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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零 誰支持誰?

  韓長葉掛了電話,又懊喪地一拍自己的腦門,想著自己真是糊涂了,他一個鎮黨委書記都不管用,商百軍一個村主任又能有什么辦法?

  他是能將運到的機械設備“勸”回去,還是阻止得了趙陽他們施工?想來唯一的作用就是發現情況,上報到鎮上——但是,用得著他上報嗎?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挖掘機什么的都運過去了,不是等著開工還能干什么?

  但上報到韓長葉這里,趙陽不還是不聽他的,他還是不敢“處罰”浩然集團?

  而從商年軍的表現來看,如實上報都未必能做到!

  想到這里,韓長葉那個心焦躁得就像是在油鍋里烹炸一般!

  多少年了,即使和王富貴經過了無數次的斗爭,可從沒有一次像這樣無計可施!

  他端起茶杯,秘書給他倒上的水此時涼得正好,但是,一上午了,飯一口沒吃,水卻喝了一肚子了,實在喝不下去了……

  到這時他才發現,小腹脹得厲害,剛才被接二連三的事情打斷,竟然忘記放水了了……

  他急忙放下茶杯,向配套的洗手間走去。

  雖然憋得厲害,卻過了好長時間“閘門”才開,但是在放水的過程中,頭竟然一暈,胸中也跟著像是斷了氣一般地難受,如果不是扶著墻,差點就倒在地上了!

  等重新回過神來,韓長葉艱難地喘了一口氣,低頭發現褲子又濕了……

  韓長葉面無表情地坐回到老板椅上,一動不動。

  過了幾分鐘后,坐在外面的秘書就聽到一聲像噴發不出的火山在地底咆哮般地低吼:“操!”

  秘書嚇了一跳,在心里也罵了一聲“操!”這都快一點了,還不吃飯,想餓死爹啊!

  他也不管了。打電話讓玉龍酒家的送來兩份飯——領導不吃飯怎么行呢?

  韓長葉罵完一聲后,心里的氣就消了一部分,又暈又痛的腦子也稍微輕松了點,于是。他就想到,找趙陽“化緣”,并不是只有鎮上著急,縣里肯定也有這個意思,他真是氣糊涂了,這事兒不正好找“組織”匯報嗎?順便,將他帶病上班的事也表現一下不是?

  撥通張德洋的電話。他連著咳嗽了幾聲,然后道:“張書記,我是韓長葉。”

  張德洋聽到他的聲音,心中一動,難道他“做通”趙陽的工作了?但是,作為領導,他肯定不會一點上位者的風度都不講,而是和煦地道:“怎么了?你的感冒好了?”

  韓長葉清了清嗓子。道:“謝謝張書記關心,已經好多了!”

  張德洋嗯了一聲,微笑道:“工作可以放放。一定要注意養好病。嗯,今天給我打電話是什么事?你們做通趙陽的工作了?”

  韓長葉嘴里一陣發苦,要是“做通”趙陽的工作,他會打電話?早就當面去邀功了!

  他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張書記,趙陽的抵抗情緒很大,我們之間的溝通一直不順暢……而且,我剛接到群眾的舉報,我們審查的工作還在進行著,他今天就把開工的機械拉回去了。看樣子馬上就要開工了!”

  張德洋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然后說道:“那就讓他們建吧!”

  韓長葉習慣性地又喝了一口茶,嘴里愈發苦了起來,不出他的所料,張德洋一點也沒有責怪趙陽和浩然集團的意思,但他還是不死心地問道:“張書記。那我們的審批工作還在進行中,這……不好辦哪!”

  張德洋自然聽出了他的意思,于是說道:“只要條件合適,你們的審批工作就加快一點……老韓,趙陽這個人不喜歡別人要挾他什么,和他打交道,又是向他求援,你們得講究方式方法,態度一定要友好,不能蠻干,明白了嗎?”

  韓長葉深深皺起了眉頭,微微吸了一口氣,道:“張書記,趙陽這個人……太難打交道了啊!”

  張德洋正色道:“難也要做!咱們縣里的財政一直很緊張,尤其是今明兩年,咱們招商引資來的好幾個工程要上馬,急需資金,所以,要是能從趙陽那里得到援助,不管是對你們鎮上,還是對縣里,都很重要,你們鎮上的同志還是要繼續做工作啊!”

  韓長葉清晰地感到頭疼得讓腦袋里面的血管一跳跳的,這告狀沒告成,上援沒找來,任務可壓下來了,但是他有什么辦法可想?難道是上門求趙陽,不說他會不會吐出一個子兒來,這和他的初衷差別也太大了!

  他在椅子上挪動了一下身子,眉頭都快皺成一塊地咳嗽著道:“張書記,我們鎮上肯定全力以赴,積極與趙陽進行溝通……這個,縣里能不能也幫我們做下工作?”

  張德洋想了一下,道:“雖然同處一地,但縣里要隔得遠一些,關鍵還是靠鎮上的同志啊!”

  韓長葉哎哎答應著,又聽張德洋說了幾句話才把電話掛掉。

  放下電話,韓長葉忽然發現,趙陽的那塊“大蛋糕”雖然大,卻無處下嘴!而他沖在前面當了惡人,又換來什么呢?齊水縣自建國以來算得上是最大也是唯一一次的“群眾上/訪”,這件事暫時算是揭過去了,但有沒有后患,那誰也說不準!

  現在最直接的則是丟了四家的蓋樓的活計,做下來的話,也有十幾萬的收益,沒了。

  會不會影響到后面接鎮上的活?好像不受影響是不可能的!

  另外,他的身體還跟著遭了罪,感冒到現在都沒好,喝了那么多水,嗓子也還是疼著……

  這是不是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想到這里,韓長葉吸著涼氣,感到牙也疼了起來!

  這時,秘書輕輕敲了一下門,端著幾只快餐盒站在門口,道:“韓書記,一點多了,我讓玉龍酒店給您送來點吃的。您現在吃嗎?”

  韓長葉臉皮一陣抖動,咬著牙吐出一個字,道:“吃!”

  秘書忍受著屋里的悶熱,將快餐盒放到會客桌上。一一打開介紹道:“這是雞蛋海蛤湯,很養胃,這是涼拌西紅柿,這是蒜泥豬耳,這是干煸大頭菜,沒有放辣椒,這是松籽玉米。韓書記。還要加菜嗎?”

  聽到秘書報的這幾個菜,以清淡為主,韓長葉的臉色好了一點,難得的沒有生氣,平和地道:“就這樣吧!”

  這幾個菜看起來很適合感冒的人吃,但事實上還是要分感冒的性質,像韓長葉這種情況,蛤蜊這種大寒性的食物。肯定不能吃,兩個涼菜,也偏涼性。大頭菜性平,但是又使用干煸的手法,雖未放辣椒,卻也帶上了火性——他的嗓子受不了。

  至于最后一道菜,松籽營養豐富,數量不多,就不說了,但玉米仁性涼利水,是有助于減輕體內寒濕的,但是。現在的感冒還沒好,仍然是弊大于利。

  于是,他的秘書在無形之中也報了陪著挨餓的仇了!

  韓長葉正吃著飯,又接到了韓東的電話。

  韓東在電話里壓著聲音道:“二叔,這個喬瑞國說話頂不頂事兒?”

  韓長葉用湯將只嚼了兩下的玉米沖進肚里,皺著眉道:“又怎么了?”

  韓東那邊傳來沖水的聲音。然后聽他咬著牙道:“二叔,你這同學倒是好說話,只是也不說個準成的,看樣子是要好處啊……我們給還是不給?”

  韓長葉拿紙擦了擦頭上的汗,發現額頭格外的涼,但他并不在意,皺眉將紙扔到桌上,道:“那就給吧,總不能讓下面的工人閑著!”

  韓東答應下來,又問道:“二叔,那我們給他多少合適?”

  韓長葉剛扒了一口飯,不耐煩地道:“你看著給就行……”說到這里,忽然又改口道:“等等,多給他點!你要知道,付出多了,回報才能豐厚!”

  韓東心里嘟囔了一句:“那也得看他能當多大的家啊!”但嘴上卻沒說出來,而是問道:“五個數怎么樣?”

  放在以前,韓長葉眼都不帶眨的,反正給的越多賺得越多。但剛丟了十幾萬的利潤,又沒咬到趙陽的“蛋糕”,現在聽到這個數,又對能不能接到和這個錢數相當的活有些懷疑,他就一陣心疼,但最后還是咬牙答應了下來。

  答應是答應了,但后面的飯吃起來就味同嚼蠟了!

  說話張德洋掛了電話后,想著是不是請曹華祥去和趙陽談談,但曹華祥可不是說請就能請的,說不得,只好親自出馬去和趙陽談了。

  兩個號,一個是趙陽的,一個是他家的,張德洋先撥通的是趙陽自己的,這樣做也可以看看趙陽的反應。

  結果趙陽很快接通了!

  張德洋心中一松,卻不想趙陽接通后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果是從我這里要錢的話就不要說了!”

  張德洋臉上閃過一陣怒氣,緩緩地道:“趙陽,既然那筆錢是你專門用來為家鄉教育上的,為什么就只盯著自己那個小村兒呢?用到鎮上、縣里,不是更能發揮作用嗎?”

  趙陽直截了當地道:“這筆錢從一開始就是打算用在我們村小學上的。另外,交給你們,能有多少是用在學校和學生身上的呢?有1/5嗎?”

  張德洋面色一松,耐心地道:“咱們縣的教育經費,控制得向來很嚴格,絕不會多花一分錢的。到時候,你也可以監督。另外,不是你那樣算的,學校的各項設施維護、綠化,這也是用在了教育事業上啊!”

  趙陽上了這么多年學,哪里還不知道學校里的那些蛀蟲?但說起來就要爭論,而爭論這個話題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于是,他平靜地道:“張書記,基金里的錢只會用在龍窩村小學,這個就不用多說了!”

  張德洋還想繼續“說服”他聽,聽到這句話頓時沉聲道:“你們村的小學也在玉龍鎮和齊水縣的領導下,也得有鎮上和縣里的持……”

  如果鎮上的教育資源不是這樣短缺,趙陽完全可以利用這筆錢做其他的事。于是,他淡淡地問道:“誰支持誰?”

  張德洋那邊沉默了一下,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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