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開皇四年的正月,魏軍依舊在圍困著龜茲城,但苦于天降大雪,后方的攻城器械還沒有送到,所以魏軍一時之間無法對龜茲城展開攻勢。
今年西域的雪來得特別晚,而且斷斷續續的,所以冉閔一時之間沒有考慮周全。他以為自己能對一個小小的龜茲城一戰而下,但是萬萬沒想到,因為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不僅攻城器械沒有及時送到,甚至于連冬衣都沒有準備好。
要知道,因為西域地處亞歐大陸的內部,海洋上的暖氣流無法長驅直入,此外西西伯立亞的地形以平原為主,來自北冰洋的冷空氣可以進入,且太陽輻射角度低光熱少,所以,西域每年冬天都會下雪。
西域遠離海洋,深居內陸,四周有高山阻隔,海洋氣流不易到達,形成明顯的溫帶大陸性氣候。氣溫溫差較大,日照時間充足。
西域的天氣不是冷,是很冷,最少零下10到20度左右!
魏軍僅僅是包圍了龜茲城數日,便已經有些吃不消了。除了原先生活在西涼的胡人,冉閔從中原帶來的一部分軍士都因為無法適應這樣的氣候,被活活凍死!
冉閔尋思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故而讓站在魏國這一邊的大宛、康居、于闐、疏勒等國將攻城器械送過來,然后便對龜茲城展開了強大的攻勢。
“殺啊!”
魏軍的箭陣十分的犀利,轉瞬之間,萬箭齊發,便直接拋射到龜茲的城頭上,射殺了數以百計的龜茲士卒。
在箭雨的掩護之下,無數的魏軍將士架著云梯,推著沖車,奮不顧身,一往無前地沖向了龜茲城。
魏軍很強悍,但龜茲軍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在占據了地利的情況下。
西域各國部眾弓馬便利,善于使矛,鎧甲堅硬,箭射難入,戰斗力很強。
魏軍連續對龜茲城展開了連續三日的進攻,晝夜不息,但卻遲遲沒能攻克這座堅城,好幾次有的魏軍將士已經攻破了城門,但都被打出去了。
冉閔就站在距離龜茲城不到五百步的地方觀戰。
“陛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龜茲人看起來是鐵了心要頑抗到底了!咱們的士卒好幾次攻入城內,都被他們打了出來,形勢堪憂啊!”一旁的麻秋憂心忡忡地道。
“這還不是最嚴峻的。”呂乾叉手道:“陛下,后方的哨騎來報,獪胡王派其弟吶龍、侯將馗率騎兵二十余萬,另集中溫宿和尉頭等國軍隊共七十多萬人救援龜茲!敵軍是來勢洶洶啊!”
“哼,七十多萬?扯淡!”冉閔哼了一聲說道:“獪胡跟西域諸國的聯軍最多不過二十萬。”
“陛下,就算他們只有二十萬的援軍,那也是咱們魏軍的三倍啊!敵軍數倍于我,敵眾我寡,若是陛下麾下的軍隊,全是左右羽林衛這樣的禁軍還好,但是眼下咱們的魏軍壓根兒就是混成的,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戰力啊!”
一側的冉恪說道:“呂將軍,你說這話就未免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區區胡人,何足掛齒?”
“冉將軍,這西域的軍隊可不一般,看看城內的龜茲人就可見一斑,其武器精良,戰力稍遜我魏軍一籌,但是武器裝備上的優勢,實際上已經彌補了他們戰力上的不足了。至于這獪胡,戰力強不強不清楚,不過他既然能被龜茲人引為援軍,便不會太弱!”
看著沉默不語的冉閔,呂乾又蹙眉道:“陛下,眼下天降大雪,天寒地凍,道路阻塞,后方的補給已經跟不上了。這棉衣跟糧秣不是問題,因為西域諸國都會供應,但是敵軍的兵力甚眾,保險起見,是不是應該繼續往西域增兵呢?”
“只怕已經遲了。”冉閔搖了搖頭說道:“驟然碰上這種天氣,對于我魏軍十分的不利。咱們被凍死,被凍傷的士卒很多,龜茲人的援軍很快就會到來了。傳令下去,把負傷的士卒都送到于闐、疏勒國去,讓他們好生照顧!”
“諾!”
冉閔猜的沒錯,龜茲人的聯軍很快就趕到了。
大雪紛飛,大地一片蒼茫。
“轟隆隆!……”一陣馬蹄亂踏的聲音響徹了天穹,震顫著所有人的心靈。
“是獪胡!獪胡的大軍殺到了!”原本還在龜茲的城頭上,負責打掃戰場,收斂戰友亦或是戰死的魏軍的尸體的龜茲軍士卒,在看見從遠方沖擊過來的騎兵隊伍的纛旗,頓時興奮地叫嚷起來。
龜茲公主帛云被堅執銳,在城頭上督戰了數日,數日未曾合眼,此時見到獪胡的軍隊趕到,不禁熱淚盈眶,口中喃喃自語著:“龜茲有救了。龜茲有救了!”
天可憐見,這幾日他們龜茲人到底經歷了什么!
魏軍的攻勢實在是太可怕了,好多次龜茲人都以為自己要撐不住了,終于獪胡人趕到了。
此時,冉閔也已經看到了獪胡軍隊的身影,不由得眉頭一皺:“來的真快!”
沒辦法,既然獪胡人趕到了,冉閔只好硬著頭皮率領二萬魏軍出戰。
這是獪胡以及溫宿和尉頭等國的先頭部隊,都是清一色的騎兵。
冉閔已經接到奏報,他此前每五里設一營,挖戰壕、筑高壘,但現在幾乎每個魏軍戰營都遭到了獪胡的進攻,看來敵軍的兵力果真不少,竟然妄想一口吃掉他們。
“列陣!”
二萬魏軍隨即擺出了一個巨大的方陣。
拍在最前方的是被堅執銳,手持盾牌的盾牌兵,接著是張弓搭箭的弓弩兵,然后是全副武裝的長矛兵,槍兵分于兩側,刀斧手在后面督戰,倘若有敢于退后一步的士卒,立馬讓他們人頭落地!
至于方陣的兩側,則是來回巡弋著騎兵。
魏軍擺出的是一個標準的方陣,攻守兼備,氣勢雄渾。
從上往下看過去,可見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人頭攢動,宛如螞蟻搬家一般,黑壓壓的人頭讓人頭皮發麻。
“吼吼吼!……”一手持盾,一手持刀的魏軍武士怒吼著,將戰刀敲擊在盾牌上,一時之間,所有的魏軍將士都大吼大叫起來。
魏軍的吼叫之聲宛如怒龍咆哮一般,貫徹四野,席卷了整個蒼茫的雪地,給人以一種極致的壓迫感。
與魏軍形成了鮮明對比的,就是對面的獪胡軍,這些胡人本就不是一家的,而且不擅長排兵布陣,桀驁不馴,所以他們連一個方陣都擺不出來,只能騎在高頭大馬上,迎風而立,手里還緊緊的攥著武器,隨時對魏軍發起進攻。
率先發起進攻的是胡人聯軍,他們一開始,便是利用騎兵的優勢,以摧枯拉朽之勢,全力沖擊魏軍的方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