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通再次上門做說客,陸承只好出面接待。這一次,劉通干脆開門見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老陸,到了這時候了,咱們也別說沒用的了。我的能力有限,只能拖延點時間,消息是放出去了,但到現在也沒動靜,看來是不會有人來了。你們到底怎么打算?”
劉通說到最后的時候都有點急了。
陸承嘆了口氣,說:“劉判官的好意我代少掌門及盤絲嶺上下表示感激。從今日開始,你就是黃花觀真正的朋友了。我正要看看,會有多少人在這時候伸出援手,多少人落井下石。誰是朋友,誰是敵人,今日之后就明了了。”
劉通駭然道:“老陸你是不是瘋了!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這里揣摩人心?齊站長就在外面,被綁著呢,刀架在脖子上,陳光化這次是動了真格的了,他正敢下手!”
陸承笑道:“判官勿急,陳光化要動我們少掌門的,可沒那么容易。”
劉通道:“陳光化半步天仙,齊站長被枷鎖束縛,他要殺人可是輕而易舉的事。他身邊還有個叫雷云生的,是軍部的人,我猜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你們可要小心。”
陸承道:“多謝提醒。”
此時,虛空黑影一閃,不知從何處飛進來一只貓頭鷹,落在陸承肩上,犀利的目光刺了劉通一眼,便嘰嘰咕咕地說了一通鳥語。
陸承點頭道:“好,再探,再報。”
貓頭鷹就扇著翅膀飛走了。劉通愣是沒看清它是從哪兒飛出屋子去的。
陸承看著驚愕的劉通笑了起來,說:“秦司長已經到了虹谷縣,此事多有劉判官的功勞,多謝了。”
劉通從驚愣中緩過神來,心頭一喜,雖然明知秦玉柏恐怕不是沖他的面子來的,雖然他也給秦玉柏放了消息,但秦玉柏在虹谷縣那么多年,怕不止他一個人給秦玉柏通風報信,最主要的還是看在齊鶩飛的面子。不過陸承這么說,他心里還是很舒坦的。
他松了口氣,說:“既然秦司長來了,想必有解救的辦法,我也放心了。那好,老陸,我就不打擾了。”
他正要告辭,陸承卻問道:“你打算如何向陳光化復命?”
劉通一愣,道:“就說你們還在考慮,能再拖一時是一時吧。”
陸承卻搖頭不已,道:“陳光化不是笨蛋,他比你想象的還要聰明。我們都知道秦司長來了,他會不知道?此時他又怎會容你拖延?再說了,你的小心思恐怕他早已明了,讓你來做這個使者本就有考驗的意思,也是在看戲。此時你回去,他恐怕就立刻要拿你開刀,來個殺雞駭猴,以儆效尤了。”
劉通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道:“不,不會吧……”
陸承笑道:“劉判官可想試試?”
劉通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
陸承道:“少掌門早就說劉判官是城隍司少有的聰明人,果然沒有說錯。”
劉通拱手道:“我也知道陸先生非一般人,有您加盟,黃花觀必能如日中天。齊掌門有福啊!請先生教我,我該怎么辦?”
“劉判官過獎了。”陸承謙讓道,“今日黃花觀之難已不可避免,劉判官不若就此離去,遠離是非之地,待風波過后再回來。”
劉通道:“陸先生此言差矣!我劉通雖只無所長,卻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既然走到了這一步,有怎能逃之夭夭,天下人不笑話我,我自己也要笑話我自己了。我這就回去復命,能拖一時是一時,能幫一點是一點,若是有機會幫齊掌門脫困就更好了。”
說完轉身就要走。
一向坐得平平穩穩的陸承終于站起來,一把拉住他,道:“判官且慢!”
劉通不知何意,任由陸承拉著他的手臂往回走。
陸承把他拉到椅邊,親切地摁住他的肩膀,讓他坐下。
“判官乃是有大才之人,只是時運不濟才混跡城隍司做個文書。飄花浮萍,不過無根之故,一旦有根,就是參天之木。”
這兩句話正說到了劉通的心坎里。他也曾豪情萬丈,也曾自命不凡,拋棄塵世繁華,入道修行。多少年了,那份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豪情早已消磨,只剩下一點不甘埋藏在心底。
知遇之感油然而生,他也隱約明白了陸承的心思。
陸承看他表情,知他動心,便道:“你此時回去必有危險,我家少掌門又是性情中人,平生最重情義,他與你交往非淺,又知你是為他奔忙才惹來殺身之禍,絕不會不管你,那時他要脫身反而更難了。”
劉通點頭道:“齊掌門的確是重情義的人。陸先生,你說吧,要我做什么?”
陸承沉吟片刻,道:“你可知城隍司里有多少人是陳光化的心腹死黨?”
劉通道:“秦司長在此經營百年,大多數人都是他提拔起來的,陳光化的心腹并不多,也就十來個吧。其他人聽陳光化的話,只是服從命令罷了。就說上次來盤絲嶺的事,底下就非議甚多。盤絲嶺和虹谷縣相依,齊掌門又曾與大家同事,人緣甚好,誰也不愿和黃花觀發生沖突。”
陸承嘆了口氣:“我也是這么想的,大家素無冤仇,平日又多有往來,少掌門絕不愿意見到和城隍司的兄弟生死相搏。今日城隍司的布置,和陳光化的死黨的行蹤你可清楚?”
劉通道:“城隍司的布置我大概清楚。陳光化的心腹中,最重要的是兩人,一個是他在副司長任上提拔起來的連云海,如今頂替了柳鈺的位置,做了一隊的隊長,這次山上的布置主要也是由他負責。另一個就是治安處長禹經武,是陳光化當上司長后力排眾議調來的,把甘鵬飛處長給擠走了。不過這次行動沒有見到他,不知去做什么了,或許會暗中有什么詭計,你們要小心。其他人就不足慮了,幾個都在陳光化的身邊聽候調遣。哦對了,原來的二隊長溫凉或許要留意些,他是墻頭草,這次齊站長受冤,他立刻就倒向了陳光化,開會的時候比誰都積極。”
陸承笑道:“溫凉不足慮。他如果真是棵聰明的墻頭草,此時就該好好搖擺,而不是倒向一邊。至于禹經武么,估計你以后不會再見到他了。”
劉通一愣,不知此話怎講,聽這一絲,禹經武莫非是……
他還在思考,陸承忽然神情一凝,道:“劉判官,陸某有一件大事想要拜托你。”
劉通正身道:“什么事?”
陸承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少掌門又是重情之人,今天的事是黃花觀和陳光化的私人恩怨,不應連累城隍司的兄弟。陸某想請劉判官出面,去勸勸大家。”
劉通想了想說:“這事我可以去辦,我相信兄弟們也不愿但有個難處。此次行動負責人是連云海,有他在,我的話恐難奏效。”
“連云海法力如何?”
“近四品吧。”
“三品而已嘛!”陸承哈哈大笑,拍了拍手,叫了聲:“圓覺!”
只見旁邊的小門開啟,從門內走出一個穿著俗家衣裳的光頭大和尚來。
劉通還在疑惑此人是誰,陸承已經下令:
“圓覺,你隨劉判官前往,拿下連云海,生死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