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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高調行事

  郭拙誠回答道:“如果我的知識水平只有初一的程度,那你說的對。問題是我通過自學,目前的水平已經超過了高中畢業班的平均水平,繼續呆在初一就是浪費時間。如果王老師對我的知識有懷疑,我隨時可以接受老師的各科測驗。”

  其實這個時代老師對學生的成績并不怎么在乎,只要思想好什么都不管。學校里的課堂學習經常讓位于各種活動,一個學期能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在上課就不錯了。

  王老師雖然有點迂腐,但經過這么多年政治運動的熏陶,還沒有迂腐到以成績來評價一個學生的好壞。前幾年的張鐵生、黃帥等“英雄”可是很明白地告訴所有想學生有好成績的老師們:老九同志,追求分數是很危險的。

  見郭拙誠落落大方,看起來比他班上現在的學生都顯得成熟,顯得有氣質,王老師心里終于認同了他,他轉頭對舒校長說道:“校長,就讓他在我們班吧,謝謝。”

  舒校長想不到剛才還氣憤不已的王老頭竟然破天荒地說謝謝,不由有點懵了。

  因為王老師不準備接收郭拙誠,教室里自然就沒有什么準備。不過,這難不到郭拙誠,他進去的時候隨便找了一個沒有人坐的座位坐下,然后對著同桌笑了一下:“我先坐一會,如果等下有人來,我換。”

  想不到對方笑著說道:“沒事,這個家伙估計這學期不會來了。我快忘記他的模樣了。”

  現在的高中真沒有后來的嚴,因為沒有高考,沒有考大學的機會,成績好壞沒關系。城里的孩子拿著高中文憑對招工還有點點用處,農村里的孩子拿了文憑,揩屁股都嫌硬。所以學生讀書幾乎憑他們的心情,農村來的學生隨時可能逃離。

  郭拙誠說道:“那就好。我叫郭拙誠,你是——”

  對方很不適應這種自我介紹方式,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我叫魏紅旗。”

  郭拙誠哦了一聲,隨口問道:“住筆架山那里?”

  魏紅旗倒也沒有驚訝,因為筆架山那里有一個村子叫魏家莊,基本上全是姓魏的人。那里之所以有名,除了酷似筆架的山形外,更有一家隸屬于地區的水泥廠,現在這個水泥廠并不安寧。他看著課桌上放的幾本書,問道:“你的書怎么全是新的?你從哪個學校轉來的?”

  郭拙誠掃了教室里的人一眼,見里面沒有熟面孔,就說道:“以前的課本不見了,找老師重新要的。”

  談話間,老師來上課了。上課的是一個數學老師,從魏紅旗那里知道他姓龔,叫龔恭。戴著厚厚的鏡片,兩條胳膊上帶著深色袖籠。

  郭拙誠心里有點為他擔心:都夏天了,還戴著玩意,不怕捂出痱子?

  老師講解了一道正三角形外接圓的半徑計算的幾何題,然后在黑板上板書了一道類似的習題讓學生做,要求學生做在作業本上。布置完作業,龔恭老師背著手在教室里走著,嘴里不時念道:“會不會做?不會做的話看黑板上的步驟。會做的話趕緊做。會不會做……”

  他唐僧念經似的語言,讓郭拙誠感到好笑,見其他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知道大家習慣了他的嘮叨,也就安心做起習題來。

  老師走到郭拙誠身邊,停下腳步,看了郭拙誠一眼,說道:“這位同學,低著頭裝著做習題的樣子,很辛苦吧?我看你還是好好看看黑板上的步驟。能看懂就行了。三角板沒有,圓規沒有,你也來上課?”

  這確實是郭拙誠大意了,他沒有想到課題上要畫幾何圖,帶的只有鋼筆。

  龔恭譏笑地哼了一聲,然后從郭拙誠胳膊下抽出作業本,翻了翻,沉著臉問道:“你的作業怎么回事?大家的作業本都快做滿了,你的才開始?”

  這話讓郭拙誠很無語,這老師也太馬虎了吧,也不看看我以前是不是你的學生。但他一本正經地說道:“對不起,龔老師。我以前的作業本弄丟了。”

  老師倒是很大度,對于這么有禮貌的學生,心里感到很欣慰,說道:“下次記得要好好保管,作業本就是你們吃飯的碗,沒有碗怎么吃飯?……,你的字寫的很好,要多發揚。咦——,這是你做出來的?”

  最后,他的臉上呈現一片驚訝,有不相信地看了看周圍的幾個學生,見其他學生都沒有做出來,有的甚至都沒動筆,他才確信眼前這個學生是真正地獨自做出來了。

  他很高興,似乎找到寶了,舉起作業本大聲說道:“同學們,你們看,這位同學做的很快,完全正確,而且步驟也很對,格式也整齊。……,這說明什么?這說明只要我們努力學習,我們的成績還是能提高的。”

  說完,他低下頭,很客氣地問道:“這位同學,你叫什么名字?上周星期六布置的家庭作業肯定認真做了,對不對?回家一定認真復習了,所以你做的這么快、這么好,是不?”

  郭拙誠再次無語,一道簡單的幾何題不至于上升到這個高度吧。他回答說道:“龔老師,我叫郭拙誠。”后面的問題就沒回答了,他不想傷這個可憐老師的心。

  老師眼睛一亮,說道:“‘故曰:巧詐不如拙誠。樂羊以有功見疑,秦西巴以有罪益信’。是不是‘巧詐不如拙誠’里的拙誠?”

  郭拙誠恭維道:“龔老師真是博學多才。連文學都這么精通。”

  老師通體舒泰,就要張口背誦幾段文言文,但想到這是數學課的課堂,又想起現在的時代不適合知識分子肆意發揮,只好強行憋住,老臉憋得如死蝦般通紅,他一邊走一邊搖頭。

  整天一共有四個老師上課,一個老師講評。除了龔恭外,還有一個老師沒發現郭拙誠是新來的,有一個老師開始以為郭拙誠是經常曠課的學生,接著又以為是哪個學生的弟弟。

  看到老師和學生的認識率如此之低,郭拙誠在感嘆的同時也對自己今年能考上大學的把握更大了。老師和學生相互不認識,學生能學好知識就怪了。管中窺豹,由此可以判斷高中畢業班的水平。

  為了高考成績出來后不讓人驚訝,郭拙誠從第一堂課起就開始認真聽講,認真完成作業,做的作業一絲不茍,字寫的工工整整。對于稍微有點難度的題目,他還在草稿本上簡單演算一下,然后在謄寫在作業本上,力求不出一個錯誤。

  郭拙誠顯然是在作秀,作業做得好,首先就能在老師和同學的心目中留下一個他學習成績好、學習刻苦的好印象,將大大分散高考后考上大學時對世人產生的震驚。

  他近階段的目標就是將“學習刻苦”、“主動要求跳級”、“考試滿分”、“全國最年輕大學生”等等掛冠戴在自己腦袋上,在“尊重知識、尊重人才”的年代,這些將成為他仕途的助力,幫助他以最快、最安全的方式跨入政界。這些也將成為媒體將來宣傳他的素材。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應該高調的時候必須高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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