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雄坐在車轅上,靠著車廂,手里握著一根馬鞭,擔當著車夫的責任,車廂里是拓跋巧云、侍女以及那小女孩王嫣嫣。
雖然已經恢復了記憶,拓跋巧云依舊將王嫣嫣帶在身旁,依舊對她頗為親熱,簫雄曾經問拓跋巧云,帶著王嫣嫣回西荒神殿是否妥當,拓跋巧云對此的回答是別無他法,總不能將王嫣嫣一個人放在別地,那樣她也放心不下,她已經是王家最后的一點骨血,如果再出什么事情,拓跋巧云可對不起死去的王家人。
對于拓跋巧云的選擇,簫雄還是頗為欽佩的,至少在這一點上,這樣的選擇不管是否會增加更多的危險性,但是卻是人性的一種體現。
如果拓跋巧云為了自己圣女的身份,又或者為了其他的事情,在恢復記憶后便將王嫣嫣拋棄到一邊,那簫雄心中肯定會鄙棄拓跋巧云的作為,對于合作的事情,恐怕又會重新考慮了。
為了隱秘,拓跋巧云面上帶著黑色的面紗,將自己的絕世容顏給遮擋了起來,而簫雄也擔當起了車夫的責任,這也是為了盡大可能的隱藏行蹤。
從紅杉城到極西的西荒神殿,就算一切順利的話,至少也得一個月的時間,簫雄此時也只有戰魂九重的實力,不得不盡量的小心。
接連幾天的趕路,簫雄和拓跋巧云閑時的交談,讓簫雄對這名西荒神殿的圣女也有了更多的了解,拓跋巧云出身并不高貴,她唯一的機緣便在于幼年的時候遇到了西荒神殿的一名長老,她抓到了這個機緣,被長老帶到了西荒神殿,成為一名普通的侍女。
在不斷成長的歲月里,拓跋巧云不斷的變漂亮,也不斷的變聰明,憑借著自己的努力,拓跋巧云終于成為了西荒神殿的圣女,成為圣女不久,她便接到了一個任務,那便是帶領神殿中一部分人護衛騎士前往黃鶴郡,和當地有名的風月神殿進行訪問和交流,但是在途中,卻遭遇了強敵圍攻,她在屬下的拼命護衛下終于順著江水逃出,幸運的被王家人所救,但是卻不幸的失去了記憶。
小姑娘王嫣嫣逐漸的熟悉了簫雄,整日的想要爬出車廂坐到簫雄的身旁,就連拓跋巧云喝斥都不聽,還是簫雄勸說,王嫣嫣才撅著嘴巴回到車廂里。
侍女月桃每天話都不多,只是盡心盡力的做好自己的事情,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
簫雄都盡量挑不會引人注意的店休息,有時候也會包下店,雖然多花一些金幣,但是為了安全減少麻煩,卻也算不得什么。
走走停停,一路上倒也沒遇到什么麻煩,畢竟簫雄所挑選的道路都是比較安全的官道,加上拓跋巧云等人都幾乎不露面,一行人看著并不惹眼。
隨著他們逐漸的西行,所行徑的路也逐漸變得荒涼,天氣也逐漸變得寒冷起來,當簫雄看到第一片雪花的時候,拓跋巧云告訴簫雄,此時才算真正進行西荒妖族的地界。
風呼呼的吹在簫雄的臉上,帶著幾分凄冷的寒意,簫雄心中暗自琢磨,這才進入西荒妖族地界呢,環境都這么惡劣了,再往里深入,恐怕會更加惡劣,難怪西荒妖族一直都在抗爭,想要離開這惡劣的環境,也難怪他們形成了那特殊而堅韌的性格,在這樣的環境中,根本就不可能有柔弱的男人……
“這么惡劣的環境,你們西荒妖族都以什么為生啊?”
不知道什么時候,拓跋巧云已經從車廂窗戶中探出了頭,正伸出手,接著天上飄落下來的雪花,臉上透露著由衷的歡喜,有著一股子圣潔的味道。
聽到簫雄的文化,拓跋巧云回過頭,輕聲說道:“在一些地帶可以種植一些抵御嚴寒的食物,不過大多的西荒妖族都靠狩獵、捕魚、野果等為食,也有部分西荒妖族馴養一些可以在嚴寒下炗的動物……”
簫雄仰目望著那蒼茫而荒蕪的大地,心中頗為震動,果然是如同石頭一樣的種族啊,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生存,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因為嚴寒和食物,每一年冬天,都會有大量的西荒妖族凍死……”
拓跋巧云的聲音里充滿著一股悲天憫人的情緒,讓簫雄的心情一時間也頗為黯然,為西荒妖族的悲慘生活而產生同情之心。
一路行徑,越發的荒蕪,卻始終未見人煙,簫雄展目四望,轉頭苦笑道:“今天看樣子只有露宿荒野了……”
拓跋巧云輕輕點頭,臉上并沒有絲毫的不悅,反而用一種嘆息的聲音道:“這才是西荒妖族過的生活。”
簫雄正要說話,卻陡然回過頭,望著遠處,低聲喝道:“有人!”
拓跋巧云迅速的回到了車廂中,放下了窗簾,簫雄則平靜的駕著馬車,側面的山路上一個人影緩緩的走近。
等到簫雄看清楚這個逐漸走近的男人時,心中更是一震。
這是一個身高足足有著兩米的粗壯男人,渾身穿著一件無比單薄的衣服,甚至在褲腳和袖口等位置都已經被磨損得不成樣子,寒風夾雜著飛雪向著他那敞開的衣襟里灌去,但是他卻似乎絲毫不覺得寒冷。
他的頭發亂糟糟的,用一根不知道什么藤蔓隨便的這般纏繞了起來,一臉的胡渣子,這么冷的天氣,他竟然赤著雙腳,就這般踩著雪地一步一步的走過來。
他的雙眼并不明亮,甚至說帶著幾分陰郁,顯得有些沉寂,在他的腰上卻橫著一柄讓人望而生畏的黑色大劍,那大劍至少有二十公分寬,一米七八的長度,鋒利的刃口透露著比著天氣還要寒冷幾分的寒氣。
那男人看上去大約三十來歲,緊緊抿著的嘴唇,顯示著此人似乎并不想和簫雄交談,他只是看了簫雄一眼,便又邁步向前走去,卻是和簫雄等人同個方向。
雖然只是一眼,但是簫雄卻仿若看到了一道閃電掠過,那一眼的犀利,就像是劍芒一般,給人一種摧毀一切的感覺。
這個男人,很強!
道路上鋪滿了白雪,馬車行進也并不快,以至于這男人和馬車總是差不多的速度在前行著,看著那男人一步一個腳印的在前方走著,簫雄心中充滿了佩服。
如此寒冷的天氣,竟然穿著如此單薄的衣服,赤著雙足在雪地行走,這需要多大的毅力。
知曉西荒妖族這個特殊的存在開始,簫雄對西荒妖族這個地方,便有了一種特殊的感情,或許是一種敬佩,又或者是一種憐惜,糅合在一起,當看著這個在雪地上默默行走的漢子時,簫雄終忍不住主動打了招呼。
“這位大哥,既然遇見,也是有緣,不如來車轅上坐坐吧?”
那男人的腳步微微頓了一頓,卻并沒有停止,簫雄看著對方不搭理自己,卻也不失望,繼續叫道:“反正都是同行,閣下又何必這般生分呢,大家坐著喝幾口酒,驅驅寒……”
那男人停住了腳步,轉過頭,認真的看著簫雄道:“你有酒?”
簫雄看男人終于肯搭理自己,心中不由一喜,從血界空間中拿出了一小壇美酒,放在車轅上,笑道:“酒,很多,管夠。”
那男人盯著美酒半晌,輕聲叫道:“好,我來。”
“閣下好快的身法!”
簫雄隨口贊了一句,將那壇美酒打了開來,一股酒香已經從壇子里飄了出來,簫雄直接將壇子遞給了男人笑道:“若是不嫌棄,便就著壇子喝吧。”
男人點點頭,也不推辭,抓著酒壇邊緣,喝了一大口,竟然滴酒不灑,簫雄看的心中佩服,對這豪邁的漢子,已經是有了幾分喜歡。
“你不是西荒妖族。”
簫雄坦然的點頭道:“是的,我是亞摩西妖族,恩,就是那個居住在偏遠山林里快要絕跡的種族。”
“你來這里干什么?”
“送一位朋友回家,我雖然不是西荒妖族,但是我朋友卻是。”
男人點點頭,他自然能分辨出車廂里的是兩個女人和一個小孩,他并沒有再問,只是說道:“西荒難行,你要小心。”
簫雄笑著點頭,又隨口問道:“大哥你又是要去哪里呢?”
男人閉著嘴,半晌才吐露出兩個字:“殺人。”
簫雄吃了一驚,這男人說的話斬釘截鐵,顯然不是說笑,下意識的問道:“殺誰?”
男人微微閉著雙目,又是半晌才吐露出一句話:“該死之人。”
簫雄緩緩點頭,忽然又笑道:“不管我們是送人,還是殺人,今天能在這里遇到,也是緣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今天就好好喝酒,不說那些煞風景的話。”
男人微微有些詫異的看了看簫雄,收回了目光,抓住酒壇子,再次大大的灌了一口酒,然后靜靜的靠在車轅上,仰頭看著天空,仿若一尊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