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應該不會開槍吧!
不僅一個人這么想,幾乎所有人都是這么想著。
眾人的心里嘀咕著,可他們的腳步卻沒有停,仍然繼續向前先進,打頭的幾個年青士的手中高舉著“大成至圣先師”的牌位。
這會,這個牌位就是他們的擋箭牌。
“他們……”
出身閩省鄭家的鄭恩雖然是武官,可他也是讀書人,看著那些人舉著的牌位,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甚至就連拿著望遠鏡的手都微微發抖。
他們這是拿著牌位當擋住啊!
相比于他,方以智卻顯得很冷靜,盡管面色難看,可他最后還是咬牙道。
“鄭哨長!”
“末將在!”
“命令將士們結隊,列隊向前!”
“啊,方大人,他們端的……”
“要是任由他們拿著牌位當擋箭牌,陛下的用意就白費了!”
方以智冷冰冰的說道。
“所有騎兵上馬,一但火槍兵驅散亂民,立即以刀背砍擊亂民!”
“方大人,領、領頭的是,是莊……”
“是亂民!”
不等施明禮把話說完,方以智就跳上了馬,大聲喝道。
“亂民當誅!”
官兵們迅速的在道路上排成了縱隊,當戰士們全都排好隊后,近千人的隊列四周鴉雀無聲的時候,方以智大聲吼道。
“弟兄們,朝廷抄沒逆臣田地,是為分賞官兵,現在有人想要逆臣!怎么辦?”
方以智的喊聲非常大,他的話聲一落,戰士們就放聲吼喝道 “殺!殺!殺!”
一時間殺聲震天,怒吼聲陡然炸響。
大家伙一路東征西討,打東虜、打流賊,那么辛苦給老百姓打出了一個太平日子,你們是太平了,不用擔心東虜殺、流賊搶了。
結果你們一個個的倒好卻幫著逆賊藏匿田產,那田過去是逆臣的,可現在卻是咱弟兄們。
大家伙拼死拼活的為了國家,為了陛下,可歸根到底還是為了那塊軍田啊!
有了軍田,將來就能娶個俏生生、白嫩嫩,一掐一股水的江南小娘子,然后生上幾個大胖娃娃!
現在到好,朝廷抄逆臣的,干你們平頭老百姓、關你們這些讀書人屁事啊,居然幫著那些逆臣……那還客氣什么?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傳來時,所有人無不是一陣心驚膽戰。
官軍該不會真敢開槍吧!
“大家放心,官軍也就是嚇唬咱們,他肯定不敢開槍!”
打頭的吳應采,大聲道。
“正是,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話雖這么說,可有“大成至圣先師”的牌位在,他們肯定不敢開槍!
秀才碰到兵,不見得有理說不清——有這個牌位在,誰敢拿他們怎么地?
永樂爺牛掰吧!
鐵弦把高皇帝的牌位往那一放,他也不是乖乖的不敢攻城。
還有德王。那可是當爹的,當初在濟南被宗人圍著要獻城,今上一手捧著高皇帝的牌位,一手拿著劍,當場斬了幾個長輩宗人。
誰敢說話?
今上在南京的時候,一樣的是捧出了牌位,殺了那么多勛臣、文官。
這牌位瞧著就是一塊木頭,可是管用啊!
忒管用了!
大家伙都是讀書人,都知道這玩意管用!
就這樣,一眾士人就這么雄赳赳的端著“大成至圣先師”的牌位迎著官軍的槍口走了過去。
好家伙!
這些人真不怕死啊!
戰士們一個個的都傻了眼,他們喊打喊殺不收,可瞧著這些走過來的模樣,那也是暗自佩服啊!
真不愧是讀書人啊!
一個個的膽子可真大!
在眾人心生佩服時,施明禮不斷的在方以智馬邊長揖道。
“方大人,您也是讀書人,何必為難朋友啊!”
見欽差大臣不說話,心急難當的施明禮急聲道。
“方以智,難道你真要殺盡常州仕民嗎?”
他的手拉著馬韁,怒禮著方以智。
“施知府,亂民沖擊官府,若不加以嚴罰,國法何在?”
方以智冷冰冰的說道。
“待到回京之后,本官自會彈劾你玩忽職守之罪!你若一意阻攔,本官自會請出陛下賜的尚方寶劍。”
一聽要請尚方寶劍,施明禮的氣勢立即弱了下來,喃喃道。
“這,這如何是好……”
可與此同時,他的心里長松一口氣,哎呀,這下好了,這下無論發生什么事都和他沒關系了,他攔也攔了,擋了擋了,可欽差大臣一意孤行,他有什么辦法?甚至都要請尚方寶劍了。
不過,戲,總是要演的。
雙膝一軟,施明禮跪了下去。
“下官請欽差大人念在他們都我等士林同道,放他們一條生路,不過濫殺啊!”
周圍的幾名本地士人也跟著跪了下去,為士林同道求饒。一時間,方以智的身邊盡是祈求聲。
對此,方以智卻是視若無睹的模樣,只是盯著越來越靠近的“士林同道”。
“所有人都有,舉槍!”
鄭恩的吼聲響起時,施明禮等人的心里無不是一緊,心道。
這下完了!
槍口直指著前,甚至就連炮手也推來了大炮,黑洞洞的大炮對準這些士人。
官軍也就是裝腔作勢,擺個架勢而已!
有即便是直到這個時候,眾人還是沒有分清火候,不是他們分不清,實在是因為他們仍然受傳統的影響,鼓動民變、匿名揭貼,那可是咱大明的習慣啊!官府那次不是從速敗退,從來沒敢把他們怎么著,頂多也就是拉幾個替罪羊而已!
“諸位朋友,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聽著身后傳來的喊聲,莊應會的心里發起了毛來,瞧著官軍的勢頭,心里越發緊張起來。
不對啊!
這些官軍的架勢不像是……就在這時,莊應會看到帶著的軍官將手中的長刀猛的向下一砍。
“放!”
瞬間,槍聲連綿不絕的響起,其中還伴隨著四聲炮響,在街道充斥著槍炮鳴放的煙霧時,突如其來的槍聲讓莊應會等人嚇了一跳,而前面端著牌位的書生更是直接倒在地上……
“官軍開槍了,開槍了……”
驚喊聲中,那些人無不是四處逃散開來,與此同時,方以智抽刀直指前方,大聲喊道。
“殺!”
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這樣義正言辭的話,其實也就是說說而已。當槍聲響起的瞬間,所有的勇氣都蕩然無存了。
對于這些人來說,現在他們的心里只剩下了一個念頭——要死了要死了。
不能就這么死了。
不知道多少人,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膽怯,他們的雙腿一軟,人就看到在地上。
在很多人看來,這些倒在地上的人無疑就是被火槍擊中的,原本他們還有口口聲聲的說道著勇氣,但是現在面對死亡,他們一個個的不是嚇得魂飛魄散,爭先恐后的朝著左右逃去,而這個時候,騎兵趕到了,那些騎兵們在沖過來的時候,獰笑著用馬刀朝著他們的身上砍去。
哪怕只是刀背砍在他們的身上,也會讓這些人頭破血流。不知多少人甚至在跪在地上哭喊著求饒起來。
曾幾何時,他們以為官府不會拿他們怎么樣,就像過去一樣,只要他們往街上一站,只要他們的手中捧著這個牌位,官府就怎么不了他們。
可是這一次,他們的如意算盤卻打錯了。
這一次,官服壓根兒就沒有像過去那樣選擇退讓,甚至還不管不顧的開了槍。
但對騎兵們的罪感,這些所謂的毒素,人們無不是驚慌失措的輸出犇投資。跑得慢的人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到最后干脆直接跪在地上求饒起來,這個時候哪里還顧得上什么斯文不斯文的。
先保住命再說,這些家伙可真不講武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