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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財政預算

  幾天前,關于陸軍司令陳禮文準將殺伐果斷的處理船隊移民騷亂的事,并沒有在國會兩院引起太大的風波。除了少數眾議院議員吵鬧著要追究陸軍司令部不通過政府內閣國防部授權,就先行處決騷亂者的責任,基本上連內閣總理齊建軍都私下承認了軍方的果斷措施。

  因為比起國會和政府內閣自己的那一檔子破事,這樣的小事目前還不值得所有人投入自己的精力。

  拋開幾部立法的長期爭執問題不談,從11月開始就展開的1622年度政府財政預算案的審計工作,至今都在齊建軍領導的政府內閣和眾議院之間踢來踢去沒有個正式結果。

  數次修改預算方案的齊建軍等內閣成員已經心力憔悴到了極點,尤其是退出軍職成為國防部長的鄭泉,更是第一次見識到了眾議院那一幫子男女老少的胡攪蠻纏到了何種程度,對那種“雞蛋里挑骨頭”的狂熱勁到現在還無法理解。

  鑒于1621年國防事務的支出已經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程度,新的國會眾議院幾乎一邊倒地否決了內閣總理齊建軍提出的數個版本的預算案。其中的爭議焦點,就是國防開支在他們眼里依然離譜,其次就是為維持移民各項支出做出的預算項目。

  對于八字還沒一撇的所謂明朝移民計劃,即便當事人嚴曉松目前正杳無音信地奔走在遙遠的東方,眾議院的文青吊絲們三天兩頭滿心期待著消息,但包括參議院議長劉老以及總理齊建軍在內的幾位,都有點心里玄乎乎的,至于制定多少額度的移民預算才算合適,基本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見解。

  即將過去的1621年,國家GDP粗略計算為1150萬美元,包括企業稅和四大國企上繳紅利在內,財政收入達到280萬美元。財政進項非常極端,幾乎全依賴于對歐洲的貿易出口,國內人口消費基數小之又小,產生的國內消費稅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即便前社區經管委負責人史文博和現任財政部長劉鑫未雨綢繆地早在歐洲貿易之初就制定了臨時稅收制度,但目前的財政收入的主力構成,不可避免地還是以歐洲貿易為紐帶組成的生產流通出口鏈。

  而1621年的支出就極端了。從二月份起正式建立施行的社區委員會財政結算制度算起,軍事防務方面的相關支出就達到了70萬美元,占全年支出的五成!也就是說,當時總數加起來才一百多人的軍事力量,平均每個人頭上就用掉了近6000美元!其次就是工農業基礎建設的支出,達到50萬美元,衛生與教育等等全加起來都才20萬美元不到。

  當然其中絕大部分軍費都成為了軍事裝備的研發生產投入,國家軍工生產一開始就是個大坑,姜兆龍和林有德在這方面的獅子大開口一向是人神共憤的。而石益格和游啟的造船廠也不是省油的燈,一艘企業級的造價結算沒有一艘低于15萬美元的,這還是大部分初級勞力都是廉價歐裔契約奴技工或印第安人的情況下產生的。

  好吧,即便這個過程中國家也獲得了稅收,但國企資產股份私有化法案執行后,國庫除了幾百公斤黃金外,賬面資金結余也只剩下了50萬美元不到,而且幾乎全部投入到國家控股的央行股權,否則央行全被幾百個資本家私人掌握,也不是個人人都愿意見到的局面。

  由此而來的種種前因后果,導致1622年國家財政預算案顯得格外慎重。當頭挨棒的首先就是國防預算支出。

  按照鄭泉的打算,1622年上半年就要完全完成外籍步兵營的組建,陸軍投入資金換裝最新式的22A型后裝步槍;陸軍炮兵裝備研發也到了最后關鍵階段;曼城市外圍幾個重要地點的基礎防御工程必須完成第一期建設;海軍方面,四艘企業級輕巡洋艦日常維護花費必須要保證,如果有可能的話,1200噸的企業級擴大版“共和”號、“探索”號以及“西點”三艘輕巡洋艦最遲年底前也要開工,海軍官兵招募訓練也要帶有前瞻性,未來的1500噸級“憲法”級機帆輕巡洋艦的預研資金更不能被拖后腿;長島北部海岸的北灣要塞需要盡快開工,海軍基地的建設也迫在眉睫……

  林林總總算下來,1622年的國防預算開支至少在120萬美元以上!而1622年的財政總預算支出被告知必須控制在250萬美元以內,因為誰也不敢保證歐洲出口貿易不會出現一些意外。

  新的全民衛生保障系統還需要投入,首都曼城市區的建設不能停,明朝移民預算要有保證,還需加大教育與科研支出的呼聲更是導致財政拮據。倘若不是社會福利保障人群目前還極為有限,估計寅吃卯糧的日子不可避免的會提前到來。

  揉了無數個版本的預算案,終于在1621年12月31日這天不得不有個結果,無論是政府內閣、參議院還是眾議院,都對本年度最后一次國會政府預算聽證審議會報以最大的期望,就連國家最高吉祥物陳長遠總統都到席了。

  國會聽證會的臨時場所目前還只能在前社區委員會的小禮堂內進行。近百號人都擁擠在一排排小凳上,等候著政府內閣的預算案提交。

  這次輪到內閣總理齊建國殺伐果斷了,不等鄭泉做出預算解釋,就單方面主動減少了1200噸“共和”級輕巡洋艦的建造計劃,三艘變兩艘;又砍掉了一半的“憲法”號機帆混合動力輕巡洋艦的研發資金,并調整縮水了北灣要塞的修建方案,延長海軍基地的施工周期……最后,國防預算定在了95萬美元。

  首都市政基礎建設預算的也進行了縮水,60萬美元;衛生與教育科研預算支出,30萬美元;移民預算50萬美元……

  會議從早上一直開到黃昏,最后,1622年度政府財政預算案的250萬美元限額被瓜分一空,隨著眾議院和參議院分別完成最后的審批表決,劉老迫不及待地在激動中敲飛了他的榔頭,宣告財政預算案的通過。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這樣熬骨油的折騰讓以前從沒有經歷過如此繁瑣考究的政府官員和議員們精疲力盡,也對所謂的民主議程產生了刻骨的體會。

  累是累了點,但年輕的政府官員和眾議院議員們中,居然不少人都一副辛勞過后志得意滿的表情,對自身參政權力的認可與滿足感無以復加。

  唯一不高興的,大概就是國防部部長,從頭到尾都忍著情緒沒發一言的鄭泉在散會后剛一回到辦公室,就被兩位陸海軍司令堵在了辦公桌后面。

  和1622年度陸軍預算基本變動不大相比,海軍司令王鐵錘準將是年度國防預算最大的受害者,撥給海軍的年度經費只有58萬。不光三艘新艦的建造計劃變成了兩艘,就連期待的“憲法”號機帆輕巡洋艦的研發也從一年拖為了兩年。

  “夠了!”鄭泉終于發火了,一拳就砸在了辦公桌上,然后氣呼呼地翻出幾頁紙,扔到了王鐵錘面前。

  “你自己看看!別提共和級,一艘企業級到底要花多少錢,15萬美元!一艘企業級的年維護費多少?至少要15000美元吧!一發炮彈多少錢?18美元!官兵薪資、日常訓練花銷、海軍基地的修建、哪一樣不是流水一樣花錢出去!我能幫你們變出錢嗎?!”

  鄭泉又看住了沒事也來湊熱鬧的陸軍司令陳禮文,無力地點了點桌面:“外圍陸軍防御工程僅僅第一期就被國營建設工程集團和建材公司敲走了10萬……為了趕在明年三月份投產22A型后裝步槍,姜兆龍和林有德那兩個老騙子已經讓我們陸續砸進去了近10萬。一把22A步槍他開價就是80塊,第一次開工訂單還不能低于1000枝,子彈訂購5萬發起,每發一塊錢!”

  兩位軍種司令都一愣,紛紛怒出怒容。

  “一塊錢一顆子彈?!我干他大爺,他們怎么不去搶!真他媽的把自個兒當資本家了?!”陳禮文終于吼起來了,陸軍準將有失風范的形象嚇得國防部辦公室內還在臨時加班的幾個歐裔女秘書花容失色。

  看著兩個老部下一副義憤填膺的摸樣,鄭泉倒是平靜了許多,半響,冷不丁地冒了句:“不過我聽說,二位都在通用工業公司、北方工業公司和造船廠都入了股份的吧……”

  氣氛為之一冷,兩位軍種司令面面相覷,然后雙雙嘆氣走出了國防部辦公室。

  元旦前夜的曼城南區魅影酒吧里,通用工業公司和北方工業公司的一眾董事正在一個小包間內開慶祝會。

  通用工業公司董事長兼首席執政官姜兆龍笑瞇瞇地打開一瓶歐洲進口葡萄酒,給在座的兩家公司的幾大股東一一倒滿。

  “姜總,既然生意這么好,不如春節的時候給大家發一次紅利?”

  商務部和國營進出口集團發出的,出口到葡萄牙、荷蘭、西班牙、英格蘭、丹麥的軍火訂單幾乎排到了1622年8月份以后,本國陸軍的武器換裝計劃也八九不離十,幾大企業的機械工具制造訂單更是多得沒時間處理。未來的收益已經顯而易見,讓一眾董事們樂開了懷。

  就連之前一直對資本私有化抱怨連連的董久楠,因為明智地入了姜兆龍的股而興致高昂起來。除了自己負責的國營建設工程集團外,董久楠還同時成為好幾家企業的小股東,其中入股最多的就是姜兆龍的通用工業公司。

  “大家是需要回報的,不過我今天想和各位商量一下,我們眼光再看遠一點,來年繼續擴大規模,爭取鞏固我們的企業優勢。我和林總以前是老同事,現在又緊密合作,可以更加保證大家的利益!”

  姜兆龍端著酒杯,對著林有德微微致禮,但滿腦子盤算著怎么把壟斷進行到底。

  “萬一以后國家又立法禁止壟斷呢?”一個股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這些年不用擔心,政策會持續至少兩屆,到時候就算有什么反壟斷法,也動搖不了我們的自然優勢地位。”姜兆龍得意地晃著頭,似乎成竹在胸,“未來國會再怎么換人,底子還在我們自己人手里。”

  “那狄祖恭前段時間一直在眾議院嚷著要出臺什么《勞動保障法》,要求8小時工作制。”董久楠猶豫了半天,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都是自家兄弟,他一直找我,想在國會得到支持。如果真有這么個法,那姜總你那里許多訂單不是很難完成了?”

  “你認為整個國會的人全是他那樣的衛道士?哪個議員和當官的不是在各個企業有私人投資,他難道例外?”林有德笑嘻嘻地站起來,看著曾經的建筑隊隊長,“董總啊,你現在也是國營大集團的老總了。人在什么高度,就要有相匹配的眼光和思想,否則永遠都要落后時代的步伐。蘇子寧當初是怎么勸你的?不管這個國家怎么弄,管它國企還是私企,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同心協力利益共享才是大家前進的唯一方式,任何標新立異的念頭,只會讓他人疏遠。”

  林有德一番話,頓時引起在場的幾位點頭呼應。

  想起自己曾作為一名普通碼頭工人的時候,也許是最在意這些勞動保障法規了。雖然曾經的法規大多數時候也只是個表面文章,但董久楠至少認為那是也一種名義上的尊重與保障。

  腦子里又出現那些每日工作至少12個小時以上的歐裔技工或印第安雇工的身影,董久楠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與工友們。那在烈日炎炎之下、寒風凌冽之中為了養活自己和家人疲憊不堪地出工,要膽戰心驚的面臨各種刁難下的工資拖欠,更要承受意想不到的隨時而來的工傷事故,然后默默度過自己的黃金年華。

  董久楠呆呆看著桌面,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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