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啊!”
空闊的訓練室內,某種仿佛刻意壓抑在喉嚨中的痛叫聲,帶著濃濃的痛楚之意,幽幽回蕩著。
易涌靠著墻壁,渾身無力地癱坐在地面之上。
上半身,密密麻麻如刀割般的傷口遍布其皮膚表面,渾身猩紅,血淋淋的模樣讓人膽寒。
如果足夠眼尖的話,能清晰地發現,這成百上千道傷口竟然擁有著相同的形狀與大小,
血肉淋漓的傷口深處,更是存在著某種漆黑能量,好似某種噬血而生的恐怖蛆蟲。
但即使面對如此,常人一眼望去便覺痛苦非常的駭人折磨,易涌眼眸中仍然沒有一絲懼意。
烏黑瞳孔中明滅的,除了必然導致的疲憊之外,是足夠讓人肅然起敬,稱之為堅定的熾熱火焰。
“呼……呼……”
易涌胸膛劇烈起伏著,
雖然抑制住了放聲慘叫的沖動,但渾身上下彌漫的劇烈痛楚,卻讓他止不住的大口喘息著。
表面那看起來慘烈無比的傷口,對于他來說其實還算好。
真正讓其意志飽受折磨的,是那源自勾魂眼身上,深入骨髓的陰影能量。
那種身體表面每一寸皮膚,每一縷肌肉纖維,時時刻刻都好似有千萬只微小蟲蟊攀爬叮啄的駭人痛楚。
是常人根本想象不到的。
但易涌依舊堅持了下來。
有一說一,
連易涌自己都沒想到,他竟然會這么有種。
以前作為聯盟精英小隊,在世界各地出任務的時候,
他偶爾也曾幻想過,
如果有一天自己被敵人抓住了,面對那些聽著就令人毛骨悚然的駭人酷刑,他到底能不能堅持住。
他自內心給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易涌覺得他就是個普通人,相比起那些被記載在聯盟歷史當中的英烈,他沒有那么堅定的意志,也沒有那么崇高的品格與信念。
但此時,面對真正殘酷的折磨,
他不知為何,
竟然真的守住了內心。
或許是某刻自腦中閃過的,與聯盟同伴們插科打諢的畫面片段;
也可能是想起了精靈中心門口那只,被來往訓練家喂的滾圓的向尾貓。
只要一想到這些美好的事物,一旦自己開口泄密,便會通通在黑暗力量的作用下,化為虛無。
他內心就止不住的顫抖。
以往一切,在這一刻,都仿佛某種虛幻的柴薪般,使其心中猛燃的熾熱火焰更加旺盛。
“草!”
“老子絕對是全聯盟最硬的男人!”
易涌雖然肉體已經陷入了最低谷的狀態,在此刻他的精神,卻攀升到了此生的巔峰。
鮮血淋漓的面孔上,洋溢著燦爛、桀驁的笑容。
“呸!”
一口混雜著猩紅血液的唾沫,自其口中噴吐而出。
帶著某種微妙的弧度,落在了前方某只來不及躲開的皮靴之上。
約瑟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靴子,眉頭下意識皺了皺,內心卻并不在意。
他雙手插袋,目光中透露出一絲無奈。
面前這個身材壯碩的男人,嘴嚴的實在有些離譜。
盡管在組織中沒有進行過專門的拷打訓練,但約瑟認為,換做一個普通人,面對勾魂眼那種足以摧毀意識、碾碎精神的駭人折磨,恐怕連幾歲最后一次尿床的事情都說出來了。
而不是如同眼前的易涌這樣,仿佛沒有痛覺,一言不發。
現在的約瑟,基本上已經不再抱從易涌身上探出機密的念頭了。
他只遺憾自己為什么出任務的時候,沒有在隊伍中配上一只超能系寶可夢。
如果有能夠操縱人心的超能系能量加持,哪能浪費這么多時間?
無聲地嘆了口氣,約瑟又低頭看了眼手表。
神色不耐地問道:
“時間有限,我最后再問你一次,說不說?”
“說!我什么都告訴你”
“哦?”
面對易涌突然轉變的態度,約瑟顯得有些驚訝。
這個男人,終于堅持不住了?
“你湊過來,我輕輕告訴你。”
易涌笑容中帶著戲謔之意,張著滿是鮮血的嘴巴,開口道。
“果然……”
這一刻,約瑟最后一絲耐心也被消耗殆盡。
抬手向后捋了捋頭頂被梳得齊整無比的頭發,他抬起還沾著易涌唾沫的右腳。
“砰!”
皮靴的尖銳頂端與柔軟腹部發生猛烈碰撞,
易涌癱坐在地面上的身子猛地弓起。
雖然劇烈的痛苦幾乎已經將其神經所麻痹,但他那雙好似燃燒著明亮火焰的眼眸,仍然死死凝視著眼前的約瑟。
仿佛要將對方生吞活剝了一般。
“算了,還是帶回基地慢慢拷問吧。”
約瑟終于放棄了。
緊迫的時間與更大的利益,讓他不得不放棄繼續拷打易涌,以探出某些有關道館內部的情報。
這意味著,他們這一次突襲行動的收獲,將大打折扣。
缺乏了來自易涌的信息,很多安全措施嚴密的倉庫、房間,他們在短時間內都進不去。
但也還好,
一名活著的聯盟館主,在超能系精靈的拷問下,所能夠提供的信息可是相當多的。
沒有管地上那正用兇惡眼神死死盯著自己的易涌,
約瑟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通訊耳機,接入了公共頻道。
“還有三十分鐘的時間,各個小隊抓緊收尾。”
“主要是培育資源,精靈有實在鬧騰的,就地解決了,別耽擱。”
“收到!”
“收到!”
計劃已經完成了大半,并沒有意外發生。
門外正與長毛巨魔作戰的巨沼怪,如今也逐漸落入下風,傷痕累累的樣子眼看著就支撐不住了。
此刻約瑟心情大好,不由從懷中抽出一盒看不出牌子的香煙,靠著窗戶吞云吐霧了起來。
尼古丁對于神經的刺激,不由讓他大腦放空,陷入了失神當中。
“噼啪……噼啪……”
細密的雨滴接連不斷地擊落在窗戶上,化作一朵朵晶瑩剔透的小水花,聲音清脆。
絲絲寒氣順著玻璃窗戶間的縫隙,滲入溫暖的房間當中,讓人只覺陣陣涼爽。
“下雨了啊。”
約瑟喃喃道,腦子里不知道想著些什么。
忽地,
他愣住了。
心思縝密的他,在計劃突襲行動時,幾乎考慮到了一切額外因素。
其中,自然包括天氣。
在他的記憶里,英澤市最近幾天可都是陽光明媚的大晴天。
即使到了晚上,空氣轉涼了,也不可能下雨啊?
有些疑惑的,他隨意將視線轉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