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來。”
他知道慕玨醒著，這樣背對著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慕玨聽到了他的聲音，眼睛卻閉的死死的，一動不動。
賀君灼心頭翻涌出一股怒氣，直接將他從床上扯了起來。
他修長的手指緊緊掐著慕玨的下頜，看著他紅腫一片的雙眼，冷聲道：“你怎么不笑了？”
慕玨用力的咬著牙齒，一言不發。
賀君灼看著他這副模樣，突然冷笑一聲，“看來你是不打算讓鄭家一家三口活著了。”
慕玨心中猛地一顫，抓住他的手拼命搖頭。
賀君灼冷漠的甩開他，居高臨下道：“那就給本君笑。”
眼淚順著慕玨的眼角流下，可他還是強忍著心中撕裂般的痛感，哽咽著揚起嘴角。
賀君灼垂眸看著他那雙彎起的眼睛，冰涼的指尖撫了上去。
“你這雙眼睛笑起來的時候……”他俯下身子，靠到慕玨的耳邊，“最像他。”
一瞬間，慕玨的眼神徹底灰敗下去，沒有一絲光亮。
賀君灼修長的指尖順著他的眼眸劃到臉頰，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他喜歡看他笑，但更喜歡看他哭。
“你叫什么？”賀君灼發現他還不知道小東西的名字。
“我是孤兒，沒有名字。”
明明是陳述的語氣，賀君灼卻突然覺出一股痛的氣息。
他心中莫名生出一抹酸楚，卻被他自己強行忽略。
他神色慵懶的看著慕玨的臉，隨口道：“不如本君給你起個名字。”
賀君灼想了想，“你以后，就叫木木。”
慕玨瞳孔一顫，然后竟低頭笑了一聲。
“你笑什么？”賀君灼眼眸鋒利的看著他。
“那人的名字中，是不是也有個木字。”
賀君灼驀然怔了怔，一時沒說出話來。
慕玨抬頭看著他的表情，慘然一笑，“看來是了。”
他強撐著身體從床上爬起，半跪著直視賀君灼，“既然你這般喜歡我這雙眼睛，不如將它剜了去，可好？”
他臉上諷刺的神情，讓賀君灼極其陌生。
“這樣你就可以日日看著你心上人的眼睛，一償相思之苦。”
這一瞬間，仿佛他心底最隱秘的角落，被人毫不留情的連根拔起。
賀君灼心中頓時揚起一陣滔天怒火，他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咬牙道：“誰告訴你，他是我心上人。”
慕玨只是慘笑著看著他，一句話都不說，連半句求饒也沒有。
“你以為本君不敢殺你？”
“你想殺……”慕玨嘶啞的聲音從嗓子里擠了出來，“就殺吧。”
他剛出生，大雪天的就被爹娘扔在山上，要不是鄭大叔上山撿了他，他早就死了。
活了十七年，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卻被當成了別人的影子。
他喜歡仙人，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從小就是個孤兒又是個跛子，所以他從來沒有奢求過賀君灼也能喜歡他。
他所求的不過是他能經常來，然后吃上一碗他親手包的餛飩。
可他再不好，也不想當別人的影子。
慕玨的氣息越來越弱，賀君灼看著他眼中的絕望，倏地松開了手。
“我……”
賀君灼張開了嘴，可最后也沒說什么，只在他胸前打入一道靈氣，轉身便消失了。
身上的疼痛雖然消失了，可心里的卻沒有。
慕玨倒在床上，蜷縮著抱住了自己的身體。
他想，他上輩子定然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
壞到死的時候普天同慶，人人拍手稱快的那種壞。
慕玨抽噎著流下淚來，若不是如此，這輩子為何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你說什么？”賀陽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帶了個凡人回來？”
“是。”底下站著的人拱手，“屬下親眼所見。”
賀陽旭蹙著眉坐了回去，過了會揮了揮手道：“你先下去吧。”
“是。”
關于這個便宜兒子，賀陽旭本來撿的是極其滿意的。
本以為賀君灼跟了他的姓，是那個女人對他念念不忘所致。
沒想到，那個早就被他忘到腦后的女人也姓賀。
他一生風流，在外留下的種子他自己都數不清。
可那些雜血的庶子，他從未想過要找回。
若不是那次仙山秘境涌出了上古魔族的氣息，他恰好前去探查，還發現不了賀君灼。
先前這魔族九域很不安分，自從傳出了賀君灼有仙魔體的事情，頓時都夾起了尾巴。
賀陽旭摩挲著下巴，現在他這個厲害的兒子帶回來一個凡人，到底是何意。
“來人。”
話音剛落，兩個魔使的身影頓時顯現了出來，“尊上。”
“去森羅殿將那個凡人給本尊帶來。”
“是。”
慕玨睡睡醒醒，也不知過去了幾天。
期間有人來送飯，可他一口也沒有吃。
賀君灼期間也來過一次，強迫他吃下一個黑黑的藥丸后就又走了。
慕玨這幾天一直想著，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一定在看見賀君灼的第一眼時，拔腿就跑。
他只想踏踏實實賣他的餛飩，留在那個村子里過一輩子。
小瘸子也好，被李四他們欺負也好，總比現在要好受許多。
殿外突然傳來了許多腳步聲，慕玨本以為是賀君灼，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人從床上拽起。
慕玨被人架著去了焚天殿，扔到了賀陽旭面前。
“把他的頭抬起來。”
入目是一張極為平凡的臉，與他印象中的那些凡人并無區別。
只是這雙眼睛……
賀陽旭瞇起了眸子，即便是這樣，也不是什么絕色尤物，怎的就讓他那個冷的像萬年寒鐵的兒子轉了性。
他走下臺階，挑了挑下巴，“叫什么名字？”
慕玨緊閉著唇瓣，不發一語。
身后立刻有人上前將他踢倒在地，“大膽，魔尊問話你竟敢不回！”
話音剛落，魔使手中便化出一條長鞭，眼看就要抽到慕玨身上。
此時，賀陽旭卻抬了抬手，魔使這才退去了一旁。
慕玨不過一個凡人，方才被踢的那一下，已經讓他唇邊已經溢出了鮮血。
“你不愿說？”
慕玨趴在地上，依舊閉口不言。
“來人。”賀陽旭轉身坐回了魔尊之位。
“在！”
他看著地上面如白紙的慕玨道：“將他拖去決獸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