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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皇太極主動和談

  京師,紫禁城。

  朱由檢先是接到了劉良佐大敗、壽陽城被劫掠、吳甡私自和秦賊議和的消息,為此大發雷霆,差點就下旨逮拿吳甡問斬了。

  緊接著,秦賊沿著太原盆地一路往南大肆劫掠、相繼攻陷臨汾和司鹽城、生擒吳甡和杜應堂的消息也傳到了京師。

  最后,他又接到了永寧州和臨縣相繼陷落、白廣恩被剝皮充草、兩千明軍梟首黃河河畔、洪承疇的大軍尚未渡江即遭炮擊的消息。

  朱由檢又驚又怒,一連數天在弘德殿里咆哮罵人,罵吳甡、王忠、劉良佐,還有山西諸多官員,罵溫體仁、王應熊、張鳳翼等人,除了曹化淳和王承恩之外,所有出現在他面前的人都要被罵個狗頭淋血。

  圍攻秦川,是朱由檢的主意,他想盡快剪除秦川這個逆賊。

  可如今,他敗了,敗得徹徹底底,臉上無光,想不怒都難。

  圍攻秦川的具體法子和調兵遣將,是溫體仁和張鳳翼他們辦的,想不罵他們都難。

  把弘德殿里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一遍,把溫體仁等人罵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后,朱由檢一屁股坐在被他砸斷靠背的椅子上,緊皺眉頭,苦苦思索。

  該拿秦賊怎么辦?

  洪承疇的大軍過不了河,楊國柱的軍隊不敢進攻寧武關,吳甡、王忠和劉良佐相繼大敗后,楊嗣昌和王樸兵力不足,不敢冒然進攻。

  等秦賊在永寧州站穩腳跟,構建堅不可摧的防御工事,就更難對付了。

  如今,該如何是好?

  “啟稟陛下。”

  剛被罵了個狗頭淋血的王應熊突然出列,小心翼翼道:“陛下,據微臣所知,秦賊本欲攻取河套,似乎并無意攻占山西其他州府。”

  “如今朝廷外有東奴虎視眈眈,內有流賊四處作亂,朝廷兵力捉襟見肘,左右難支,若能與秦賊議……議和的話,不妨先且議和,穩住秦賊心思,讓他北上河套與東奴、韃虜斗個兩敗俱傷,介時,再調集大軍予他致命一擊也不遲。”

  聽到王應熊的話,朱由檢微微皺了皺眉頭,露出一抹不悅的神色。

  此類議和的話,他已經聽過不知多少回了。

  可皇土之下,豈有與逆賊議和之理?

  善于察言觀色的溫體仁悄悄抬頭,瞄了一眼朱由檢,見對方臉色不悅后,便立即走出來。

  “啟稟陛下。”溫體仁畢恭畢敬地鞠了一禮。

  “陛下,議和之謬舉,萬萬不可啊。”

  “秦賊狼子野心,若與其議和,無異于放任其經營晉西北,任由其發展壯大,待其羽翼豐滿,兵強馬壯,必將禍害無窮啊。”

  聽到溫體仁的話,朱由檢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一點,又問道:“既然如此,溫卿可有對付秦賊之妙計?”

  “回稟陛下,妙計不敢當,愚見倒有一二。”

  “哦?快快說來。”

  溫體仁先是輕撫胡須,故弄玄虛地閉著眼思索片刻,這才開口道:“陛下,秦賊之兵強在于火器,其每戰必先以火炮輪番轟擊,我大明將士未接敵便已死傷慘重,士氣大跌,故不能勝也。”

  “若我大明將士也有諸多威力強大之紅夷大炮,數量不亞于秦賊,必不懼那區區九箕山土賊,攻入婁煩不過指日可待之事。”

  朱由檢皺了皺眉頭:“溫卿,紅夷大炮乃邊防重器,若將九邊之紅夷大炮運往山西,東奴與韃虜入口又該如何?”

  “陛下,九邊之重炮自然不可輕易動用,但……陛下可再購入一批大炮。”

  “購炮?”

  朱由檢一愣,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個人。

  孫元化。

  當初徐光啟和孫元化力主購入的紅夷大炮和諸多佛朗機炮手、造炮工匠等,已隨著孔有德之亂而落入了東奴手里。

  而孫元化,已經被他斬了。

  這時,一旁的王應熊突然冷笑道:“溫大人,誰人不知紅夷大炮威力強大?可如今錢糧空虛,購炮的錢從而來?又由何人去購炮?”

  溫體仁又得意地撫了撫胡須:“可由福建五虎游擊將軍鄭芝龍前往購炮。”

  “鄭芝龍?”

  “沒錯,去年紅毛數十艘戰艦犯我大明疆域,鄭芝龍率艦隊出戰,一舉擊潰紅毛,此戰鄭芝龍揚我大明國威,讓紅毛俯首稱臣,主動議和。”

  “陛下,可讓鄭芝龍與紅毛談判,低價購炮,一并聘請大量紅毛炮手與造炮工匠。”

  “如此一來,何愁無炮可用?何懼秦賊?”

  聽到這,朱由檢猛一拍案桌,高興地站起來。

  “好,就依溫卿所言,命鄭芝龍購炮。”

  清水河以北五十里,大紅城。

  昔日人畜繁盛的大紅城,在關帝軍一輪掃蕩后,變成了一座了無生氣的鬼城。

  因為關帝軍就在南邊數十里的清水河,土默特所有部族已經撤離了大紅城,撤到歸化城以東的烏蘭察布一帶。

  但如今,卻有一支打著明黃色旗號,大約三千人的騎兵進入了大紅城。

  這支騎兵,乃是大金國正黃旗的兵馬,領兵的乃是大金國多羅貝勒杜度,隨行的有文官大學士范文程,還有精通滿蒙漢文字的索尼。

  進駐大紅城之后,杜度便派探馬四處探查四周動靜,并由索尼率領五百騎前往清水河,尋關帝軍的將領傳話。

  他們來此,是要來見秦川的。

  黃河西岸,沙溝堰明軍大營。

  一連數日,洪承疇從早到晚一直站在大營旁邊的山梁上,舉著西洋鏡眺望對岸。

  隨著時間的推移,白廣恩的人皮漸漸被風干了,那兩千用石灰硝制過的首級,也變成了干巴巴的裹著皮的骷髏頭。

  但洪承疇的視線并不在白廣恩和那些人頭上,而是在揣窩溝的一座箭樓上。

  每日都會有一名身著貂皮大衣的關帝軍將領站在箭樓上,同樣舉著西洋鏡朝他望來。

  洪承疇沒見過秦川,但他知道那人就是秦川。

  兩軍隔河對峙,他和秦川,也每日隔河對望。

  誰也沒有渡河,也沒有撤兵。

  秦川也沒見過洪承疇,但他知道,對岸那個穿著大紅官袍,有些消瘦的中年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洪承疇。

  他倒是想一炮干翻洪承疇,可天威將軍炮夠不著。

  想渡河殺過去,對方的營陣又毫無破綻。

  況且,對方也是有炮的,兵力還比自己多數倍。

  如今的狀況是,誰渡河誰死。

  洪承疇大概沒有接到朝廷讓他撤兵的命令,所以一直賴在那不走。

  秦川得替馮一龍鎮守揣窩溝,所以也沒法離開。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去。

  直到廖三槍從清水河送來一條消息:皇太極派人來找他和談。

  這時,馮一龍也回來了。

  秦川可以抽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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