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發,地球疑似出現超能力者,軍方損失慘重!”
虛擬顯示屏上隨機播放著時事新聞的簡訊。
駕駛座上無精打采的男人抬起了眉,點進簡訊,易升揮動光鞭的縮小畫面投影在他眼前,宛若就在遠處旁觀。不多會,伴隨著劇烈的爆炸聲和暴雨似墜落的碎片,易升消失不見,已經瞪大了眼的男人,呆滯片刻后立刻切掉視頻,登入常逛的論壇,只見論壇里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這個視頻。
點擊回帖,他正想加入討論,余光突然瞥見,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不是自己前不久買來泄欲的仿生人,而是個從未見過的年輕男人。
“啊!”
他下意識尖叫一聲,掏出座椅旁槍套里的霰彈槍,緊張地瞄準了那個男人,厲聲喝問其來歷。
意識到自己被注意到的易升,扭頭看向他:“師傅,你是去火星的么?”
要得到今川河的記憶數據和人格模型,首先必須得到她的身份信息,其次要管理數據的人打通關系。李明在火星權勢滔天,人脈極廣,找他幫忙會省事許多。
易升禮貌的稱呼和手無寸鐵的無害外表并未令男人放下警惕,突然有人出現在自己的副駕駛座已經夠詭異的了,但更詭異的無疑是那一副介于死人與活人之間,蒼白單調,極不正常,如同被時間凝固,卻給人以莫名壓迫力的平靜面龐,以及那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許多恐怖故事里游蕩在深空飛船中的嗜血幽靈,就是在當事人回答問題后突然動手將其殘忍殺害的。男人在拉貨的同行口中不止一次地聽到過無法解釋的“東西”出沒且造成了傷亡的駭人事件,現實中即便沒有那么不講道理的幽靈好像也相差不遠了。懷著莫大的恐懼,他在過量分泌的腎上腺素激發出的勇氣中再次喝問道:“你他媽的到底是什么人!再不說清楚老子就開槍了!”
“你在害怕?”易升直白道,審視著對方。男人立刻覺得自己遭到了戲弄,但不等他氣急敗壞把槍懟進這人嘴里繼續喝罵,就聽到這人說:“沒必要害怕,我只是個業余玩家而已。”
“之所以在你船上,是因為地球離火星太遠,而我不巧又正好趕時間,所以才搭了你的順風船。”
“下了船,我會付你路費的。”
對于幽靈的恐懼被明顯出于人之口的解釋消解了個一干二凈,手中的霰彈槍與顯得有些弱勢的易升讓男人以為局勢落入了自己的掌控,他將槍口頂在易升腦門上,嚴厲質問道:“你怎么上的船?我的麗薩在哪?”
“第一個問題,不太好跟你解釋,當我是飛上來的就行了,至于第二個問題,回答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那個仿生人是你的愛人嗎?”易升問。
“你給她怎么了!”男人怒吼道,余光緊盯易升,直起身來越過椅背四面張望,試圖找到麗薩的蹤跡。對方被槍指著腦袋卻仍舊面不改色,不是瘋子就是手上有威脅自己就范的依仗,那個依仗恐怕就是價格高昂的肉眼可見的麗薩了。
“送我到火星,我就告訴你。”易升說。
“老子一槍打死你!”男人怒目而視,一手沖動地松開槍管攥拳打向對方腦袋。易升隨手擋住,男人見一擊無效又立即使出雜志上學來的單手擒拿術,想要直接拿下對方,逼問麗薩的下落,不曾想也被輕松化解,最后不得不再次舉起了槍。
直到這時,他仍沒有從身手上的明顯差距意識到,如果對方想傷害自己,自己根本無力反抗,早在一開始就會被輕松拿下這一事實。
易升無意糾正對方對于眼下情況的錯誤判斷,此刻身下的飛船離火星至少還有兩個小時的路途,有個充滿敵意但又不會威脅到自己的人來當他學習認識負面情緒的老師,再好不過了——能否理解他人的善意,不太會耽誤事,但倘若不能及時識別出他人的惡意,關鍵時刻恐怕就會出大問題。
男人一時無法拿下易升,見他還算老實,沒有什么動作,終歸沒有勇氣開槍殺人,僵持了一陣便逐漸失去了耐心,仍盯著他但沒有了之前那么強的警惕。易升則是時不時拋出幾個挑撥男人神經的問題,以暗示自己已經對麗薩做了什么來使男人保持敵意,從他的反應中提取自己對于惡意的直觀感受,咀嚼消化為理性層面上的理解。
不多會,隨機播放時事新聞的虛擬顯示屏,連續播放了數則突發新聞。
“到底發生了什么?漢斯國外交官與泰勒國外交官在聯合國大打出手!泰勒國地球防衛軍第三艦隊指揮官凡妮莎·哈金斯或負主要責任,泰勒國國防部尚未做出正面回答。”
“聯合國或將加派駐扎在地球的地球防衛軍,是政治作秀還是確有危險臨近?專家為你做出詳細解讀。”
“屎萊姆巧克力,能吃又好玩!現在下單還能享受三折優惠!”
“邪名遠揚的地獄巫毒教突然宣布對時代廣場的恐怖襲擊負責,一分鐘后撤回了該消息。”
“未來福音的約翰神父認為此人就是預言中的救世圣子,多位知名宗教人士在其推下表示反對,遭到拉黑禁言。”
易升逐條點開,仔細瀏覽,換作過去的他,必然會好奇自己大庭廣眾之下攻擊軍艦造成了怎樣的后果,見有新聞大肆播報,更是直接會拉來旁邊的男人或別的陌生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炫耀一下,但現在的他就只是閑著沒什么事,純粹的在看,在消遣時間而已。
見他看得投入,男人摸到座椅旁的一鍵報警按鈕,摁了下去。
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他之前沒想到要報警,現在冷靜下來了,想到了,又正巧有了機會,故而果斷報了警。
但直到飛船飛到了火星,警方也沒來。
“別瞎猜了,是我攔截了報警信號。”
易升隨口道,目光自虛擬顯示屏移開,瞥了男人一眼,手伸向自己的心臟,于胸口打開的裂縫中拽出麗薩,塞進男人懷里,徑直走向艙門,下了船。
“主人!您剛才去哪了?我為什么會在月球?”麗薩哭著喊道。
男人眼神呆滯,沒有回話,活像被鬼驚走了魂。
下船沒多久,走在太空城的人行道上,十多個人悄無聲息地從四面八方圍住了易升。
同時,沒有了易升的信號攔截,男人的飛船終于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