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周五 溫念白跟季舒再次確認了明天的行程。
她聽著季舒一項項匯報,確認各種細節無誤后,隨后笑了笑:“很好,不錯,表現很好。”
這小子倒是越來越專業了,上手很快,是個聰明的小子。
得了溫念白的表揚,季舒忽然湊過來,對著她彎了俊朗陽光的眉眼:“啊,那是不是要有獎勵?”
溫念白挑眉:“你想要什么獎勵。”
季舒眼珠子轉了轉,笑道:“等一下,我安排完點事兒,部長同意就是獎勵啦,先答應我可以嗎!”
溫暖白淡淡地道:“你讓我給你加薪十倍,我不可能同意吧?”
給她挖坑?
他還嫩了點。
季舒立刻搖頭:“不不,就是后面的行程里加一個小環節而已。”
溫念白還是不為所動:“你先給我看了再說。”
季舒沒辦法了,只好嘆氣:“念白姐姐,你真是油鹽不進。”
溫念白瞥見電腦私人郵箱里彈出信息提示,她看了下發信人,隨后對著季舒道:“你先去忙吧。”
季舒瞧著她毫不客氣趕人的樣子,只好轉身走了:“行,我先把那個環節安排進后續行程。”
打發走了季舒,溫念白沒開郵箱,而是直接走到落地窗邊,打了個電話:“喂。”
那個郵件是空的,不過是提醒她有事情發生,需要聯系對方。
電話那頭傳來薇安.劉含笑的聲音:“溫翻譯,要不要看看今天的微博熱搜?”
溫念白隨手點開IPAD,登上微博,隨后迅速瞥間了微博熱搜——“扒皮豫園項目負責人”“項目負責人跳樓”“普瑞股票大跌”
十條里面跟普瑞和豫園事件的就三條了 她瞳孔微縮,心中一緊,立刻點開“項目負責人跳樓”的熱搜,迅速地瀏覽了一遍帖子,這才松了一口氣。
隨后,她心里忍不住罵了句臟話,什么鬼熱搜標題,搞得她以為柏蒼跳樓了,真是……
但是再看看那些新聞內容,竟然是知名媒體“才新網”的深度報道,至于“扒皮豫園項目負責人”則是“心驚報”的深度報道。
一下子出來兩篇深度報道,都是聲情并茂地表示要還原事件真相,從這次舊改豫園項目拆遷兩連跳樓事件開始溯源上去,以仿佛極客觀的角度采訪了老人的家屬和一些與事件有關的人。
然后,再都不約而同地牽扯上柏蒼,表示采訪了柏蒼以前的同學,然后挖出了他初戀女友的死亡事件。
而且甚至還采訪到了以前那所學校的教師,將柏蒼描述成了一個利用校園暴力將那個叫莉亞的少女逼成自己的女友。
然后那個少女為他神魂顛倒,他卻又讓自己手下不良少年侮辱了女友,逼得那個品學兼優的美麗少女跳樓而死。
然后媒體將少女的照片放在了最后,與另外兩位去世的老人放在一起。
但是整篇報道全部都是當事人的話語,作者卻沒有正面表達態度,而是放出一些模棱兩可的誘導性言語,諸如——
“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這位項目負責人似乎總與跳樓這個令人心驚的恐怖詞語聯系在一起。”
“從花季少女的死亡,到感動深城老教師的死亡,一切都似一出滲人的懸疑劇,國外的法律卻似乎對此也無能為力,那么國內呢?”
句句振聾發聵,句句引誘意味十足,句句都是爆點,放在這兩個媒體微信公眾號的文,閱讀率都迅速破了五十萬,微博評論也節節攀升。
“美麗少女的隕落”“校園暴力”這樣的字眼,又迅速地戳到了微博的熱點,有一些營銷號立刻將這件事扯上了“女權”與“PUA”的字眼,并且又迅速地出了數篇熱文,直指柏蒼是一個資深“PUA”。
所謂的PUA原本是指男性搭訕與勾引女性的技巧,但后來傳入國內之后,漸漸有許多“PUA“組織不僅教授騙財色技巧,甚至為達到情感操控目的,不惜鼓勵女生自殺。
現在“PUA”與誘奸、騙財、騙婚等詞匯常常聯系在一起。
網絡上仍有以“自殺鼓勵”、“寵物養成”、“瘋狂榨取”女性性和財物的PUA課程教學售賣。
這類男性利用各種手段和話術誘騙女性,以男女朋友的關系為名義,以甜言蜜語和打壓羞辱相結合將女性的情緒玩弄鼓掌間,然后以“愛”為名肆意踐踏女性。
最常見的手段就是故意讓女友懷孕,再以鼓勵、誘騙或者強迫的手段讓女友去墮胎。
隨后渣男們再以女友墮胎之后就不純潔了,不會再有人喜歡之類的洗腦和打壓踐踏對方的自尊,讓對方產生自卑感,從而對自己死心塌地。
然后就能夠肆意榨取女友的錢財,或者打罵女友,甚至讓女友去出賣身體養自己,有變態甚至鼓勵唆使女性自殺,以獲取操控他人生命,感覺自己為“神”的快感。
這樣的事件隨著警方與媒體曝光之后,“PUA”這個詞人人喊打。
柏蒼一被套上這個名頭之后,這下真是男女齊齊喊打了。
同時,這個“PUA”這個貶義詞的含義也拓展到了更多的方面——跟操控有關的事情都能被稱為“PUA”。
微博熱搜很快就多了一條——“被PUA的感動深城教師與孤寡老人”
溫念白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雖然她早就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可親眼看見,還是才能維持聲音的平靜。
這伙人的手段真夠毒辣果決的。
她輕笑一聲,語氣里帶了一絲興味:“果然好手段,不過我看普瑞在的股票在海外也很受影響大跌,你們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股東們不得炸鍋?”
薇安.劉聽著她的話,不以為意地道:“良藥苦口,下這一劑的猛藥,才能根除這毒瘤,一點點小小的肌體損失,之后用好藥調整,自然很快就會好的。”
溫念白看著窗外陰郁的天空:“你們所謂的好藥是不是到時候越南園區落成,順利引資進入之類的利好消息?”
薇安.劉倒是有點驚訝:“溫翻譯懂得不少。”
溫念白微微一笑:“薇安女士這樣有信心,又對V開發案志在必得,稍做推測,就能知道了。”
薇安.劉笑了起來:“你比我想象的懂得更多,現在怎么樣,輿論的情勢你也看到了,阮先生那邊是否已經決定站在我們這邊了?”
溫念白不急不緩地道:“我聽說柏蒼現在可是依然穩坐釣魚臺,他身后的人依然在力保他,警方的調查報告也沒有出來,如果警方調查此事與柏蒼無關……輿論會瞬間翻轉。”
她頓了頓:“那我們就站錯隊了。”
薇安.劉輕哼一聲:“嘖,溫小姐,你這是信不過我們啊。”
溫念白冷哼聲比她更大:“難道不是薇安小姐信不過我們么?”
她略頓了下:“阮先生只想知道你們是怎么策劃‘豫園二連跳’這件事的,以判斷柏蒼的翻身可能性有多大,你們卻一直不肯說,是不是因為你們自己心里也沒底?”
薇安.劉忍不住有點惱火:“這……。”
這丫頭也有夠難纏的,居然用這種傲慢的語氣跟她說話!
雖然表情不佳,但她放緩了語氣:“不是我們不肯說,而是現在局勢膠著之際,萬一隔墻有耳就不妙了,柏蒼就像個老練的獵人,不能讓他逮住機會翻身,否則被追獵的就是我們。”
溫念白笑了,毫不掩飾自己的譏誚:“嘖,薇安小姐這樣謹慎,只說明你們的計劃里漏洞不小,十足把握的事情,就不至于這樣什么都怕了。”
薇安頓時覺得自己有點上當的感覺,踏進了溫念白的言語陷阱,一下子有點騎虎難下,只能壓著火氣問:“那要怎么樣,阮先生才會相信我們?”
溫念白淡淡地道:“很簡單,要么我看見柏蒼被解職的新聞,要么我能確認你們的計劃實打實能拉他下馬,阮先生這邊會等你們的消息。”
說著,她“滴”地一聲掛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薇安.劉還沒回過神,只拔高了嗓音:“喂……。”
“別喂了,那丫頭把電話都掛了,真是厲害啊,居然敢掛我們薇安副總的電話。”中年男人笑了起來,竟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誰讓這個女人搶了自己的風頭,非要去做那個在合作方面前出風頭的人。
薇安.劉卻沒有如他想的一樣生氣,只輕哼一聲,眼底精光畢露:“她的要求,你們都聽見了?”
說白了,如果柏蒼都下臺了,那V開發案肯定就落他們手里了,還用的著越南合作方站隊?
可告訴對方他們當初的計劃,怎么聽都不妥當。
這二選一真是……也不知道是溫念白還是阮明恒,都太雞賊了。
大胡子的老外搖晃著自己手里的威士忌杯子,嘆氣:“中國人說,最毒婦人心,這位小姐看著像一顆甜心軟糖,轉眼就成了黑寡婦蜘蛛,嘖嘖。”
也不知道柏蒼后悔不會后悔當初把這個黑寡婦放在身邊。
薇安卻輕笑了起來:“我倒是挺欣賞她這狠勁的,可是……。”
她頓了頓:“你們就不怕她是臥底?”
薇安.劉生性多疑,不管作為對手還是男人,她自己都很欣賞那個男人。
溫念白跟這種男神級別的男人睡了,天天跟他住一起,還能反水得這么干脆,她總有些疑心。
中年男人推了推臉上的眼鏡,淡定地下棋:“急什么,咱們不是還有一個選擇么,讓阮先生看見柏蒼翻不了身。”
薇安抄著手,看向大胡子老外,笑得嫵媚:“說得沒錯。JON,你該催催董事會的人了。”
那時候阮明恒想跟他們合作,就得跟他們合作。
大胡子老外點點頭:“OK,沒問題。”
溫念白為什么掛電話掛得那么干脆?
因為她除了以此給薇安一個心理壓迫感外,也透過落地窗的玻璃,看見了容飛揚走過來的身影。
她轉身看向辦公間外,果然那張俊酷的臉出現在身后不遠處。
見她看過來,容飛揚遲疑了一會,還是走了進來:“念白。”
溫念白淡淡地笑了笑:“容哥。”
聽見她還是肯這么叫自己,容飛揚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莫名地松了口氣。
也許,是因為他不想在她臉上看見對自己厭棄的表情。
“容哥有什么事,是明天團建的事情么?”溫念白坐了下來,若無其事地微笑。
容飛揚一慣敏銳,自然看得見她的笑不及眼底,他沉默了一會,還是開了口:“普瑞有人找到了我,我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查到我跟D乳g以前是同學。”
溫念白頓了頓:“嗯,然后容哥同意跟他們合作了。”
容飛揚一屁股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伸著長腿,挑著囂銳的眉,干脆地道:“是,沒理由只有他給我找麻煩,我卻不能報復,何況那個混蛋本來就對不起莉亞。”
溫念白晶亮的眸子微微一閃,隨后笑了笑:“我知道了。”
容飛揚一愣:“你……不怪我?”
溫念白有些奇怪:“我為什么要怪你?”
容飛揚有些怔然地蹙眉:“你……。”
“好了,就是這個環節,哪組人能在真人吃雞大賽里獲勝,哪組就由部長小姐姐親自頒獎,并且擁抱鼓勵贏家!”季舒拿著手里改好的團建環節表,笑瞇瞇地走進來。
因為略有點興奮,以至于他沒注意坐在溫念白對面的人,直到他進了辦公間。
“哎,他為什么在這?”他一瞧見容飛揚,就不客氣地瞪著對方。
容飛揚氣笑了,這他媽的地主家的狗崽子,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是總監,你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你說我為什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