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丹逃了,快逃啊!”
在戰象隊向后逃去時,眼尖的人看到素丹也跟著逃跑了。
“跑啊!”
不過只是幾輪炮擊,被炸的魂飛魄散的土人,無不是紛紛扔下刀槍,向后逃竄。他們可不是傻子,明軍的炮火這么厲害,呆在這里那豈不是找死?
況且,馬打藍說是一個素丹國,實際上各地都有領主,素丹的兵馬除了自己的衛隊外,就是各地派來的援軍,那些領兵的土人一看明軍的炮火這么厲害,那里還有打下去的勇氣。
況且現在素丹都逃了,自己還在這里傻愣著干咐?
真想當炮灰啊!
逃跑才是活下去的希望。
至于泗水,打不打得下來,與他們有什么關系,素丹又不可能把泗水賞給他們。
五萬土人大軍,瞬間就土崩瓦解了!
甚至都不沒有給明軍出城追擊的機會,就四散潰逃向遠方。
“你么,這,這……也太不經打了吧!”
“就是,好歹也給弟兄們放幾槍的機會啊!”
明人官軍的不滿,落在武藏等倭人的耳中,他們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
“土人就是再傻啊,也不至于站在那讓你們炸成灰吧!”
與此同時,他們無不是暗叫僥幸,幸好,幸好當初他們見機的早啊,要不然,現在這炮火就得落到他們頭上了!
這么猛烈的炮火,別說是土人了,就是什么人過來也得能炸成渣,炸成灰啊!
“將軍,土人已經潰敗了,需要追擊嗎?”
驚愕的看著血紅血紅的戰場,魏允枚問道。
“不用追擊,給他們一個教訓就行……”
朱學康手指著戰場上的碎肉說道。
“一會讓那些土人去清理戰場,讓他們看清楚,看看招惹大明天朝的下場,威名赫赫……有時候,就得靠恐嚇啊!”
恐嚇!
這一仗到底在土人的心中造成什么樣的影響?
在場的這些人都不知道,但是從此之后,泗水本地的土人看到明人時,無不是敬畏到極點。他們被城外的慘狀給驚呆了,或者說給嚇到了,嚇到了骨子里,或許,他們曾目睹過戰場,也見過死人,但是什么時候看到過一個個肉塊在碎肉、血泊中掙扎的場面。
有如地獄般的場面,就像噩夢一樣,成為他們腦海中許多人揮之不去的陰影。而他們更為畏懼的是自己遭受同樣的境遇。
他們自然千方百計的避免這一切的發生,心甘情愿的、敬畏有加的做明人的……奴隸!
至于這片被血染紅的曠野,從此之后成了土人們口中的“血河”,依照他們的傳說,那一天,有幾萬土人死在這里,被天朝的戰艦轟成了碎肉,血不僅染成了河水,甚至就炸飛的碎肉都把河道堵住了……
當然,也正是從那時起,他們迎來了自己的新生,成為了唐人——的奴隸。
其實當奴隸也是不錯的,尤其是給明人當奴隸,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他們甚至慶幸自己碰到了一個好主子。
“將軍英明!”
一時間,馬屁接連不斷,在馬屁聲中,朱學康問道。
“是時候派出使節了。”
“現在派使節?”
魏允枚驚詫道,
現在不應該乘勝追擊嗎?
“對,這幾炮就是給他們長點記憶,給他們點教訓,滅了馬打藍國……沒必要!”
不是沒必要,是眼下的力量還不夠啊!
“將軍是打算議和?”
“對,就是議和,割地、賠款,再加上特權,按總督的說法,先要這些東西,至于其它的慢慢來,不著急……”
其實,殖民從來都是一個慢條斯理的細活,相比中原王朝對大軍壓境似的鯨吞,歐洲人的蠶食反倒讓他們擁有了世界上最為廣闊的殖民地,他們幾乎征服了整個世界。
蠶食,才是王道啊!
溫水煮青蛙,在不知不覺中擴張自己的勢力,就像大明這幾年在湄公河口以及南天門的擴張,都是溫水煮青蛙似的蠶食。
這樣的蠶食,甚至可以得到土人的支持,無論是真臘也好,柔佛也罷,他們無不是對大明的到來表示歡迎,畢竟,有大明天朝在,他們不用再像過去那樣擔心被別人欺負了。
其實,真臘還是照樣被暹羅、安南欺負,柔佛依然還被亞齊人、荷蘭人欺負,只是有了一個地方去哭訴罷了,他們想要尋求大明的支持,總得給點代價吧,代價是什么?
當然就是蠶食了!
挾洋自重,他們不一定會,可挾明自保,那還用學嗎?在他們歡迎著明人的到來時,并沒有意識到,大明正在一點點的蠶食掉他們的所有。
或許他們沒有意識到,但并不意味著別人沒有發現,對于荷蘭人來說,幾乎是在明朝的軍艦第一次出現在馬六甲海峽南端的“獅島”時,他們就意識到了威脅,但那個時候,他們并不愿意和明朝撕破臉。
畢竟,明朝不僅有精美的瓷器,還有廉價精美的棉布、玻璃鏡以及藥物,比如能治療瘧疾的“藥粉”,還有其它各種各樣的商品。
在過去的幾年間,與大明的貿易,讓東印度公司獲得了極為豐厚的利益,但是現在,范迪門,這位荷蘭東印度公司總督的心里是那個心塞啊!
“閣下,明軍已經占領了泗水,而且擊敗了馬打藍軍隊,聽說,明人開出的條件是馬打藍賠償明商的損失,并把泗水割讓給他們,盡管我們并不清楚條約的細節,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明國已經把手伸向了爪哇,他們在東南亞的勢力滲透,勢必會影響到公司的利益!”
看著猶豫不決的總督,剛剛升晉高級專員的揆一又一次提醒道,這個世界的他可沒有經歷過被鄭成功轟出臺灣,然后在巴達維亞接受審判的遭遇,甚至在蝴蝶翅膀的作用下,他的命運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幾年前,他一直和皇太極做著生意,甚至就連滿清逃到對馬,逃到日本時,他也一路跟隨著。與滿清的生意不僅給他個人帶來了財富,同樣也提升了他在公司的地位,從助理到高級專員,眼瞧著就要進入公司董事會了。
或許是和滿清在一起呆的時間長了,他對明人充滿了敵意,尤其是明人現在的擴張,揆一更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土人不知道蠶食,他知道啊!
歐洲人在全世界的擴張都是這樣開始的,先是一個貿易站,然后是一座城,然后就是全部,就是所有了!
要是荷蘭再不把明人從爪哇趕出去,撐不了幾年,恐怕就是荷蘭被他們趕出去了。
“揆一,我們離不開明國的商品,公司最近兩年的利潤有很大一部分,是靠著和明人的貿易!”
“是的,揆一,你不能只看到爪哇,你要知道,在阿姆斯特丹,一面明國的玻璃境,可以賣十五萬盾!”
“是啊,那種三碼寬的玻璃鏡,全世界只有明國才有,我們不能為了爪哇,去得罪他們!”
揆一的建議,幾乎遭到一致的反對,因為大明的商品實在是……太好了!
那些兩米寬的大玻璃鏡,在這個時代簡直就是奇跡,更重要的是,它便宜啊!
一面鏡子只需要五萬盾!
上帝可以作證,這個價格,可以讓全世界為之瘋狂!東印度公司可是憑借著那些產品獲得了前所未有的豐厚利潤。或許威尼斯可以用玻璃鏡降價的方式來維持市場,但是他們卻永遠也造不出那么大的鏡子,而且在整個歐洲只有東印度公司你從大明得到這種暴利商品。
至于其它的什么瓷器、棉布,甚至還有茶葉,那種極為特殊的飲料,都是大明的特產。
得罪這樣的金主,簡單就是腦袋被驢踢了!
爪哇,這地方除了香料,什么都沒有,至于香料……那玩意,早就不值錢了,為了爪哇得罪大明,這得多想不開啊。
“就這樣決定了,我們還是要盡量保持與明朝的關系,揆一,你必須要盡快明白這一點,至于韃靼人,他們就是一群蠻子而已……”
終于,范迪門還是做出了他的決定。他的決定無疑非常現實,畢竟對于東印度公司來說,根本就沒有必要去得罪自己最大的金主。
別說是商人了,就是普通人也會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或許。國家會去考慮一些長遠的利益,但是對于商人來說,他們往往只看中眼前的現實利益。
對東印度公司而言,與大明交惡沒有一丁點好處。當然董事們也絕對不會容忍任何人為了所謂的長遠利益去犧牲公司的利潤。
你瞧,商人永遠就是商人,有幾個商人會有多么長遠的眼光呢?
范迪門做出來的決定,第一是最符合公司利益的,但是在揆一看來,這個決定簡直就是愚蠢至極。
如果可以的話,揆一當然會全力反對總督的這個決定。但是,并沒有什么選擇,畢竟在公司里,職級決定了一切。
面對總督的決定,地位相對較低的揆一并沒有堅持,而是說道。
“閣下,我想有一天,你會為今天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