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念白說完了之后,轉身跟阮氏詩香對接去了。
這日的晚餐,是在西貢河上的郵輪里進行的。
西貢河黝黯的河水上,漆成紅木色具有越南民族風格的三層大船緩緩地推開河面,向河中央開去。
甲板和船艙掛著漂亮的紅色小燈籠和彩燈,雖然難免有點艷俗,但瑕不掩瑜,很有氛圍,自助餐豐盛,歐式和越式菜系都有。
阮明恒擁著美人NANA靠在船邊上,嘚瑟地表達這都是他的功勞。
“本來華人跟團游客都是上那些比較現代風的游輪,那邊菜式很一般,而且不是自助,酒水都得花錢,這邊的自助還是我特意交代的。”
是的,這視野最好的第三層完全被阮明恒包了,菜式都是阮氏詩香定好的,一二樓西方游客的喧鬧除了增加幾分熱鬧,一點不影響第三層的客人們用餐。
這晚阮明恒把他們集團駐西貢的高管叫了好幾個過來,一邊吃飯一邊閑聊第二天的商務考察安排。
雖然這些高管們也會說英文,但發音仍有那么些奇奇怪怪的,聽得人有點暈,所以大家習慣性地還是上了翻譯。
這一頓,溫念白和阮氏詩香吃得相對潦草了些。
不過她們做翻譯的,倒是也習慣了,畢竟這些主顧們還都會說英文,偶爾還能自己上,遇上英文也不會的考察團,那熱飯吃不上兩口光顧著翻譯了也是正常的。
敲定了第二天的行程,柏蒼、Vi、唐幕都是在國外見過紐約倫敦之類夜景風情的,對這種沒啥特色的夜景興趣缺缺。
倒是金璐拉著溫念白在郵輪經過代表性建筑的時候拍了幾張照片,然后去跟游輪上表演民俗風情舞蹈、雜技的演員們合影。
溫念白倒是淡定,畢竟帶團過西貢來,多半是這樣的行程。
她低頭靠在船邊上看著微信里的信息,翻到一條榮飛揚發來的信息,她托著腮,先是一愣,然后唇角彎起一點笑來。
原來昨天這位總監先生去了本地警校,十一警校竟然也不放假,青蔥的警校生們在操場上集合做夜訓。
這個時候去警校,他是追憶當年的似水年華么?
“等會下了船,你不跟我們回酒店?”柏蒼悠淡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溫念白聞言轉臉過來對著他笑了笑:“嗯,我約了朋友見面,阮氏詩香會帶大家回酒店的,如果晚上想去哪里逛逛也可以叫上阮氏詩香。”
她早已跟越南姑娘打好了招呼。
柏蒼走到她身邊,修長的身軀靠著欄桿:“一個人晚上出去,不安全,我送你。”
溫念白一愣,有點不太高興,這人現在就打算監視她的交友和行蹤么?
“這邊治安狀況也許沒有國內好,但我去的也是游人最多的市中心附近,不必操心。”
柏蒼瞧著她拉著個小臉,神色冷淡,他也不惱,只抿了口酒:“阮明恒要帶我去見識西貢的夜生活,送你到地方,我們就走了。”
溫念白一頓,見識夜生活……
她帶了這么多次考察團,當然知道什么意思。
西貢這個地方,是東方小巴黎,也是溫香軟玉地,法國人也好、美國人也好,長期駐軍在這里,風月事業相當發達。
混血美人也不少,就算是本地妹子,也不少膚白貌美,盤正條順的。
她微微抿了唇角,抬起睫毛,烏玉一般的眸子看著他。
柏蒼眼線修長的眸子也垂下來看著她,眸光深邃而又瀲滟,一身清冷涼薄的氣息,讓人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兩人靜靜對視了一會,他忽然放輕了聲音,眉梢里壓著一點笑,似看穿了她無聲的指責,戲謔里帶著誘人的溫存。
“我也可以不去,只在周圍找間酒館坐著聊天,等你結束了,一同回賓館。”
“副總愛去哪里,去哪里。”溫念白垂下眸子轉身去看黝黑的河面,不動聲色地掩去臉上的熱意,這人又來試探與撩撥她。
這頭,阮明恒帶著人來找柏蒼說話。
柏蒼瞧著不遠處走過來的人,他略傾身,彎起精致唇角在她耳邊輕聲道:“一會下船,別走那么快。”
隨后,他徑自轉身捏著酒杯迎上阮明恒幾個。
金璐看著柏蒼走開,卻也看見了柏蒼走之間的那一個不太明顯卻與自己閨蜜異常親昵的動作。
她一怔,遲疑了片刻,也拿了兩杯鮮榨果汁走到溫念白身后,遞了一杯給她,不動聲色地試探:“副總在和你聊工作上的事?”
溫念白不想橫生枝節,跟柏蒼這點事兒,她一下子沒想好要不要告訴金璐,索性借著喝飲料的姿態低頭敷衍了下:“嗯,明天考察的一點小細節的確認。”
金璐看著好友,神色愈發地復雜,自家閨蜜雖然是個水包火的性格,跟自己關系也很好,可家庭教育多年下來,溫念白感情生活觀還是相對傳統的。
她轉身,跟溫念白一起看向幽暗的河面,她淡淡地道:“副總和唐幕雖然是好友,可做事情的手段,不是一個level的。”
溫念白微微一僵,這是她和柏蒼的事兒,露餡了?
不對,她跟柏蒼也沒有什么事,只是道行淺了,破解不得大妖怪的魅惑勾搭大法,只好慢慢周旋而已!
金璐輕也托著下巴,神色淡淡:“柏蒼這樣的男人,是頂尖的美味,但不是誰都能消化得了,如果只是一晌貪歡,倒是艷福,就怕這美味有毒或者吃慣了好東西,便再不習慣尋常飯菜。”
這是金璐第一次用這樣口吻談起她崇敬的上司。
溫念白自然知道自己好友看穿了她和柏蒼之間那些潮潤、隱秘的曖昧。
她捏了捏手里的小包,輕聲道:“我懂。”
金璐把頭靠在她肩膀上,吹著河風,閉眼輕嘆:“還好,我吃唐幕的這一味菜,不算太罕見。”
要放下或者對抗,也容易許多。
柏蒼到底還是送了她一程。
他沒跟阮明恒一道,不知怎么說的,最后阮明恒抱著NANA曖昧地朝他們兩個笑笑就走了,卻把司機和車子留給了他。
溫念白說了地方,阮明恒的司機開了車送她過去,柏蒼靜靜地支著臉頰看著夜景,并不說話,氣息清冷柔淡,不見平日里的銳利。
車上一直就是安靜的,只隱約一點外頭車水馬龍的聲音傳進來。
溫念白坐著,不想出聲,也不去看他。
她不喜歡他這樣安靜的樣子,他的安靜里帶著讓她有點煩悶的氣定神閑,似如來佛祖瞧著孫猴子在手心瞎蹦跶。
溫念白索性點開椅背后的平板,選電影看。
阮明恒這個二代是個會享受的,座駕一慣奢華,這輛奔馳S65AMG后座也搭載了高清平板。
她瞧著里面,有很喜歡的影片,心中一動,便點了。
老電影特有的膠片質感躍在屏幕上,《L"amant》躍出來,上世紀幽幽安靜的長笛聲、古典豎琴、小提琴演繹著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的殖民地風情,樂聲輕輕充滿了整個車里。
柏蒼轉過臉,看向屏幕。
湄公河水潺潺流過,渡輪上戴著男士禮帽的十五歲法國少女簡,身形纖細而單薄,微微弓著身靠在渡輪的欄桿上,像一枚青澀而暗藏甜蜜的未熟果子。
而不遠處,年輕時代丹鳳眼修長,一身白色西裝面孔俊朗的梁家輝演繹的富家公子東尼抽著煙,靜靜地看著少女纖薄的背影。
殖民地舊時代的富家公子東尼一眼便知道,這個青澀美麗的法國女孩兒,躺在自己身下一定足夠迷人。
溫念白靜靜地看著電影。
她知道,東尼在看簡,而——柏蒼在看她。
電影似乎有些不太完整,不過十來分鐘的路程,便跳到了東尼的車接金發少女去學校,經過一片片水田與森林,晃動著上了一座小河上的木質拱橋。
東尼有些不安,他輕輕地伸手小指觸碰上簡的小手指,在那曖昧與不安間糾纏了一會,女孩兒僵硬地、卻又羞澀地允許還有些陌生的男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十指交纏。
空氣里都是生澀的情愫與微甜彌散開,似也蔓延到了車里。
車忽然停下,溫念白垂下眼簾,開門就要下車。
一只修長微涼的大手扣住了她的手,溫念白下車的動作頓住了,她聽見身后男人聲音幽淡,目光深邃:“晚點,我來接你。”
她有些恍惚,有些分不清這一刻她在電影里,還是現實之中。
霓虹燈有些晃眼。
她瞇了瞇眼,瞧著面前綠植掩映的歐式庭院門口掛著大大的木雕牌子《情人》,忽然笑了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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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超級喜歡《情人》這部電影 念念要反攻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