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也看好這塊毛料?”
陳然剛暗道了一聲可惜耳邊就傳來了一道詢問聲,回頭一看卻是帝王珠寶董事長兼中寶協會理事的楚先生,兩人都是從京城一起乘坐中寶協會包機過來的所以相互也算是有個熟臉。
當然,陳然知道對方的身份,對方卻不知道陳然是何許人也的,帝王珠寶即使是在全國的珠寶公司排行里也能排到前十,楚先生做為帝王珠寶的董事長在這一行里自然名氣很大。
“我就是隨便看看。”陳然隨意的回答說道。
“哦!”楚先生對陳然的回答并沒感到意外,因為在這里的規矩就是這樣,誰也不會輕易對別人說出自己的評價,一是忌諱,二還是忌諱,第一個忌諱是萬一人家聽了你的評價把毛料買了下來結果賭垮了到時候埋怨你怎么辦,第二個忌諱卻是大家都是競爭對手自然誰也不會把心底真實的想法說給別人的。
看了看陳然手上的筆記本,楚先生忍不住在心底猜測起了陳然的來頭,起初見到陳然的時候他把陳然當成了那些來湊熱鬧的公子哥,這次公盤聲勢不小很多公子哥都將其當成了一場盛會所以跑來了很多,但這些公子哥第一天露了個頭之后就跑了個無影無蹤。
緬甸天氣這么熱公盤的石頭又不是在大棚底下就是在日頭底下,有哪個公子哥能忍受得了,何況對于這些公子哥們來說公盤上的毛料也就是一堆堆的石頭,他們哪能看的進去,由此來湊熱鬧的公子們要么失望而歸了要么就鉆到了附近的避暑山莊死活不出來了。
別說是那些公子哥了,就是那些賭石的業余愛好者也都是趁著上午涼快那會過來然后看會就走了,年輕人能一直呆在這里的幾乎很少。
這也是陳然引起他注意的原因,而且他留意到陳然并不是隨意逛的,而是一路觀察過來的,而且一邊觀察著還一邊在筆記本上做著登記。
拿著筆記本做登記的顯然不止陳然,幾乎每個老板都會隨時隨地的登記著,公盤上的毛料這么多誰也不可能把看好的毛料編號都默記下來,所以都是一邊觀察著一邊在紙上記著。
不過人家身邊都圍了很多人,最次的至少也帶了一兩個賭石師傅大家一起參詳著然后商量著這塊毛料最高能出什么價位,陳然身后雖然也跟了兩人,但一看就是保鏢的角色,而陳然在觀察的過程中也從未和兩人說過話,由始至終都是自己一個人看一個人登記著。
因此楚先生對陳然的身份很疑惑,也很好奇陳然在筆記本上是怎么登記的。
“楚總也看好這塊毛料?”陳然反問了一聲。
“上面的松花很誘人,整塊毛料只要能出一小部分的綠就非常可觀。”楚先生看了地上的毛料一眼抬頭說道,他說這話無疑等于沒說,只要能出綠就非常可觀?賭石賭的不就是能不能出綠嗎?
陳然聽了卻是點點頭然后又湊上前觀察了起來,觀察了一陣還拿起筆在筆記本上做了個記錄,在旁邊觀察著其他毛料的楚先生見狀就想開口提醒一下陳然,但轉瞬想到他這一開口說不定反而會起到反效果,而且這塊毛料他自己手下的賭石師傅們意見也不統一,他雖然不看好,但最終的結果誰也說不好。
“老板,這姓楚的好像并不看好這塊毛料……”在楚先生離開之后,陳然身后的兩個保鏢相互的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就上前提醒陳然說道。
“恩,我知道。”陳然點了點頭,眼前這塊毛料如何,姓楚的看好不看好,他豈能不知,剛才那樣做只不過是做給對方看罷了,畢竟對方說了剛才那話之后如果他連看也不再看這塊毛料,那豈不是說明他也不看好這塊毛料了。
至于看了之后還做登記卻是為了打消對方心中的疑惑和猜疑。
手中握著八億歐元的資金,陳然此次緬甸之行可謂是野心很大,為了能最大程度的擴大戰果,最好的做法無疑就是不引起人注意悄悄的投標,為此他甚至是沒用金玉軒珠寶公司的名義來參加公盤,同時公司的工作人員也一個沒帶,為的就是不想引起其他珠寶公司的注意,要知道在來之前他可是沒少從林副董事長那里聽說緬甸公盤組委會的黑暗的,一旦引起人注意,屆時相互競爭的各大珠寶公司說不定就把他投的標給暗箱操作掉了。
為了達到不引起人注意的目的,在公盤上陳然一直注意著讓自己盡量的表現的像個剛踏入這行的毛料商人,只是沒想到盡管他表現的已經很正常了,可還是引起了人的注意,剛才姓楚的突然找上和他說話顯然是他的某種行為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為了打消對方的疑慮,陳然這才有了剛才的表現,當然,陳然倒也不全是做給對方看的,他看了看之后做登記事實上做的登記根本就不是眼前的這塊毛料,而是接下來他要看的其中一塊毛料。
陳然是昨天上午隨著京津地區的珠寶商們一起到的緬甸,本來按照中寶協會定的時間是前天上午,公盤開盤的時間是昨天,前天上午過來正好提前一天也好讓大伙有個準備的時間,只不過是在聽說了提前到的好多人都在緬甸中暑了之后經過大伙的商量最后把時間定在了昨天上午。
緬甸大公盤的前三天時間是看毛料時間,三天之后雖然要投標了,但其實還是可以邊看邊投標的所以耽誤一個上午不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何況稍微有點實力的珠寶公司在這邊都有關系,早就從組委會或者緬甸這邊的毛料公司拿到了內部資料,公盤上的毛料雖多,但有了這個內部資料,就能排除掉很多完全是被組委會拿來湊數的毛料,在這份資料上甚至是把公盤上的毛料都分好了級別,除了組委會分的級別之外,緬甸為公盤提供毛料的各大毛料公司也都為各自的合作伙伴們推薦了各自公司的中高檔毛料資料。
這些資料上的毛料都是各大毛料公司的專業人士篩選出來的可靠程度很高,由此,該看哪些毛料事實上各大珠寶公司心里都已經有數了。
金玉軒珠寶公司雖然易主了,但和這邊一直以來合作的毛料公司聯系卻沒斷,不過由于這邊的關系是林家老爺子打出來的,林家老爺子這一走,對方給金玉軒推薦的毛料顯然沒以前那么盡心了,只是隨便給推薦了一些。
對此,陳然倒沒在意,反正他要把公盤上的毛料都看一遍的,對方推薦不推薦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昨天到了之后,上午時間不多了,陳然雖然也來了公盤會場但卻沒開始看毛料,只是在會場轉了轉看了個新鮮,吃過午飯到了下午才算是正式開始看。
從昨天上午截至到現在,陳然差不多正好看了一天時間,雖然只有一天時間,但他卻已經看了三萬多塊毛料了,而他的筆記本上也足足登記了五千多塊毛料編號了,登記的毛料自然都是打算投標的毛料。
如果把緬甸公盤上的毛料和騰沖的毛料市場當場餐中菜相比較的話,那緬甸公盤上的毛料無疑就是滿漢全席,而騰沖毛料市場僅僅是一道家常菜而已。
此次公盤組委會一共推出了三萬多份毛料,三萬多份并不是指有三萬多塊毛料,為了更好的劃分,公盤上的毛料都是按份算的,一份毛料其實有一小堆毛料的,少的有三四塊,多的有五六塊,所以這三萬多份的毛料事實上足足有十幾萬塊毛料的。
當然,投標的時候并不是一份一份的投,還是按每塊毛料的編號投。
十幾萬塊的毛料又分成了明標區,半明標區,暗標區,全明的明標料子就是已經去了表皮基本上已經解了個差不多的料子,這些料子已經是翡翠原料了,有的甚至是拋光都拋過了所以已經沒有賭性可言。
半明標的料子又分了很多種,有的僅僅是開了個天窗露出了一些出綠的特征,比如松花等特征,有的是已經看到了綠,還有的甚至是已經開出了一小部分玉料,賭它綠色會不會加深或者延伸,再或者是已經開出了大半了接下來出現了某些特征有可能截至到這突然沒了,有可能還有很多玉料,這都屬于半賭的明標料子。
暗標區就是全賭料子,這十幾萬塊毛料里全賭料子幾乎占了一半還多,剩下的一半里明料約莫占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則是半賭的。
此時此刻是公盤開盤的第二天,大部分珠寶商們還都在明標區和半明標區轉悠,陳然卻和他們不同,他們進了會場就撲到明標區和半明標區了,而陳然卻是從暗標區看的。
他看的這三萬多塊料子都是全賭料子,相比半賭的料子,全賭料子出好翠的可能性顯然要差上很多,陳然雖然選出了五千多塊打算投標的料子,但這五千多塊里別說高綠玻璃種的了,就是高綠冰種的也沒一塊,無色冰種的倒是見到了一塊,除了這塊無色冰種的之外最好的也就是糯種的油青種的或者綠色不錯但種水只是一般的中檔料子。
雖然如此,但陳然卻一點也沒失望,因為他現在并不是像以前那樣把賭出來的翡翠直接賣掉而是通過自己的珠寶公司賣掉賺錢的,前者的時候看重質量,有些賺錢不多的毛料他即使是見到也放過了,而后者顯然要更看重“量”。
而且一般出高檔翡翠的料子價格也都高,他本錢有限,想要以小博大,自然要以最小的本錢獲得最大的利潤,他選出來的這些料子雖然沒出高檔翡翠,但相比半賭料子的價格卻要便宜的多,價格低的才幾千歐元的底價,價格高的也就幾萬歐元而已,而解出來之后利潤沒有一倍的他都沒選。
由此,雖然選出了五千多塊但即便是全部中標也不會占到多少本錢,而這些料子解開之后所帶來的利潤卻并不比相同價格的半賭料子解出來的利潤小,陳然選出來的這些料子利潤最低的也沒低于一倍的,而半賭出來能漲到一倍利潤的料子又有多少,相比之下,在同樣本錢的情況下,自然還是這些料子的利潤大。
當然,如果能在這些全賭料子中發現冰種玻璃種的高檔翡翠那自然最好不過了,但這種可能性顯然不是一般的低,無法強求,只能靠運氣看能不能碰的上了。
事實上,眼前的這塊毛料就差一點中獎,這塊毛料的砂皮下就出現了讓人振奮的高綠,只是讓人惡心的是先是出現了和綠帶交纏在一起的綠癬然后一下子變成了白色玉石,也就是傳說中的狗屎的。
好不容易見到了高綠結果卻變成了狗屎的,陳然這才暗道了一聲可惜!
知道了這塊毛料會賭垮還要登記卻是因為陳然做登記的并不是眼前這塊,而是接下來他要看的毛料,公盤上十幾萬塊的毛料他不可能就那樣走馬花燈般的一路走過去然后就記下了所有能賭的,這太引人注意了,所以他也和其他人一樣看一陣就在某塊毛料跟前停留一陣,停留的時候看著他是在登記這塊毛料,實際上卻是在登記這塊毛料周圍能賭的毛料,如此一來自然也就不會引人注意了,就算是有人注意到也不會知道他登記的哪一塊料子。
事實上,這時候全賭毛料區根本就沒多少人,除了楚先生因和他有點臉熟注意到他之外其他哪有人注意他,不過明面上沒人注意,暗地里卻一直有人在看著他。
在又往前走了一段時間之后,剛才提醒他的那個保鏢就又上前低聲對他說道:“老板,那人離開了,要不要跟上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