卻是師門看好的天才,修為也比師兄羅忠良高出許多,在密云宗三代弟子中,除了潘子墨就數他天分最高,而潘子墨自動放棄了密云秘法而專修劍道,等于也放棄了三代掌門的繼承權,柳傳鶴最得師長寵愛,自然更贈傲氣,儼然以掌門弟子自居了。他傲然道:“管他什么敵人入侵,誰來都是一個死字。”
羅忠良皺眉道:“師弟不可輕敵,師伯下山還未歸,不知處了什么事。”
柳傳鶴說:“師伯是天仙高手,妖身大成,能出什么事?就是被天警發現了,尋常天仙下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羅忠良點點頭,但還是有點不放心,說:“還是小心為妙。”
柳傳鶴哈哈大笑:“師兄你真是太膽小了,如今陣法已動,冥河血魔將出,我看就把那小子丟下去吧。”
羅忠良知道柳傳鶴心里的小九九。血魔出來之時,必須第一時間將它控制住,吸取它的冥河血氣,納入自身元神之中,一旦錯過時機,就難以控制了,以血魔的力量,他們這些人都將被它吞噬,就算掌門再次,恐怕也無能為力。
周大同不在,若是此時血魔出來,柳傳鶴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收了魔神,那時候,他在密云宗的地位就將無人能比,就連掌門也要禮讓他幾分,等他魔神大成,入血池尋老祖的任務自然也只有交給他,那他就是密云宗立派以來的第一人。將來也必是老祖最信任的人。
羅忠良平時對這個師弟又是禮敬又是愛護,可到了這種關鍵時刻,誰沒有點自己的心思?要說獨吞魔神,雖然也想過,但畢竟機會渺茫,但若讓柳傳鶴吞了,他也不服。如今密云七子就剩下他和柳傳鶴、金包銀三個。三人中他最大,競爭未來的掌門之位是極有希望的。
羅忠良看著吊在泉上的葉問天,搖頭道:“時機未到,若是現在丟下去,只恐他體內火元與冥河陰氣一下子中和了,壞了師伯的大計。還是就這樣引血魔上來,我們看準時機再動手。”
柳傳鶴點頭道:“也好,反正也快了,不在乎這片刻的功夫。”
此時,夕陽更向西落,東邊的天空已經黯淡下來,和西邊的晚霞形成鮮明對比,七絕山聳立中間一半是陰,一半是陽,黑白分明。
葉問天腳上的傷口依然在流血,那血流的十分緩慢,許久才凝成一滴,由他的腳趾間滴入泉中。
隨著一滴血落入,泉水忽然就冒起了熱氣,從泉底沖起來一股黑水,在泉水中翻滾,沒多久就充滿了整口泉,變成了一口黑色的墨池。
墨池滾熱,突突地冒著泡。
柳傳鶴大喜:“血魔要出來了!”
他緊張而興奮地看著。
就在這時,一柄泛著綠光的長劍從他背后的虛空中閃現,忽而劍光一閃,刺入了柳傳鶴的后腦,從泥丸中鉆出。
柳傳鶴轟然倒地,元神飄出,憤然看著羅忠良:“師兄!你……”
羅忠良臉色猙獰,道:“師弟,別怪我,待我成就魔妖之身,將來找到老祖,再求老祖去幽底為找回你的真靈。”
說罷昆吾寶劍懸剪綠光閃過,如靈蛇出洞,綠光一下子吞噬了柳傳鶴的元神,將其攪碎,消散于虛空之中。
羅忠良哈哈哈大笑:“血魔,來吧,我已經準備好了!”
而就在這時,當夕陽的最后一道光照過來時,羅忠良看見地面上一道長長的劍影。
緊接著,他的身軀就分作了兩半,靈魂本能地逃出,卻發現連魂兒也分作兩半了。
他的最后一絲清靈看見了夕陽沉落天邊的最后一道余光,以及在黑暗降臨大地時,站在他面前不遠處的那個舉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