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樹離開屠宰場子,走了一段路之后,看到街道上躺著的一個醉鬼落魄客,過去在那人屁股上輕輕踢了一下。
醉鬼立刻起身,恭恭敬敬行禮道:“見過陳長老。”
陳青樹嗯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屠宰場子,說道:“掌門來之前,將這地方看緊,嚴防死守,看看他這段時間會跟什么人接觸。”
“醉鬼”臉上露出了一個為難的神情,道:“我們的人手太少,相忘澗還死了很多人,鄭堂主那里也需要人手,唐長老這般的人物,若想離開的話,我們根本看不住。”
陳青樹有些苦惱的揉了揉眉心,道:“你是傻子嗎?不會花錢嗎?這卷沙鎮多的是那些落魄客,一天五個大錢,雇傭百八十號人盯著這里,這么輕松的活計,不知有多少人會搶破腦袋。”
說完這話,他便冷哼一聲,直接離開。
“醉鬼”連忙躬身送他:“是,屬下明日一早就去辦!”
…………
夜幕方才降臨,李道夾著黑傘離開白駝山莊,向著歸來客棧的方向而去。
此時,歸來客棧的前堂里,邱金玉就著燈光,正在輕輕撥動著算珠,就著賬本算賬,但怎么看都給人一種神不守舍的感覺。
算來算去,賬目總是算不對,最后心煩意亂的將算珠丟開,氣急敗壞的扯亂自己的頭發,發泄也似如母獸般低吼了一聲。
“那家伙竟然是半山門下,為何不早說,戲耍我們有意思嗎?若是早知道他是這身份,我前幾天又何必帶人去找他火并?太嚇人了,好麻煩啊!”
就在這時,“半山門下”夾著黑傘,走進客棧的前堂。
“金姐,聽洪七說你有事找我?”
邱金玉抬頭,看到邋遢的黑袍,脖子上帶著油污的汗巾,臂彎處夾著黑傘的男子出現在自己眼前。
眼神有些呆滯,愣了愣,又愣了愣,確認不是自己出現了錯覺,驚愕片刻后,連忙從柜臺內轉出身來。叫了聲:“讓順子出來看店!”
便立刻來到李道身邊,牽住他的衣袖,低聲道:“跟我來。”
然后便很是迫不及待的拉著李道,向著獨屬于她自己的屋間走去。
李道愣了,這是要干嘛?
到了屋內,邱金玉關好門,點燃燈火,看著屋子里的陳設,李道依舊有些懵,緊接著想到了什么,李道恍然。
“咳,那個,金姐,我呢,認真說起來不是一個隨便的人,我這人你是知道的,有一說一,很有節操,人品也是相當不錯,可謂出淤泥而不染……”
“不過你要是真想要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念在我們這么好的交情上,我便從了你,不過得付錢啊。你要知道,花姑子惦記我可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價錢怎么也得……”
李道一邊說著,一邊將黑傘放在桌案上,順便開始脫衣服,嘴里還嘟嘟囔囔:“你準備了洗澡的水沒有?我已經快十天沒有洗澡了,封別離那里的水買的太貴,舍不得用。得先洗澡,不然對你不好,容易得婦科病……”
“……”
邱金玉呆了,瞧著眼前脫去上衣的半山門人,久久的回不過神來。這就是“半山門下”?怎么瞧著……瞧著……這么,這么……讓人無法形容呢?
“你還愣著干什么,脫啊,放心,我收費不貴,這點錢對于金姐來說不是小心思嗎?水呢,在哪里?總要洗過才好,當然,如果金姐你有某些癖好的話,不洗也是可以的……”
就在看到對方準備脫褲子的時候,邱金玉突的怒了,再無先前的畏懼感,抄起桌案上的一盞茶杯,狠狠的砸了過去:“王八蛋!你再敢脫,信不信老娘閹了你!”
半柱香后……
穿好衣服的李道與邱金玉對面而坐,揉了揉被茶杯砸到的額角,無奈嘆道:“收費真的不貴,一百七十個大錢嘛,這還是看在跟金姐你交情不錯的份上,你瞧瞧花姑子,她開了多大的價錢……”
“啪!”的一聲,邱金玉一掌拍在案幾上,打斷了他下面的說詞,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后……還是忍了。
呼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說道:“我帶你來我屋里,是因為前堂人多耳雜,有些事情想與你說,不想被別人聽到,而不是想跟你那個。”
李道一副恍然大悟樣子,:“這樣啊,那你早說嘛,何必弄成這樣,搞的我挺的尷尬的,不過金姐,你可以考慮一下,一百七十大錢,真的不貴……”
“住口!”
邱金玉打斷了他的說話,穩了穩心神,吐出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猶豫了片刻,問道:“你真的是‘半山門下’?”
“吝嗇,一百個大錢都不給……”李道小聲嘟囔了一句,接著回答:“不是。”
“棄徒?”
“不是。”
邱金玉愣了愣,道:“那是什么?”
李道無所謂的笑說:“什么也不是,那塊木頭牌子是我偽造的。”
邱金玉自是不信:“你不老實,那牌子是‘半山劍主’親自刻畫,但凡劍道有些許成就的人,自然便可感知到上面的‘劍威’,豈是他人可以偽造?”
“你那姓白的伙計,一個四品的劍客,早已于劍之道有了自己的方向,又怎會認不出來?”
“這樣啊……”
李道點頭,話說,我就沒有在那塊木頭牌子上感覺到所謂的“劍威”,只是一些有脈絡可尋的劍勢而已,那樣的劍勢,我也可以復刻出來,又不是很難,只是基礎劍勢的第三勢而已。
魏無崖啊……
心中長長一聲嘆息,卻是有些蒼涼的,李道微微笑,再沒有過多的言語。
邱金玉見如此模樣,便知道他已在自己面前承認了身份,沉聲問道:“你既是半山門人,為何早先不亮出身份?”
“如此一來,這卷沙鎮有何人敢與你為難?又何必在剛到鎮上時,把自己搞的那么狼狽?若是你將牌子亮出來,封別離,段唐又怎敢與你為難?”
李道笑了笑,高深莫測的并不答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