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宛若琴弦微振的輕吟聲響,以一種好似跨越了空間介質的速度,在眾人耳畔輕柔回蕩著。
絕望、驚駭、恐懼……原本充斥在眾人心底的濃濃負面情緒,在這奇異吟響的作用下統統消散,
化作了無悲無喜深潭般的平靜。
一股讓空氣變得模糊的無形能量,以某種駭人波動的形式,在空間的扭曲中在天穹上擴散著。
這莫名波動看似緩慢,實則卻已經快到了極點,
轉瞬間便將天穹上的黑褐之海完全浸染、籠罩。
時光仿佛被凝固,
好似按下了時間的暫停鍵,一切都停滯了下來。
嗜血貪婪的鳥眸驟然變得呆滯,像是失去了生氣,絕望的死灰在瞳孔中彌漫。
原本快速扇動的羽翅陡然僵硬了起來,宛如一只只木制玩偶般滯澀呆板。
連原本在場地上呼嘯的狂風都好似在某種詭怪力量的作用下凝結了起來,
場地上變得寂靜且肅寥,
風聲、哭聲、振翅聲、尖叫聲,
甚至就連人群中那隱隱的呼吸聲,
在這一瞬間,都消失了個干凈。
“啪嗒……啪嗒……”
原本在空中肆無忌憚尖嘯著的波波們,在詭異波動的作用下,化作了一具具徹底失去生命氣息的死尸,無力地從天空上直墜而下。
龐大的數量讓天地間好似下起了一場由褐羽和死肉構成的死亡暴雨。
芙蘭目光呆滯的站在原地,極度驚駭的冷汗自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頰上滴落而下。
僅僅是一瞬間……
一瞬間……
那能將自己連骨帶肉吞噬得一干二凈的海量噩夢精靈,就化作了一具具毫無生氣的僵硬血肉……
突如其來的驚變讓這個少女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下意識地將視線凝視在身前那滿地的黑褐死尸之上,
眼神空洞、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自己視野里的一片黑褐,與隱隱在鼻尖彌漫的噩夢糜爛臭味,
芙蘭甚至都懷疑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象。
纖薄瘦弱的身子在場地上鼓蕩的微風中輕輕顫栗著,銀發少女的心中滿是駭然。
“現在……要怎么辦?”
“逃……嗎?”
芙蘭右手顫抖著伸向身前同樣呆愣在原地的夸克,好似想要從這個隊伍中的經驗者身上尋求某些幫助,
但緊接著,她伸到一半的纖細手臂,又忽地停下了,停滯在了空氣當中,
顫抖……顫抖……
因為,她聽到了某種奇怪的聲音,
好像是……
腳步聲?
“砰……砰……”
好似擂鼓般的沉悶聲響,自眾人前方的密林中幽幽傳出。
明明只是極輕微的腳步聲,卻在寂靜的場地上詭異地出現在每一個人的心中,變得極為清晰。
仿佛帶著某種獨特的韻味,那沉悶的落地聲好似每一下都踏在了眾人的心底。
腳步聲響,
心臟跳動,
兩種毫無關聯的事物,在這一瞬間竟然在莫名地韻律中被緊密地聯系在了一起。
體內血液狂嘯著肆意奔騰,仿佛要沖破血管,
呼吸變得急促,瞳孔猛地睜大。
原本就已凝固緊張的氣氛,驟然變得更加壓抑滯澀,
一種要比剛才波波們更加恐怖、更加深沉的暴戾氣息,宛如來自無盡黑暗深淵般,籠罩在了死寂的場地之上。
高壓籠罩下的芙蘭仿佛聽到了自己骨椎嘎吱作響的聲音,
艱難地昂起腦袋,視線上移,
向前方漆黑的密林望去。
那里,一道好似要比黑暗更加深沉的龐大身影,正在樹林的陰影下若隱若現著,
越來越近……
忽地,芙蘭晶瑩的美麗瞳孔驟然緊縮,纖弱的身體劇烈顫抖著,
她……看到了什么!?
“嘩啦!”
茂密繁亂的灌木叢被強大的力量擠開,露出了正從其后方走出的暗紫身影。
充滿了爆炸性力量的磐石般的肌肉,緊實地堆疊在兩米多高的身體之上,這是在力與美的完美結合下的血肉裝甲;
鐵線蓮般暗紫色的皮膚上,有縷縷輕薄暗霧飄散而出,散發著某種詭異的透明感,好似來自神秘的靈界,隨時都會消散在空間之中;
瑰紅色的光芒充斥在眼眶當中,看不出任何尋常生物眼球的結構,唯有隱隱帶著殘暴氣息的猩紅之光在其中明滅。
有著異于芙蘭記憶中任何一種寶可夢形態的詭異生物,席卷著暴戾的深沉氣息,在極為壓抑窒息的氛圍之下,
出現在了她的視線當中。
不敢動……
眼前散發著幾乎要讓她靈魂都凍結駭人氣息的暗紫兇影,其威勢之恐怖、驚駭,是少女前所未見。
毫無血色的薄唇下意識地張開,
此時的芙蘭,如墜冰窖!
忽然間,她仿佛感受到了眼前龐大身影的視線,在場上的眾人身上掃視而過。
然后,在自己的身上……停滯了下來!
呆滯的雪白瞳孔與瑰紅色的眼眸對視著,
寂靜……
“嗚……”
仿佛帶著駭人重壓的目光,讓銀發少女不由自主地發出了嗚咽之聲,更有晶瑩的液滴在其眼眶中晃蕩。
宛如看到了美味甜點的深淵魔鬼,一抹詭異的笑容在對方暗紫色的臉上浮現,
在滿地鳥雀死尸的映襯下,這笑容顯得極為扭曲、陰厲。
在這一瞬間,芙蘭仿佛看到了來自地獄的暮光,看到了在深海游蕩的深沉噩夢,看到了噩夢深處的純粹恐懼……
遠勝噩夢寶可夢的極度恐懼充斥在芙蘭的心中,
無盡的驚駭之意在少女脆弱的內心如同洶涌潮水般涌現,翻騰著漫過了她恐懼的承受極限。
“啊!!!”
隨即,只聽到一聲帶著濃濃驚駭之意的尖叫聲,
那有著一頭絢麗銀發的靚麗少女,便在自眼眶中跌落出的晶瑩淚滴中,失去了意識。
“啪嗒。”
纖薄身體無力地向后傾倒而去,在凌亂散落地發絲當中,與地面碰撞著發出輕微的聲響。
一時間,
氣氛仿佛變得更加凝固了。
臉上洋溢的扭曲笑容變得僵硬,眼皮微微眨了眨。
死寂般的沉靜當中,
粗壯的右臂向上抬起,手指在后腦上輕輕撫摸著,
某種古怪的氛圍在場地上醞釀著。
此時的路云,感到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