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夏天眼前浮現那張臉,到柳媚雙指尖利的指甲即將戳中他的咽喉,說起來大概只有短短的三四秒。
但就在這么短的時間里面,夏天腦海中浮現了很多畫面,浮現出了那個女孩,那個丁香一般的女孩。
在整整兩年多的高中生涯中,孟小冬只和夏天說過一句話,只給他發過一條短消息。
夏天印象中的孟小冬,其實形象并不是很清晰,朦朦朧朧的,有時候他都想不起孟小冬具體的長相。
即使是現在,夏天也很難具體描述孟小冬的樣子。
孟小冬有點像楊子瑜那樣的體型,五官也帶著一點英氣,只是夏天更愿意用一首詩來形容孟小冬。
這是有一天晚上,夏天在未知文明的記憶庫里面無意中找到的,一看見這首詩,他情不自禁地就聯想起了孟小冬。
這首詩名叫雨巷。
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地結著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丁香一樣的憂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這寂寥的雨巷,撐著油紙傘像我一樣,像我一樣地默默彳亍著,冷漠,凄清,又惆悵。
她靜默地走近走近,又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她飄過像夢一般的,像夢一般的凄婉迷茫。
像夢中飄過一枝丁香的,我身旁飄過這女郎;她靜默地遠了,遠了,到了頹圮的籬墻,走盡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消了她的顏色,散了她的芬芳消散了,甚至她的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悵。
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飄過一個丁香一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
孟小冬是一個安靜得甚至有些凄冷的姑娘,高中兩年多時間,夏天沒聽說孟小冬有什么朋友,夏天甚至幾乎沒見過孟小冬和人說過話。
孟小冬和夏天唯一說過的一句話是在高二下半學期。
那時候的數學老師,是一位脾氣暴躁,整天戴著一幅四四方方黑框眼鏡的五十歲左右女性。
當檢查作業發現孟小冬沒帶之后,數學老師直接就指著孟小冬說:“出去!繞著操場跑十圈!”
孟小冬也沒做任何解釋,以她一貫的清冷表情,慢慢走出教室,走向操場。
數學老師看見孟小冬出了教室門以后,又張口問道:“還有誰沒帶作業?”
夏天這時候舉起了手。
數學老師這回連話都懶得說,指了一下夏天,接著又指了一下教室門。
于是那堂數學課,就是夏天陪著孟小冬圍著操場跑了十圈。
兩個人默默地慢慢地繞著操場跑著,沒有說話,沒有交流,春日溫暖的陽光把兩個年輕人拉出了長長的影子,略帶一點寒意的春風輕柔地拂過兩人的臉龐。
漫長又短暫的十圈長跑終于結束了之后,孟小冬輕輕地用手指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看著校園里面搖擺的柳樹,臉并沒有對著夏天,輕輕地說了句:“我知道你帶了作業。”
這就是孟小冬對夏天說過的唯一一句話。
而孟小冬給他發過的唯一一條信息,就是夏天那篇作文之后的事情,短消息是:明天中午我給你帶一盒紅燒肉。
第二天中午,孟小冬輕輕地走過夏天身邊,輕輕地放下一盒紅燒肉,然后輕輕地走了,沒有說一句話。
這就是孟小冬和夏天目前所有的故事。
回到賽場上,當夏天的手掌即將鎖上柳媚咽喉之時,他眼前瞬間浮現了孟小冬的面容!
夏天如遭雷擊,但思維又在飛速的轉動!
“這不是變臉術!這應該是類似精神蠱惑的異能!”
“沒想到除了丁小強,居然在武館聯賽碰到了第二個異能者!”
賽場上瞬息萬變,就在夏天愣神的這一剎那,柳媚掙脫了夏天的控制,尖利的指尖帶著微弱紅芒,離他的咽喉僅僅只有一寸!
正當這時,夏天腦海中觀想圖天雷擊雪山自發浮現!
還是那幅巍峨雪山的畫面,白雪紛飛,不斷層壓,累積著居高臨下的恐怖。
雪山上空烏云翻滾,黑壓壓的云層中不斷有電光閃動。
“轟隆隆!”
“硄!”雷聲轟鳴,一道閃電劈下,正中峰頂!
又是那道聲音隱隱約約從九天之上傳來:
擊魔!擊魔!
夏天全身經脈綠色源能沸騰翻滾,守護異能小牌在夏天來不及指令的情況下,自發閃現在了他的咽喉處,護住了要害!
“噗嗤”一聲,柳媚的雙指擊中了小牌,發出如匕首刺中木頭一般的聲音,只是這木頭過于堅硬,匕首居然戳不下去!
“啊!”柳媚發出了一聲慘叫,兩根指頭上尖利的指甲片片撕裂,鮮血從指尖流了出來,柳媚就像是擊中了一塊遍布電流的鋼板,飛快收回手指,踉踉蹌蹌向后退去。
也許是因為遭到創傷,柳媚的精神蠱惑異能瞬間被解除,夏天立即完全清醒了過來。
夏天用最快的速度甩了一下腦袋,視線迅速投往退開的對手。
突然間夏天也像被閃電擊中了一樣,滿腦子都是震驚的念頭:“我這是看到了什么?!”
柳媚往后退去的時候,左手迅速捂住了受傷的右手,但就在右手被完全捂住之前這一兩秒鐘,夏天居然在柳媚的手指上看到了鱗片!
這一刻,夏天無比清醒,也明白自己并沒有被異能蠱惑,現在看到的絕對不是幻覺!
那是類似爬行動物的鱗片!
這種鱗片可能出現在蛇身上,可能出現在鱷魚身上,但絕對不應該出現在人類的身上!
這時候柳媚跌跌撞撞地終于站穩,冰冷的目光投射向了夏天。
柳媚的雙眼一瞬間紅芒閃現,左臂往前做了一個橫檔的架子,右手斜斜立起,就如一把雖然短小然而無比鋒利的砍刀。
夏天一瞬間就對現在的處境有了非常清晰的認識:
柳媚沒打算讓自己活著下擂臺!
這已經不是一場武道格斗比賽!
這已經變成了一場生死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