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有言,生不入衙門,死不入地獄。
陳玉瞅著派出所內藍白裝飾的墻面,到現在都還回不過神。
她離開自己的小山村這么多年,雖然沒有讀什么書,也做了些年生意,當了些年的領導夫人,也是個體面人。
自己這么個體面人,怎么就成了‘小偷’被送進了衙門?
坐在桌子對面的年輕警察端個茶杯放下,打開報警記錄和筆錄本在桌子邊坐下來,公事公辦地問:“誰報的警,說吧,具體怎么回事?”
溫念白舉起手,平靜地道:“我報的警,我是明月居8樓803的業主,管理處有過我的相關證件材料登記!”
她頓了頓:“我回到家,發現家里有人,并且不讓我進門,后來我強行進入之后發現我的兩套首飾失竊,價值十萬余元,是我父母給我的嫁妝。”
年輕的警察看了下之前同事的出警記錄,前半部分記錄的情況差不多,于是點點頭開始做筆錄。
“不不,她撒謊,明明是這個小賤人強行闖進我家,搶我的東西,還打得我渾身傷,你看看我這身上喲……嗚嗚嗚!”陳玉終于回過神來,立刻站起來捂著胸口厲聲哭罵。
小警察被她這魔音穿耳嚇得差點把手里的筆錄本甩出去,他蹙眉冷聲道:“坐下來,好好說話!”
平時審問犯人的氣勢一出,立刻就震住了陳玉,她哭嚎聲卡在喉嚨里,抽抽噎噎地慌張坐了下來。
小警察看了她一眼:“你也是明月居的業主,在管理處有登記?”
陳玉噎了噎,有些心虛,但還是挺直了腰:“那是我兒子的房子,我是他媽,我當然能住里面,不信你看管理處登記上可是有他名字的,陸明思,我兒子是港大醫院知名醫生!”
她稍微恢復了點冷靜,說話也有條理起來。
小警察看了下之前的出警記錄,果然明月居803的房子業主登記是兩個人。
“你說這個陸明思是你兒子,你怎么證明?”
陳玉一個激靈,趕緊舉起手機:“我兒子在做手術,我給他手機留言了,他下了手術就馬上趕過來。”
小警察掃了眼坐在對面的四個女人。
雖然他年輕,但在派出所這地兒,呆了兩三年,就能練就一套看人的眼力,不能說百分之百,但也八九不離十。
他這火眼金睛一掃,對面那四個女的,三年輕的,一年紀大的,從穿著打扮到容貌氣質,怎么看都不像賊。
加上對方剛才透露的信息和之前同事的出警記錄,他立刻感覺這里頭一定是有些說不清白的糾葛。
他眉心一擰,看向溫念白:“你認識那個……。”
他低頭看了眼出警記錄:“陳玉還有蔡妍妍嗎?”
溫念白點點頭,簡單地承認:“認識,這兩個人,一個是我前男友陸明思的母親,一個是我前男友出軌的對象。”
她頓了頓:“在我和前男友分手準備搬家的時候,她們盜竊我的貴重財物,被我突然回家發現了,我和朋友為了追回財物與偷竊者發生了廝打。”
小警察嘀咕:“你們……這個是經濟糾紛吧?”
他很少見過這么坦蕩蕩外加思路清晰的當事人,簡單兩句話勾勒出了一個令人浮想聯翩的狗血劇。
“我不認為這是經濟糾紛。”溫念白搖搖頭。
在涉及這種男女情感事情上,出現財產糾紛很容易被判定為經濟糾紛。
如果被定性成普通經濟糾紛,那么警方是不介入這種糾紛的。
但是……
她平靜地道:“她們與我沒有任何經濟關系,但盜竊我的財物是事實,我失竊的財物價值高達十萬,根據刑法的盜竊罪標準,十萬的這個數額,已經屬于盜竊數額巨大,達到三年以上的量刑標準。”
小警察喝了口水,上下打量了一眼溫念白。
暗自嘀咕,這姑娘溫溫柔柔的,看起來很有點厲害啊,心態夠穩的,還懂法條。
“放屁,你放屁,誰偷了你這個小賤人東西,你有什么證據!”陳玉雖然不懂法條,可一聽到可能要坐牢,頓時又慌張惱恨地跳了起來,指著溫念白的鼻子叫罵。
“坐下!”小警察沒好氣地“砰”地一聲放下杯子。
嚴肅地看向陳玉:“這位大媽,這里是派出所,不是菜市場可以隨便大喊大叫。”
陳玉又蔫了,可她立刻紅了眼哭道:“我發誓我沒有偷東西,她沒有證據啊!”
小警察看向溫念白,清了清嗓子:“溫小姐,你有什么證據證明嗎?”
溫念白微微點頭,拿出了自己的手機,一直沒有說話的蔡妍妍一看溫念白打開手機,心里頓時感覺不妙。
溫念白按了下播放鍵,播放了幾段話——
“所以,現在你是承認你拿走了這里頭的鉆石項鏈、戒指和那一套項鏈、戒指加手鐲的黃金首飾了?”
“就算是又怎么樣,我兒子的東西我拿了,天經地義。”
“你干什么啊,還敢把項鏈搶回去?你再動一下試試,看我不打死你這這個小賤貨!”
“你真的不打算把偷我爸媽給的鉆石項鏈、戒指還有黃金套裝首飾還給我么?”
“對,我就拿了那些首飾又怎么樣,我一個子都不會還你這不要臉的狐貍精!”
警察一愣,倒是沒有想到當事人直接拿出了錄音證據。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些對話異常地清晰,分明是有備而來。
“我相信,這已經足夠能證明對方強行非法占有我的私人財物了。”溫念白收回了手機。
同時,她又從包里取了幾張紙和那條斷了的鉆石項鏈放在桌面上。
“這是我搶回的失物,這里還有兩套首飾的發票,上面有我父母的簽名,商家發票上還配了首飾的實物圖。”
發票她單獨收在抽屜夾層里,剛才被她收拾東西的時候不動聲色地找出來放進了自己包里。
小警察接過發票審視起來,邊看邊嘀咕:“嘖,如果真的是偷竊案,這個數額的確構成了巨大,刑期還真是三年起。”
說著,他疑惑地看向陳玉:“你不是說這是你兒子買的嗎,發票上沒有你兒子的簽名,而錄音又證明了你的確拿走了首飾,到底怎么回事?!”
陳玉瞬間如遭了雷劈一般,整個人大腦一片空白,渾身冷汗一陣陣地出,她捂住胸口,顫抖了起來。
“不……不……我……我……我……。”
溫念白居然有發票?!
拿走這狐貍精的東西,會坐牢?!
不不不……那一定是她兒子給狐貍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