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庵兄,你這叨叨叨叨我其實也沒怎么聽懂,這樣吧,咱們東方先賢不是最擅長舉例嗎,你可否舉一個通俗易懂的例子,來簡單說明東西方哲學的差別,還有你為什么覺得東方哲學更勝一籌。”
“這……”
老施思索一會之后道:“比如,襄屏小友你現在失戀了……”
李襄屏怒道:“滾蛋,你才失戀,我這樣的怎么可能失戀。”
老施笑道:“好好好,你不失戀,那咱們就換一個,比如,你那好基友趙道愷現在失戀了,那襄屏小友你會怎么勸他?”
“這個…….”
還沒等李襄屏開口,老施就繼續說道:“我估計以襄屏小友之習性,多半就會來一句“天涯何處無芳草”吧?”
李襄屏大笑:“哈哈是極是極。”趙道愷那家伙前世經常失戀,最丟人是經常還被綠茶給甩了,然后每到那個時候,李襄屏最常說的就是“天涯何處無芳草”。
等李襄屏笑過之后,老施繼續說道:“襄屏小友你仔細想,這句“天涯何處無芳草”其實就是典型的西方哲學思維呀,它是一句如假包換的大實話,經得起任何邏輯推演,然而你繼續深想,此話真的對失戀的人有用嗎?”
“這…….”
李襄屏再次說不出話來了因為實話實說,類似“天涯何處無芳草”這種話對真正失戀的人根本無效。
還是把趙道愷拎出來說事,要說前世李襄屏每次和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由于這句話在理想上當然完全正確啊,所以趙道愷當時一聽覺得完全正確,于是他決定把之前的戀情完全給忘了。
然而趙道愷真的忘了嗎?
嗯,大多數時候他就真的很快就忘了,這就好像那句“天涯何處無芳草”真的起了作用一樣。
唯獨他交往最長的那次,對,就是那家伙和一個極品綠茶交往了4年才分手,那這句“天涯何處無芳草”就沒有任何作用了,趙道愷花了很長時間才走了出來。
這個例子說明什么?其實就說明充滿西方哲學思維的“天涯何處無芳草”,并不能解決所有問題的,尤其是這種“心”的問題 趙道愷當時是真正的動了心,所以這句“天涯何處無芳草”就根本無效。
李襄屏開口道:“那,那用咱們東方哲學思維的話,卻是應該怎么規勸?”
老施嘆道:“假如運用東方哲學思想,卻是根本不會去規勸的,最多只會……對,正如易安居士所言: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李襄屏默默待在原地,靜靜回味老施剛才的話 要說他雖然是學渣吧,但好歹是北大哲學系大三的學渣,所以還是能稍微理解老施舉這個例子的意思:
這其實就是哲學當中“頭腦”和“心”的區別,西方哲學是從頭腦出發,所以非常理性。一如“天涯何處無芳草”。
而中國古代哲學通過幾千年的發展,從先秦的“百家爭鳴”,到兩漢的獨尊儒術,接著是“魏晉玄學”,然后再到宋明儒釋道三家合流的“新儒學”,直到明末產生中華文化獨有的“陽明心學”,這個脈絡很清楚的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頭腦和心,哪一個更可怕?
東方哲學的答案是:心更可怕。
當我們面對命運的挑戰,我們被考驗的絕不是頭腦的問題,而是心靈的力量。
心靈的力量從哪里來?心靈的力量來自我們生命情感的壯大和升華。這種力量無法用大腦從西方哲學著作中學到,只能通過對本民族的偉大人文經典的閱讀來滋養,直到把我們的心養得和天一樣大。
“唉,陽明心學,可惜了呀,定庵兄,這卻都是你大清干的好事。”
“嘿嘿。”
陽明心學基本就算是中國古典哲學的最巔峰了,甚至有資格成為新道統的。
陽明心學為什么沒能大行天下,有一個重大的歷史原因就是滿清入主中原,清朝用軍機衙門取代了宰相制度,用軍事統治取代了士大夫政治,中斷了知識分子天下關懷的路徑 不夸張的說,當年小日本為什么敢入侵咱們中國,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陽明心學。
歷史書告訴我們,小日本是通過明治維新,通過系統學習西方變得強大起來,然而一個事實,通過系統學習西方雖然強壯了小日本的肌肉,不過對于中國這個鄰居,大家都懂得,小日本一直有一種本能的畏懼。
他們是怎么克服這種畏懼的呢?其實就是通過陽明心學。
大家都知道在日本明治維新期間,陽明心學其實在日本相當受追捧,那么在要不要侵華這件事上,那些懂陽明心學的日本人就跳起來說話了,他們說沒事,咱們那個鄰居早就不是代表先進文化的堂堂中央帝國了,他們竟然放著好好的陽明心學不用,還去采用已經過時的“新儒學”,甚至在已經過時的“新儒學”當中,他們竟然也棄用精華,取其糟粕,所以可以放心大膽的干他……
所以可以這樣說,通過學習西方,這是強壯了小日本的身體,然后通過陽明心學,這又解決的小日本的”心”的問題。
克服了他們的恐懼,接給了他們一副膽子,甚至還幫他們統一了思想,這才造成之后咱們民族之后那么長時間的苦難。
這件事后世的學術理論界之所以很少提,第一個原因很好理解,后世咱們國家也選擇了一種來自西方的唯物主義武裝頭腦,而陽明心學是唯心主義,所以不好宣傳。
至少在完成融合之前沒有太好的辦法進行宣傳。
第二,小日本可是比棒子狡猾多了,假如是棒子學陽明心學那還好,他們會直接宣布王陽明是韓國人,然后在中國人面前上竄下跳。
然而日本人就不會這樣,他們會學習咱們老祖宗的一種做法,比如在兩漢時期,一種叫“外儒內法”的做法,悄悄吸取陽明心學的精華,然后進行很大程度的改頭換面,用來武裝自己的頭腦。
“唉~~定庵兄,雖然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但卻沒什么用啊,我也承認心比頭腦更可怕,可是面對強大的狗狗,我感覺就算再強調心靈的力量,對我來說也只是一碗雞湯而已。”
老施笑道:“是不是雞湯且不管它,襄屏小友我且問你,我們見識過的狗狗還有弱點嗎?”
“這個當然,狗狗當然還有弱點,他們距離棋神還相距甚遠,這個毫無疑問。”
“那我再問你,應用純粹的西方哲學繼續深入,這固然能研制出更強大的狗狗,然而純粹的西方哲學,真能創造出棋神嗎?”
“這個……應該是不可能吧。”
李襄屏頓了頓笑著說道:“定庵兄我懂你的意思了,你認為想研制出一種真正接近棋神的狗狗,那可能必須是一種蘊含東方哲學思維的算法是吧,嘿嘿,東方哲學思維的算法。”
“襄屏小友我再問你,你認為這種算法可能出現嗎?”
“這個,我覺得還是有可能的。”
“為何有可能?”
“無它,”
李襄屏笑道:“因為咱們東方文化有一個特點,一個西方哲學不具備的特點,那就是兼容并蓄,博采眾長,換種說法說,東方哲學可以包容西方哲學,但西方哲學卻做不到,它們有很強的排他性,習慣性認為非白即黑,非此即彼。”
老施道:“是極,其實在我看來,西方哲學乃霸道也,一如我們見識過的狗狗,仗勢欺人,強悍無比,然而咱們中華文明行的是王道,王道可以兼容霸道,然而霸道卻無法兼并王道,所以王道必將戰勝霸道,我對此卻是從不懷疑。”
李襄屏連連點頭道:“是極是極,一如定庵兄穿過來的那一年,定庵兄啊,我有一種預感,你穿過來的2018年,那應該是意義非凡的一年,在人類歷史中必將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100年,300年之后的歷史學家,很可能會反復提起這一年。”
“哦,為何,就因為我穿過來。”
“哈哈當然不是,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李襄屏大笑:“定庵兄你可能不知,就在你穿過來的那一年,這世上最大的霸道國家,正式向咱們開戰了,雖然他們采取的是一種看似溫柔的貿易戰方式,可是我以為,那卻是一場不死不休之對決,是真正的王道和霸道之爭,雖然我堅信王道必勝,但卻不太可能一蹴而就,那必將是一場漫長的較量……哈哈哈,不說了不說了……”
說到這連李襄屏自己都有點好笑,能從“天涯何處無芳草”說到未來必然的中美爭霸,那可能也只有學哲學的人才有這個本事了。
及時打住之后,李襄屏繼續說道:
“好了定庵兄,雖然對于斗狗,你剛才的意見其實依然像雞湯,不過這碗雞湯我今天卻喝下了,反正還有七年時間,既然已經解決戰略問題,剩下的也就是戰術了,我們還有7年時間去尋找對付狗狗的戰術,今天就到這吧。”
“哦,為何不聊?我卻是正聊得興起……”
“不了不了,”李襄屏打斷自己外掛道:
“我明日卻還有點私事,容我先把此事解決了再說。”
“私事?就是你那丫丫姑娘之事?”
“然也。”
李襄屏笑道:“不是常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嗎,我現在卻是先掃好自己的屋子,然后再心無旁騖跟你去斗狗。”
到了第2天,從一大早開始丫丫就有點心神不寧,尤其等到當天下午,當她接到李襄屏的電話,說他已經動身馬上就到她們學校,丫丫更是有點坐立不安,完全不清楚李襄屏會怎么“追她”。
位于西城老城區的中戲其實很小,于是丫丫一直待在宿舍向外張望。
半個小時之后,她看到那輛熟悉的車,那是李襄屏考上大學的時候,林依然送給李襄屏的奔馳。
駕駛室的門先打開,丫丫閃過一絲失望,因為今天開車的竟然是趙道愷。
然后很快,李襄屏從后座開車下來。
這家伙就站在中戲的那個小院子里,在大庭廣眾之下,在眾目睽睽當中,肆無忌憚的對女生宿舍招手:
“丫丫,快點下來。”
“哦哦來了…….”
于是丫丫慌慌張張往下跑。
同樣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在眾目睽睽當中跑向李襄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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