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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真正賊頭 “殺――!殺――!干掉張狗官――!”
人過一萬,那就是無邊無岸,當數量超過六萬的亂賊主力打著火把,吶喊著襲向神木城的時候,那場景之壯觀,就不是筆墨所能形容了。總之站在神木城上往下看去,亂賊襲來的西面和南面密密麻麻全是熊熊燃燒的火把,將半邊天空映得通紅,而在那微紅的光芒照耀中,一眼望不到邊際的亂賊士兵將荒原、山丘和道路遮蓋得嚴嚴實實,排著亂糟糟的隊形,吶喊著潮水一般涌向小小的神木城,聲如雷震,震耳欲聾,勢若奔流,觸目暈眩,壯觀無比。
“咚咚咚咚咚!”神木城上,從未停歇的守軍戰鼓聲敲得更密更響,仿佛鼓手的心靈也被亂賊的勢頭所懾,鼓聲綿密而又混亂,只有那聳立在城墻箭垛旁的宣大士兵在燈火照耀中屹立不動,顯示出了良好的軍事素養,也讓在遠處指揮攻城的二十九路賊頭心頭發顫――出了名奸猾的張狗官竟沒有出城作戰,也沒有棄城而逃,只是將軍隊派上城墻迎敵,看來張狗官是鐵了心堅守神木城了,接下來,也將要一場驚天動地的惡戰和血戰了。而神木城中到底多少守軍,駐扎的是什么軍隊,城外會有多少援軍趕到,二十九路賊頭卻一無所知,眾賊頭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嘗試著猛攻一下城墻了。
“殺――!殺――!干掉張狗官――!”首先向城墻發起沖鋒的是賊頭刑紅狼和沖天柱的軍隊――這兩個倒霉蛋是抽簽抽到了這個擔當探路石的任務,刑紅狼負責西門,沖天柱負責南門,為了鼓舞士氣,這兩個倒霉蛋都象自己的軍隊宣稱:神木城里的張狗官軍隊主力已經撤過了黃河,現在城里就只剩下三五百個老弱官軍殿后,城墻和城門都是一觸即潰,所以只要一個沖鋒,就一定拿下神木城,并且能夠首先沖進城里搶錢搶糧搶女人――自己們還是抽簽,才抽到這個大揀便宜的差使!
“舉盾牌!”眼看即將沖到距離城墻三百步之內,帶隊的亂賊頭領不約而同的大喊起來,早就聽說張狗官軍隊火槍能打三百步遠的亂賊士兵不敢怠慢,爭先恐后的舉起了充當盾牌的破鐵鍋子、厚木砧板、刷有厚厚濕泥的簸箕和撮箕,護住自己的頭臉要害,嘴里喊得更大聲,腳下沖鋒的速度也更快更猛。而神木城上的官兵守軍仍然是一動不動,既不開槍打炮,也不拉弓放箭,惟有戰鼓聲越敲越密,越敲越快。這么一來,不要說只會以眾欺寡打打地方守備官兵的二十九路賊頭,就連久經沙場的張大少爺老對手范文程可都有點心里發虛了,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該死的張好古小瘋狗,為什么到現在還沒有開槍放箭?難道他在城墻底下布置得有陷阱,故意把亂賊放過去踩陷阱節約火藥?”
“啊――!”城墻下面確實有陷阱,不過這陷阱是亂賊以前自己挖掘的無水壕溝,好幾個過于緊張沖得太猛的亂賊士兵收不住腳,被后面的同伴給擠進了溝里,摔得半死不活,更多的亂賊士兵則將云梯搭到溝上,踩著云梯沖到了城墻下方。可直到這個危急時刻,城墻上的官兵守軍還是幾乎一動不動,對已經近在咫尺的攻城亂賊熟視無睹,一個個仿佛老僧入定一般,惟有那從未停歇的戰鼓聲還在咚咚作響,宣告著宣大軍隊還在積極備戰!
“搭云梯!快搭云梯啊――!”都已經沖到城下了,刑紅狼和沖天柱的軍隊就算想收手都不行了,一個個亂賊士兵明知道誰第一個沖上城墻,鐵定就是第一個被官兵守軍重點問侯的對象,可還是硬著頭皮把一架架粗糙趕工制成的云梯搭上城墻,個別特別悍猛的士兵咬著武器,攀著云梯瘋狂沖向城墻。終于,第一個亂賊士兵爬到了云梯頂端,雙手抓住箭垛,縱身猛的一跳,雙腳踏上了神木城墻的頂端…………
“太好了!是草人!城墻上全部是草人――!弟兄們,快上來啊!”城墻上響起亂賊士兵欣喜若狂的叫喊聲,城墻下的亂賊士兵幾乎不敢相信的自己耳朵,帶著激動而又緊張的心情爭先恐后爬上城墻時,放眼看去,城墻箭垛旁邊站立的一個個官兵,果然全部是草繩捆在箭垛上的草人,而真正荷刀持槍的官軍士兵,卻是連鬼影子都看不到一個!看到這一切,幾乎每一個亂賊士兵都瘋狂歡呼起來,“張狗官跑了,城墻全是草人,全是草人!這是空城!噢――!”
“城墻上全是草人?”二十九路賊頭有二十七個賊頭目瞪口呆――刑紅狼和沖天柱當然是笑得連嘴都合不攏了。王嘉先是張口結舌良久,然后瘋狂大叫道:“怎么可能?張狗官的軍隊既然全部跑了,那城里的戰鼓聲怎么一直不停?你們聽,戰鼓聲到現在還在響!”
神秘的戰鼓聲原因很快找到――無恥的張大少爺把百來只可愛的老羊羔捆住嘴,拴住雙只前蹄掛在戰鼓上方,老羊羔受驚,兩只自由的后腿少不得對著鼓面亂踩亂踢,戰鼓聲就算不密不猛也都不行了。弄明白了這點,先前戰戰兢兢為王嘉制訂了好幾十個應變策略的范文程和羅汝才當然是氣得七竅生煙,大部分的賊頭也個個唉聲嘆氣,懊悔自己手臭,沒能抽到兩支率先沖鋒的上簽,現在好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刑紅狼和沖天柱兩個幸運兒吃肉,自己們喝湯了。
刑紅狼和沖天柱也沒能高興很久,因為他們的軍隊率先入城后,很快就發現官兵的伙房里竟然還有一些溫熱的白面饅頭,還有好幾十鍋香噴噴的油汪汪牛羊肉湯,看到這些東西,饑腸轆轆的亂賊士兵當然少不得餓狼一樣撲上去,你爭我搶的掃蕩官兵殘余物資,僧多粥少,為了一個饅頭或者一碗肉湯而大打出手的亂賊士兵,簡直數不勝數。不過搶到食物的亂賊士兵也沒高興多久,他們把白面饅頭和牛羊肉湯吃喝下去沒過多久,每一個吃到饅頭和喝到肉湯的士兵都捂著肚子呻吟起來,疼得是滿地打滾,接著臉色發黑,七竅出血,一命嗚呼,那情景,簡直和不小心吃下砒霜中毒身亡時一模一樣。――其實,張大少爺在這些食物下的毒藥,就是價廉物美、效果驚人、居家旅行和殺人放火的必備良藥,三氧化二砷。
攻城時一個人沒死,沖進城里反倒被毒死好幾百個精銳士兵,刑紅狼和沖天柱難免氣得臉色鐵青,忍不住異口同聲的罵道:“他娘的!到底誰是賊頭?我們殺人放火都是用刀子,光明正大,張狗官是往飯菜里下毒,卑鄙無恥,我看他更象賊頭一些!”
雖然被張大少爺嚇了一次又擺了一道,但不管怎么說,宣大軍隊不戰而逃讓亂賊兵不血刃拿下神木,對二十九路亂賊來說始終是一個好消息,另一個好消息是神木守軍渡過黃河后,放火燒毀了通往岢嵐州的浮橋,又連夜逃向了岢嵐城駐守,陜西境內,已經找不到半個宣大官兵的影子了。這兩個好消息加在一起,宣大軍隊轉攻為守的戰略已經昭然若揭,現在唯一讓二十九路賊頭擔心和頭疼的,也就是張大少爺那個詭計多端的小瘟神到底有沒有帶著屠奴軍離開山西,北上到了宣府?
和二十九路亂賊一樣興奮的孫承宗和洪承疇率領的陜甘軍隊,宣大軍隊的全面后撤,讓焦頭爛額了許久的孫承宗和洪承疇終于看到了一絲禍水東引的希望,為了盡快把王嘉這幫賊頭趕出陜西,孫承宗和洪承疇不約而同的加快了北上速度,同時調整了先前的戰略目標,洪承疇的軍隊一頭扎進榆林山區,向逗留在此的亂賊軍隊、家眷和老弱婦孺發動猛攻,象趕羊群驅逐著陜甘根本無力招撫養活的災民逃向神木,與亂賊的主戰軍隊會師;孫承宗的主力則直撲米脂,驅趕米脂亂賊向北去榆林或者向東去葭州,最終目的則是把亂賊主力趕到黃河以東,讓他們去宣大為禍,不要再來折騰本來就可憐巴巴的陜西州府了。
陜甘軍隊忽然發力,亂賊主力也根本沒興趣和陜甘軍隊決戰――從某種程度來說,缺糧少餉的陜甘軍隊可是比亂賊軍隊還窮,就算打贏了也撈不到多少好處。再加上府谷城已經被張大少爺一把火燒成了廢墟,這么一來,擺在亂賊主力面前的,也就只剩下了三個選擇,一是北上府谷渡過黃河,直接去搶宣大重地山西鎮,再尋機殺入大同和宣府;二是直接從神木黃河渡河,去打岢嵐州,然后過汾水去搶寧化和沂州等地;三也是直接在神木渡河,但過河掉頭向南,到興縣去和高迎祥、神一魁、不沾泥等亂賊軍隊會師,再向東去搶太原這條大肥羊。
“絕對不能北上!”經驗豐富的范文程擺出亂賊總軍師的架子,向二十九路亂賊耳提面命道:“山西鎮是張好古小瘋狗的總督衙門所在,張好古小瘋狗再怎么抽調軍隊增援宣府,山西鎮的守軍都絕對不會抽調,你們去打山西鎮,只會損失慘重還一無所獲!而且山西鎮背靠大同,大同的蠻子軍隊戰斗力比你們強得多,山西鎮一旦告急,大同軍隊必然南下增援,到那時候,你們就更不可能拿下山西鎮了。”
“不錯,我也反對北上去打山西鎮和大同。”真正的亂賊總軍師羅汝才與范文程所見略同,附和道:“以前張狗官還沒來宣大的時候,我們的軍隊就打不過大同軍隊,現在大同軍隊經過張狗官的整頓,戰斗力肯定更強了,去打山西鎮,只會是以卵擊石,所以我們絕對不能北上,只能在神木過黃河。至于過了黃河后怎么走,就得等探察清楚了張狗官在宣大的兵力部署,我們再做決定。”
王嘉不說話,稍做考慮后,王嘉抬頭向其他賊頭問道:“你們的意見呢?同不同意在神木過黃河?”二十幾個賊頭大都和大同軍隊交過手,知道大同總兵官渠家禎是個不好惹的角色,也都紛紛點頭贊成放棄北上,立即東進。見眾人都沒有意見,王嘉拍板道:“那好,立即東進,在黃河修建浮橋過河!”
確定了從神木東渡黃河的方案后,二十九路全都忙和起來,著手準備東進事宜,而浮橋的搭建地點非常好辦,宣大軍隊先前在嵐漪河口北面五里搭建浮橋那個河段水流緩慢,是搭建浮橋的不二選擇,但這個位置最大的危險就是鄰近的岢嵐城,如果張大少爺在這座城中布置得有伏兵,待亂賊半渡而擊之,那可就糟之糕也。所以范文程給亂賊提出了兩個好建議,先派一支精銳軍隊過河,嚴密監視岢嵐城的一舉一動,另一個好建議則是軍隊先過河,建立灘頭陣地再讓家眷和老弱婦孺過河。王嘉等賊頭深知范文程經驗豐富,當即采納。
兩天后,四道黃河浮橋搭好,總數目接近三十萬的流寇開始陸續渡河,出乎所有亂賊意料的是,在整整五天五夜的渡河時間里,一向喜歡耍詐的張大少爺竟然沒有指揮宣大軍隊乘機偷襲,距離渡口最近的岢嵐城宣大守軍更是緊閉四門,坐視缺乏組織的亂賊流寇順利渡過黃河,全面侵入宣大境內。這么一來,二十九路亂賊長舒了一口氣之余,又不免更加好奇――張狗官在山西境內的兵力到底是怎么布置的?張狗官到底帶了多少軍隊北上去了宣府增援?
二十多萬流寇全面侵入宣大境內,鄰近的宣大百姓自然是早就跑得干干凈凈,亂賊也沒辦法靠抓捕百姓拷問明軍動向,同時鄰近的幾座宣大城池也都是城門緊閉,嚴陣以待,亂賊的細作也沒有機會混進城中撈取情報。正當王嘉等賊頭感覺兩眼一抹黑的時候,喜訊傳來,盤踞在南面興縣一帶的亂賊高迎祥部主動分兵而上,高迎祥親自率領一支軍隊來與王嘉等賊頭會師,并且帶來了王嘉等賊頭急需的山西駐軍情報。
高迎祥是最早響應王嘉起義的義軍頭目之一,數年來在陜西境內流動作戰間,與二十九路亂賊的頭目大都見過面,這次在宣大境內重逢,彼此之間自然格外親熱。不過眼下的情況危急,糧食早已告罄的二十九路亂賊急需掠糧補給,所以互敘了一番別來之情后,王嘉迫不及待的就向高迎祥問道:“闖王,這段時間你的軍隊一直在宣大,官兵在宣大的情況你一定非常清楚,能不能給我們一點指點?”
“呵,陜王你們一直堅守在宣大邊境,我就知道你們是向東進,所以你們需要的東西,我早就給你們準備好了。”高迎祥笑笑,揮手叫愛將李自成拿來一張地圖,攤開放在眾賊頭面前,解釋道:“自從上次我單獨攻打太原失敗后,,宣大的張狗官一直沒有機會來找我麻煩,我也乘機派了一些細作混到宣大的各個城池里,多少摸到了一些宣大官兵的情況,現在也終于有機會可以用上了。”
“各位大王請看。”高迎祥指著地圖說道:“宣大的官兵主要是延著汾河駐扎,在靜樂、樓煩、兩嶺和太原一帶,都駐扎得有重兵設防,尤其是太原,山西巡撫耿如杞和宣大總兵官滿桂韃子都駐扎在這里,所以不管是我的軍隊,還是神一魁和不沾泥,都不敢往太原走一步。山西北部的情況你們可能也清楚,張狗官的山西主力是駐扎在山西鎮,大同主力駐扎在老營堡,這兩支軍隊的戰斗力極強,我們絕對不能去招惹。”
“岢嵐城呢?有多少駐軍?”范文程眨巴著三角眼問道:“還有岢嵐城背后的寧化,那里可是山西的大城,那里的情況如何?”
“你是……?”高迎祥上下打量范文程。旁邊的羅汝才怕節外生枝,搶著說道:“闖王,這位先生我一會給你介紹,岢嵐城和寧化所的情況,你知道多少?我們的軍隊可都全餓翻了,急著打一個城池補給糧草。”
“岢嵐城的官兵,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高迎祥也沒再追問范文程身份,繼續介紹道:“先前我的斥候混進城里發現,坐鎮岢嵐城的將軍是山西副總兵賀人龍,兵力大概有五千左右,全是山西本地的軍隊。開始這里的軍隊一直沒有變化,后來張狗官打進宣大又從神木黃河撤回山西的時候,軍隊過河后就是在岢嵐城里集結,前前后后好象撤回來了三萬多軍隊,后來又分批北上去了宣大,但張狗官每一次從岢嵐城里撤出軍隊都是在夜里行軍,所以張狗官到底從岢嵐城里帶走了多少軍隊,我的斥候和細作都沒辦法弄清楚。”
說到這,高迎祥拍拍旁邊的李自成,微笑說道:“不過我這個闖將分析得比較有道理,他認為岢嵐城孤懸在官兵防線之外,官兵向陜西進軍的時候,岢嵐城倒是可以起到輜重中轉的作用,現在張狗官的軍隊全面退守,岢嵐城對張狗官就沒有多大意義了,而且岢嵐城是張狗官上任后從你們手里搶回來的,城里幾乎沒有什么百姓,根本不值得堅守,所以他認為岢嵐城里的官兵守軍很可能沒有加強,甚至可能還被張狗官抽調了一部分。”
“有道理,我們渡河的時候,岢嵐城里的官兵一直按兵不動,這證明城里守兵不足的證據。”羅汝才點頭贊成,“否則的話,張狗官是絕對不會讓我們順順利利過河的,所以岢嵐城的官兵守軍絕對不會多,可以考慮當做我們東進后的第一個下手對象。”
“說實話,如果不是我力量不足的話,我早就向岢嵐城下手了。”高迎祥終于暴露他的來意,陰笑說道:“而且打下了岢嵐城,對我們來說還有兩個天大的好處。”
“什么好處?”眾賊頭迫不及待的追問道。高迎祥笑得更陰,“剛才你們好象忘了問一件大事,張狗官帶到陜西去打你們用的糧草輜重,現在在什么地方?”
“張狗官急著去救宣府,糧草輜重這些東西肯定來不及全部搬回去,莫非就放在岢嵐城?”羅汝才第一個醒過味來。高迎祥獰笑點頭,答道:“不錯,我的細作和斥候清楚看到,張狗官從陜西撤軍的時候,輜重糧草全部運回了岢嵐城存放,他的軍隊北上山西鎮的時候,也沒來得及把這些糧草輜重帶走!這就是我們打岢嵐城的第一個好處!”
“那第二個好處呢?”王嘉驚喜問道。高迎祥微笑著答道:“第二個好處當然是寧化,先前張狗官仗著寧化有岢嵐城和山西鎮的緩沖保護,在寧化駐軍不多,還不是主力軍隊,如果一對一的話,光是我的軍隊就有把握拿下這座城池。寧化周圍的幾個州府,一直沒受戰火波及,今年聽說那里的什么狗薯又大豐收,一畝地收了一千多斤糧食,正是肥得流油的時候,我們如果拿下岢嵐城,不僅有了足夠的軍糧輜重,還可以從岢嵐山脈的南端直撲寧化,殺進這個宣大官兵守備薄弱的地方!”
“好,打岢嵐城!”眾賊頭一起歡呼,一致同意繼續東進去打岢嵐城。那邊范文程皺了皺眉頭,覺得以張大少爺的奸詐,應該不可能露出這么大的破綻,可范文程又考慮到山西土地廣袤,宣大軍隊顧此失彼露出破綻也不是沒有可能,再加上張大少爺已經錯過了阻擊亂賊侵入山西的最佳時機,還有岢嵐州地形開闊,以張大少爺手里那點捉襟見肘的兵力,絕對不可能打包圍殲滅戰,岢嵐城是陷阱的可能性不大,所以范文程也就沒有出言反對,只是定下心來考慮怎么幫這伙亂賊拿下岢嵐城,給張大少爺制造更多也更大的麻煩。
范文程的所料不差,岢嵐城附近的地形對宣大軍隊而言,確實不是一個很好的地方。早在前幾天亂賊主力陸續過河的時候,就連在軍事完全是只通六竅的張大少爺新任師爺史可法在岢嵐城附近巡視了一圈后,都緊張兮兮的跑來找張大少爺警告道:“張憲臺,請恕愚兄出言無狀,愚兄雖然不是很懂兵法,可這次愚兄還是覺得,你把伏擊亂賊主力的地點選在岢嵐城下,還是太托大了一些,這岢嵐城附近好象并不適合埋伏和圍殲。依愚兄看來,我們還是采取半渡而擊之的法子,更可靠一些。”
“為什么?”張大少爺也是存心想幫史可法迅速熟悉軍事,故意明知故問道:“憲之兄,你看出那里有問題了?”
“岢嵐城四面都是平原和矮丘,沒有可以藏身的樹林,最近的山脈岢嵐山脈也太遠,而且樹木稀少,難以埋伏大批軍隊。”史可法傾盡所能,為張大少爺分析道:“本來岢嵐城南面的有一條嵐漪河可以利用,但北方大旱,河水太淺也太窄,根本無法起到阻攔亂賊機動的作用。這么一來,我們沒有辦法埋伏軍隊先不說,就算有辦法埋伏軍隊,也沒足夠的兵力把二十多萬亂賊包圍殲滅啊!”
“不錯,憲之兄果然大有長進,都說到了點子上。”張大少爺哈哈大笑,又豎起一個指頭,微笑道:“可惜憲之兄你少算一點――二十多萬亂賊,并不全是軍隊,真正能打仗的主力,其實也就兩三萬人,再加上勉強能上戰場的青壯,頂天能湊起六七萬,剩下的全是亂賊的家眷和老弱婦孺。這么一來,亂賊進軍時,又會出現一個什么樣的問題,憲之兄你可想到?”
和歷史上一樣,史可法最大的弱點就是忠勇而不知兵,足足考慮了半柱香時間,史可法才猛的醒悟過來,驚叫道:“莫非是速度問題?老弱婦孺走得慢,肯定要落在后面,亂賊的主力身強力壯走得快,從黃河渡口到岢嵐城一百多里路走下來,十有會和后隊脫節!”
“不錯,就是這個機動力不同的問題。”張大少爺點頭,又微笑道:“而且亂賊這一次不是十有要和后隊脫節,而是肯定要和后隊脫節!這些天來,我故意放縱高迎祥亂賊的細作偵察我們的部分動靜,就是要讓高迎祥把岢嵐城是我們東進糧倉的消息送給王嘉那幫亂賊,那幫亂賊為了纏住我們,已經斷糧了許久,這次聽說岢嵐城里有許多糧食輜重,又害怕我們增援岢嵐城加強防御,鐵定為扔下家眷和老弱婦孺,全力推進到岢嵐城下攻城。所以這一次,我們在岢嵐城一帶要對付的,只有亂賊的主戰軍隊。”
“有道理。”史可法恍然大悟,又狐疑問道:“可我們的伏兵布置問題,還有兵力不足的問題,又怎么解決?尤其是張憲臺的屠奴軍,要是被亂賊發現了,那幫亂賊也鐵定掉頭逃命了。”
“放心,這些我都準備好了。”張大少爺一揮手,冷笑道:“天下那有那么多容易打伏擊戰、殲滅戰的地形?亂賊的幾十個賊頭里面,也有不少很有軍事頭腦,如果想把他們引進峽谷窄道之類的死地,他們也不會那么容易上當,也只有岢嵐城這種四面開闊有利軍隊機動的地形,才能把這些老泥鰍給騙過來。”
“那我就放心了。”史可法松了口氣,笑道:“這一次我可要好好看一看,張憲臺你怎么巧設妙計,在這種無法埋伏的地方布置伏兵,在這種無法打圍殲戰的地形上重創亂賊。”
“一群烏合之眾,打贏了他們,也不會有多少功勞。”張大少爺不屑的冷哼一聲,又沉吟道:“其實我現在最擔心的不是亂賊,是孫閣老和洪承疇率領的陜西軍隊,他們如果推進緩慢,無法在我發起反擊之前抵達神木一帶布置防御,那我的計劃即便成功,付出的代價也不會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