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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六 這,是上天的安排

  神經外科手術作為典型的西醫理念的產物:能治治,不能治就切掉,之所以被認為是治療憂郁精神及強迫癥等病的最后一條路,是因為它是將大腦的某一部分切除或者破壞掉,也就破壞了掉了大腦某項功能的物質基礎,所以就有著立竿見影的效果。

  不過,不管是這項技術一開始的切除雙側前額葉腦白質,還是發展到現在的定點破壞手術,因為人的身體極其復雜,并不是只是具有某項功能,所以,這種給人體造成不可逆轉的物質性傷害的手術還有著痙攣發作感覺喪失智力下降等不良反應,在華夏是受到嚴格控制的,這也是它被稱為治療的最后一條路的另外一個原因。

盡管有種種可能的后遺癥,但是問到冷勛的個人意見時,他卻馬上抓著姜大夫的衣服,要求立刻為他實施手術他再也受不了那個糾纏到他靈魂的噩夢場景了手術還是很成功,但姜大夫解下口罩的時候,心中卻少有的存著疑慮,尤其想到在為冷勛麻醉的時候,冷勛眼瞪到最大,那是一種恐懼至極的表情  不過,他又想著經過神經外科手術,向來是擔心可能出現的后遺癥,還沒有病情復發的病例,于是在楊海清問怎么樣的時候,他就回答道:手術很成功,后面只需進行恢復治療就可以了。

  恢復治療也比較順利,在一個月時間里,冷勛頭上鉆的兩個洞順利結痂,人也胖了一些,頭發修剪后看起來還很精神,姜大夫說可以回家休養了。而冷勛對醫院的環境也表現出了不耐煩,于是,選了一個大晴天,又讓他服用了鎮定的藥就接回了家。

  路上也比較順利,冷勛很平靜,但進了家后,看著家里的擺設,他的表情中卻出現了一絲猶豫,四下看著,似乎腦海里有什么非常淡的印象。現在卻記不起來了不過睡意襲來,他很快就將其放到了一邊,回到自己臥室睡了過去。

  楊海清把這個現象告訴了冷功業,為了出現意外,兩人就為冷勛又選了一處環境比較好的房子讓他去住。除了還是讓小雅去陪護,還有一位經驗豐富的醫生。劉大夫。專門照顧他。

  日了一天天過去,轉眼間過了農歷的六月,按節氣算已經入了秋,但京城秋老虎歷來兇悍,今年比往年更加嚴重,一連好幾天氣溫都到了四十一二度。

  但即使在這樣炎熱的天氣里。在正午時分,冷勛還是要在陽光下行走,也不讓人給他打傘,有專門請來的劉大夫照顧著。他倒是沒有中暑,但醫生本人卻病了,不得以只好先去休息一兩天,好在小雅作為女人受到了照顧,沒有跟著在外面挨曬,也沒有得什么病,還能照顧著他。

到底是部長的公子,劉大夫待身體稍微好轉,就趕緊回來了,不成想他滿腔熱情,冷勛見到他后卻皺起了眉,然后指著他冷冰冰地道:你走醫生忙微笑道:冷少,是我啊,就是前兩天陪著你的劉大夫冷勛眉頭皺得更加厲害,不耐煩地道:我不管你是誰,快走劉大夫還要說什么,冷勛忽然暴躁異常,吼道:你走快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就算劉大夫再想抓住眼前接近冷家的機會,冷勛如此排斥他,他也不好留在這里,以免冷勛的病情出現反復或者惡化,他就跟楊海清說明了情況,提了幾點建議后離開了。

  楊海清又請來姜大夫為冷勛檢查,因為有事,姜大夫到了第二天才過來。

  給冷勛檢查時,冷勛除了不愿意看他外,其他倒也沒什么異常,姜大夫就囑咐最近什么事都先順著他,觀察兩天再說,又安慰她們道:如果只有這一次,應該是正常的情緒反應,大家不用擔心,而且,按以往的病例,做過神經外科手術的病人,病情都沒有出現反復。

  楊海清稍稍放心,親自送姜大夫離開。

等姜大夫和楊海清兩人離開后,冷勛才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恐懼,拉著小雅的手道:那個人是很兇的鬼  小雅被他說得毛骨悚然,但好在他除了說姜大夫是鬼外,其他的也沒有什么異常。

直到一周后的中午,冷勛還是下樓圍著綠化帶轉,接受太陽的暴曬,走到樹陰涼地方的時候,他忽然身體一僵,然后啊的怪叫一聲,隨后撒腿向樓里沖進去  小雅站在樓門口等著他,他就像沒有看到一樣,直接就沖了過去,差點把她帶倒。

她嚇了一跳,在后面叫著追了過去,但冷勛卻一陣風似的沖進了房間,然后把門摔上,接著屋里面就傳出了他的叫聲:滾開你滾開我,我你別過來別過來啊小雅忙拍著門叫道:大少,你開門,快開門啊聽到敲門聲,冷勛像是更受到了刺激,屋里傳來稀里嘩啦的一陣響聲,還有東西摔到門上,他也叫得更加凄厲:你不要過來滾開滾開啊  小雅聽得心驚肉跳的,趕緊給楊海清打了電話,過了四十多分鐘,楊海清和冷功業都過來了。

楊海清皺眉問道:怎么回事小雅急得哭出聲,道:上午還好好的,中午他去樓下走動,突然間就往屋里跑,喊都喊不住,然后一直在里面喊著不要過來滾開之類的話現在稍微安靜下來了冷功業臉色陰了下來,冷勛這種表現不就是病情復發嗎竟然又復發了看著眼前的門,他面無表情地道:開門小雅囁嚅道:鑰匙一直是他拿著,我沒有  楊海清忙打開包,找出鑰匙串,道:我這里有。

試了兩把鑰匙,門應聲而開。冷功業帶頭走了進去,只見冷勛裹著面被蹲在沙發上,雙手抱著一把精致的手槍,槍口正對著他看到冷功業走進來,冷勛臉上顯出瘋狂的神色,用力扣動了槍栓,一股特有的金屬撞擊和硝煙的氣味飄出,看著冷功業右胸處出現的不斷變大的紅點,他顛狂大笑道:哈哈,我不怕你來啊。我殺了你哈哈,我殺了你說著話,他瞪眼咬著牙獰笑著又繼續扣動了手里的槍冷功業看著胸口的傷口,有些不能置信地看著冷勛,但看到冷勛的神情和動作。他一把抓住身邊還不明狀況的小雅擋在了身前小雅嚇了一跳,但很快就看到了冷勛手里的槍。不由大叫道:啊不要接著她開始拼命掙扎起來。然后耳邊就聽到了啪啪啪幾聲槍響,后背和臀部有兩處地方一麻,接著劇痛起來,她的叫聲就更加凄厲了  一把手槍里的子彈畢竟有數,很快就打完了,而手槍一沒子彈。冷勛臉色一變,把手槍扔掉,然后把頭也裹進了棉被里。

楊海清呼呼喘著氣,用手給冷功業捂住傷口。聲音顫抖地問道:老冷,現在怎么辦冷功業放開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小雅,冷靜地道:打急救電話  楊海清反應過來,趕緊拿出手機,強自控制著顫抖的手,倒是還沒有完全嚇傻,打完120,又給冷功業的助了電話,讓他聯系最近的醫院。

  救護車發揮了極大的高效率,在很短的時間里就開到了樓下,然后幾名醫生抬著擔架跑上來將冷功業抬下去,過了十幾分鐘后又來一輛車把小雅也接走了。

人都走后,裹成繭子的冷勛把頭從棉被里探了出來,屋子里一片寂靜,門口的血跡還未清掉,空氣中飄蕩著血腥味兒,然后,在他的眼里,門口突然變成了街道,血跡之上則是躺在車里的董海,還有血從汽車上往下流著血一滴一滴的流著,他像是聽到血落下時滴答的聲音,他的身體不由地顫抖起來,嘴里則叫道:你,你別過來別過來但是,董海的尸體還是從汽車里站了起來,落在了地上,呯冷勛感到大地都跟著震顫了一下,然后董海的尸體就一步步地向他走了過來,窒息的感覺也越來越嚴重  他把自己裹得更緊,身體也使勁向后縮,但董海還是一步步走到了他的跟前,他嘴里發出噢呃的聲音,身體拼命后仰,腳則用力地蹬著沙發,終于一下翻到了后面。

這下他終于有了行動能力,從沙發上跑到了電視機旁,但黑色的液晶電視突然又變成了那輛被撞得不成形的汽車他大叫一聲,又跳到了門邊,正踩到了地上的那攤血跡,粘稠的血液就像是觸手一樣抓住了他他心膽俱裂,狂叫著拉門,竟然不知道開鎖,最后直接用頭往門上撞,撞了七八下后,他終于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外面天色已經暗,他換了一身衣服,也不是躺在原來的房子里,看了一圈,卻是回到了家里。

只是,突然又有另外的記憶從腦海里慢慢變得清晰,那時他處在一個黑暗的空間里,董海的尸體慢慢走來,沉重冰冷的氣息讓他幾欲窒息于是,他拼命地撞墻,想要逃離現在,他又從黑暗里出現,伸著帶血的手向他走了過來冷勛大叫一聲,從沙發上跳起來,然后向門外沖去,他要從這里逃走,擺脫董海出了門,看著四周的院墻和院子里隨風擺動著的花樹樹木,充滿了不祥的氣息他從臺階上跳下去,忽然看到了院子里停著的車,低頭看,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抓了一把鑰匙:開車能跑得更快他跑過去開了車門,坐進去,手放在方向盤上,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么開車了他焦急地亂按,抬頭看,董海的尸體已經追到了門口眼看著董海的尸體越來越近,他不知道手按在了哪里,汽車竟然發動了  再也顧不得其他了,他本能地打方向盤,先是撞在了樹上,又沖進了花壇,但到底是開了出去。

  生怕一回頭董海的尸體就出現在汽車后座上,所以他哪里也不敢看,只是看著前方。

只顧向前開車,車外面有車燈路燈和兩邊樓房里的燈光,但總是顯得晦暗,然后,在冷勛的眼里,眼前的一切都變了:黃昏的街道,紅燈擋住的車流,眼前即將發生的車禍,呯的一聲巨想和身體移位般的巨震,這次比以往都要真實  子彈射穿了肺部,經過數個小時的搶救,冷功業終于脫離了危險。

  楊海清松了一口氣,想到后續要處理的事,卻又不由嘆氣,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見是冷功業助來的,她就給他看了一眼,然后接了起來。

說了沒兩句話,她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失魂落魄地問道:真的你,你沒看錯冷勛他手機從她手里滑落在床上,只聽里面傳來助手的聲音,道:夫人,還請你節哀,大少的后事我先去處理,先不要跟冷部長說了吧冷功業臉色一變,不由得咳嗽起來,胸口繃帶上有鮮血漫延開來夜里十一點,孟學輝給趙陽打來電話,道:剛剛從京城的朋友那聽說,冷勛死了聽說是出車禍,這小子以前沒少干這種事,被撞死也是活該趙陽披衣走出來,嗯了一聲,他知道在魂曲的作用下,冷勛一定逃不過一死,但沒想到竟然也是出車禍,想到已經離開他們兩年多的師兄,心中復雜難言,過了一會兒才道:這,是上天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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