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控符道元神去找在偏僻洞窟里修煉的卡門,易升憑天眼通確認祝采薇和今川河的方位,視禁制如無物步入鎮妖塔二層,找到正趴在窗口看青氣碎裂后留下的漫天光雨的二人,不由分說地便走上前去來了個熊抱。由于今川河個子實在太矮,易升是先用一只手穿過腋下抱起她然后再抱祝采薇的。今川河與其說是被抱了起來,說是靠靜摩擦停在了易升與祝采薇之間更貼切。
祝采薇跟今川河猝不及防被他抱住,理所當然地尖叫了起來,回頭看見抱住自己的是易升且關鍵部位沒有遭到襲擊,只是被抱住了胳膊以上接近脖頸的地方,才逐漸停下了尖叫。
今川河不復平日里的騷話連篇,被易升突然接近到這個幾乎是戀人或仇人才會進入的曖昧距離,她精致秀麗的面容霎時緋紅一片,腦袋上也好似竄出了一縷熾熱的蒸汽,擁有別致腦回路的大腦更是直接停擺宕機,只以下意識的蹬腿踢腳作明顯不會起到任何積極作用的無用反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受到驚嚇的祝采薇則秉持著一貫的粗線條嚷嚷道:“易升你他媽的沒毛病吧!我才不是今川那種隨便的女人,再不放手我就舉報你性騷擾了!”
“你說誰是隨便的女人?!”今川河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嚎叫著炸毛,像是急于和剛才直接宕機的自己撇清關系似地震聲道:“當我心中想到舉報這兩個字的時候...事實上已經舉報了!”
果然,易升收到了游戲的警告:你正在對玩家嗷嗚哇咔咔進行不法侵害!請立刻停止你的行徑!環公司將保留包括且不限于追查、報警、起訴等一系列權利!重復,你正在對玩家嗷嗚哇咔咔進行...
他無辜道:“我是來跟你倆道歉的,又沒占便宜,犯不著真舉報吧。”
祝采薇驚訝地看向今川河,今川河昂頭挺胸(?)露出秀氣的鎖骨,一轉攻勢:“采薇...這就是有覺悟和沒有覺悟的區別口牙!你才是隨便的那個人啊!”
“昨晚是誰抱著我做那種...那種事的!”祝采薇回想起昨晚半夜今川河用力抱著她的腰,頭埋在胸里,兩腿夾著她的腿跟個變態似的來回摩擦,嘴里還叫著易升的名字,直至用嬌媚放蕩的春叫把她叫醒這件事,禁不住羞紅了臉,本應是強烈控訴的語氣也變成了類似投訴鄰居吵鬧而又不敢真的發生沖突的那種弱聲弱氣。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今川河故作鎮定別過了頭,心里卻是止不住地涌現報復祝采薇亂說話的念頭和隨之而來的懲罰方式。
易升不明所以,又不好繼續抱下去,只得放開兩人。
李明和孤狼收到消息下來的時候,符道元神也把卡門帶到了這邊。
易升沒有隱瞞的打算,挨個抱了抱所有人并道歉,而后用神識把先前經歷的事以第一人稱的視角發送給了五人。
待五人看完,震驚凝重地看來,他直言道:“這回只是僥幸。一次恐嚇試探不出什么東西,我還是不知道天道是按規章程序來辦事,類似某種死板的低級AI,還是真的擁有智慧,更不知道這回它放我一馬,下回會不會搶在我動手前用更凌厲的手段直接摁死我,讓我真的死在這,又或者用我的軟肋來威脅我——你們就是我的軟肋。”
李明若有所思道:“你擔心天道拿我們做文章,所以想讓我們退出副本?”
“我還以為你要生氣地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是累贅!’這種任性的話呢。”今川河插嘴道,祝采薇則撇了撇嘴:“這話說的里里外外不就是這個意思么?哪里任性了?”
“雖然我的確是個派不上用場的累贅就是了...”
她沮喪地垂下了頭。
不是易升說出來,弱的就連自己死過一次也不會知道,實在沒法不令人生出“我是累贅”的念頭。
李明不語,孤狼無言,心中都有類似的想法。
卡門正欲反駁,易升要真覺得是累贅,就不會冒險救下自己這五個人了,可轉念一想,她又覺得易升其實沒有救人的動機。反正不是真的死了,只是被送回了游戲主世界而已,何必這么認真呢?也許只是他藝高人膽大,認為自己能救回來才救的?他心里真當自己是個累贅?但現在易升卻又說“只是僥幸”。“僥幸”里包含的到底是類似馬后炮的自傲反思,還是事前就已經意識到風險卻仍打算救人的覺悟?
她不了解易升,不知道他對現實和游戲里的死亡持一視同仁的態度,無法做出分辨。
“不,等下...我是怕他被誤會么?為什么要計較這種事?又不是我被誤會。”
“難道我是在為他考慮?我很在乎他有沒有受委屈?”
卡門下意識地予以否定:“不,我只是不想被他看不起,明明有在努力修煉追趕他了...”
易升不知道卡門已經想岔了,搖頭苦笑:“別誤會,我沒這么想過,更沒打算讓你們退出副本...不,也不能說沒打算,你們試著點一下游戲菜單上的退出副本,就明白了。”
環把祝采薇五人安排進來,豈會讓五人在它的目的達成前就離開副本?
用肚臍眼和腳上的死皮都能輕松猜到,退出副本這一選項必然已經被秘密禁止了。
果不其然,五人接二連三地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祝采薇瞪眼質問易升:“你早就知道退不出去?”
“是的。”易升點頭。
“邀請我們進副本那會就知道了?”孤狼追問。
易升繼續點頭,解釋道:“我被卷入了一場陰謀,不,更準確的說...應該是考驗,我與某個人對彼此的最后考驗。”
“三個實力不低于我的敵人即將趕到這個世界,當然,也許已經到了,正在某處埋伏我,以求一擊必殺,只是我不知道罷了。”
“你來這個副本,難道就是為了殺這三個人?”今川河困惑道,“太莫名其妙了吧。”
“我也不想啊。”易升無奈道,又看向孤狼:“我本來打算一個人來,但最后關頭,那個考驗我的人,出于某個我不知道的原因,帶上了你們,而我同意了這件事。”
“同意的原因呢?”李明緊盯著易升,似是要重新認識他。
“那個人掌握著我的人際關系,我拒絕的了一時,拒絕不了一世,與其那樣吊著,不如直接在我還有把握的時候解決這件事,讓它不再盯著你們。”易升說。
“然后你現在全交待了。”今川河說,“你已經沒把握了,對么?”
易升點頭:“這個世界本就不尋常,天道又對我使用了威力那么大的攻擊,說扔了顆反物質炸彈我都信,而且,攻擊前還特意用羽化升仙的種種異象蒙蔽我,擺明了要我死。”
“只有妖龍王的話,來十個一百個一千個也無所謂,可是天道不一樣,雖然不清楚天道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但光論天道的攻擊力,至少也在仙圣這一級別。要是它在我跟那三個敵人打的時候來一發,我就直接沒了。”
“我要是沒了...誰來保護你們?”
“不是,你的敵人為什么要向我們下手?”卡門不解道。
坦誠到這個地步,已經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了,易升反問道:“敵人是帝國戰士,收到命令就會不惜一切代價執行到底的忠誠衛士,你敢信任這種腦袋一根筋的頑固份子?”
五人啞然。
他說的是四五十年前覆滅的那個人類帝國?
是的話,會抱有這樣的擔憂,就能理解了。
且不說帝國末期那些軍紀徹底崩壞,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帝國戰士,就算軍紀優良,那也是半個世紀前的事了,鬼知道現在的帝國戰士是什么樣子,確實不能信任。
“明白了吧?”易升看得出五人已經想清楚了,攤手道:“現在就是這么個情況。”
“你不會強睡了帝國的公主吧!”今川河脫口而出。
聞言,包括易升在內的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用一種“你不對勁”的眼神看向了她。
今川河就像一個乘電車去學校時突然被五個高大威猛的男人圍在水泄不通的通勤人群中不懷好意地打量著的學生妹,似乎馬上就會被實施某種無法反抗也注定不會有人聽到的惡劣行徑,她躲開五道逼人的視線,嘀咕道:“別看我啊,這不是緩解氣氛么...本來還想說無套那什么來著...我只說了強睡,又沒說進去了還是怎樣!”
“過來一下。”易升面無表情道。
“不。”今川河害怕拒絕。
“過來。”
“就不。”
祝采薇俯身自腋下抱起今川河,就像拿起一只貓一樣把她遞到易升面前。
易升低頭看向她:“你的遺言是?”
“下輩子,我要變成男人,跟你雙飛帝國公主。”今川河用可憐巴巴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易升正要彈她腦瓜崩,聽完立馬收回了手,一副差點踩到狗屎的樣子,他虛瞇著眼道:“我替全宇宙的女孩感謝把你生成女人的那位偉大母親。”
“有一說一,確實。”卡門插嘴道。
“好了。”孤狼說,“說來說去,易升,你有什么打算沒?”
易升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你就不恨我?”
“就沒人想揍我一拳或是怎樣么?”
“既然已經被牽扯進來了,不趕緊想辦法解決這檔子事,難道還要鬧內訌不成?”孤狼聳肩,“不成熟的小孩才會沒完沒了的抱怨,像我這種成熟的男人,已經在考慮回去后索要多少賠償了。”
易升失笑搖頭,看向李明。
“你欠我一個說法。”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易升。
易升默然點頭。
“我無所謂!”今川河喊道。
見似乎進入了表態環節,卡門搖頭:“我不知道,明天再說吧。”
“我也是。”祝采薇連忙道。
“明白了。”易升說,“那就明天見吧,今天說的夠多了。”
“希望那時,我們還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