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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不耐煩的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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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半球的地中海氣候的南山總督領,已經早早進入了夏季,但平均氣溫依然只有20多度,日照充足,氣候溫融愜意。

  身為遠東移民路線的核心中轉樞紐,南山港的華裔就地入籍落戶較多,華裔比例高達七成,是所有華美城鎮中最高的。南山港的正式定居人口已經超過11000人,另有不少于3000人的“外籍勞務人員”分布在南山港周邊的廣袤農業墾殖區,他們包括本土、南美、和加勒比運來的印第安戰俘、從歐洲搞來的契約奴、流放犯,也包括從西非和東非的歐洲殖民地各個“勞務派遣公司”引進的若干黑奴。

  除了少量的煤、鐵和石灰資源外,南山港本地周邊的礦產資源較為匱乏,加之國內針對海外總督領的發展政策的高度制約,整個南山地區的制造業規模是所有華美城鎮里最薄弱的。除了船舶維修、水泥建材、玻璃器皿、食品和少量鐵器加工,絕大多數工業品基本上完全依賴本土的輸入,就連釘子這樣的五金商品,都必須千里迢迢地從蝴蝶島進貨。

  由此一來,經濟的單一化使農牧產品出口成為了南山總督領最為倚重的經濟支柱,占了本地經濟總量的70以上。作為歷史上南非地區最重要的農業產地,南山港周邊的山區和平原的肥沃土地上相繼建立起規模龐大的各類農場。每年從南山港輸出的谷物、牲畜、紡織原料、皮革、鐵、煤炭等農工業初級產品高達2萬噸,南山葡萄酒也開始在華美本土小有名氣。

  從這里開始,華美的大西洋航線和遠東航線涇渭分明地分離成兩段:西面的大西洋航線,海上運輸和貿易由國內其他企業自由參與;而前往印度洋的航線,則被東聯集團所獨享,雖然明面上不限制國內貿易公司,但所有輸往亞洲及明珠島海外領的國內商品,都必須由東聯集團下屬的東方運輸公司的船隊運輸。所以擁有遠東航線獨家經營權的東聯集團。就成了南山港目前入住的最大私營投資企業。除了集團總部和董事會遠在本土曼城,旗下的三大子公司都把公司總部建在了南山港。而在南山港及周邊,幾年來由東聯集團投資創辦的農場也開始逐漸增多。

  從1631年開始,由于華美大型五桅縱帆船的優良而不挑剔季風期的航海性能,以及相對低廉的運費,讓不少前往遠東的本國或歐洲商人都選擇了東方運輸公司的貨運。一艘艘掛著東聯集團旗幟的大型五桅縱帆船成為了印度洋上的獨特風景線,中轉貿易也成為了南山港一項重要的經濟收入。

  更大規模地使用外籍勞工,大量的廉價產出和更多的隱性附加稅種,并高門檻限制除本土商品以外的自由貿易輸入,構成了南山總督領的基本經濟運行模式。雖然更高比例的經濟成果被本土拿走。但目前來看,繁榮依然是南山總督領的主基調,尤其是對于多年來過上安穩生活的歐裔或華裔移民來說,只要不去和本土對比,這里依然是他們心目中的幸福圣地。

  為保護華美國這么一個在非洲最南端的戰略要害,除非緊急外調作戰,外籍軍團常年在這里駐扎著兩個營的兵力,本地的國民警備隊也有一個大隊規模。去年通過的外籍軍團擴軍案,外籍軍團第二支旅級單位“棕熊”旅的一個營。也正在此地編組訓練中。

  1634年12月16日,周六。

  距離市區以南十幾公里的軍港,是華美南非艦隊的駐泊母港。后世的豪特灣內,青金石號輕巡洋艦在外執行巡邏任務未歸。旗艦雞血石號輕巡洋艦正小心翼翼地駛入干船塢,準備接受為期一個月的大修,而矢車菊號護衛艦則在做著的出航準備。

  行政隸屬與南山總督領的新城鎮,被命名為金沙港。象征著財富和地位。金沙港的選址定在了后世的南非最南端的伊麗莎白港。面向印度洋的小海灣不光擁有較好的港口條件,而且北方內陸土地肥沃,礦產資源也較南山港更為豐富。

  更重要的是。金沙港建立后,將使繞行非洲南端航線的安全性繼續提高。去年底,一艘從月山島海外領返航的商船險遭風暴吞噬,這促使了金沙港拓殖計劃的出臺。南山總督吳元一在1634年開春后就簽署了一份總督令,籌辦金沙港拓殖事項。在陸續赦免了一批歐裔流放犯,連同部分招募的歐裔契約奴和少數華裔移民,金沙港拓殖隊伍終于在這個月搭建完成,第一批次人數就達到了800人。

  矢車菊號代理艦長紀朝海上尉這次的出航任務,就是護送這支開拓隊伍,為南山總督領成立后的第一次擴張拓殖保駕護航。

  位于北方南山港的拓殖船隊還未發出啟航消息,紀朝海只能坐在指揮艙海圖室里繼續寫信。收信人是自己的妻子林小雨,一個曾經身份十分特殊的美麗女人。

  連續揉掉了好幾張寫到一半的信紙,紀朝海才最終寫完一封數百字的家信。信里信外無外呼是什么照顧好身孕,待孩子出生后應該叫什么什么名字,自己在南非艦隊的任期還剩多少多少個月之類的低情商片段。

  收起信件,又看了下懷表,時間已經走到了上午10時,但出航的指令依然還未到來,紀朝海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

  作為華美海軍第一個華裔移民艦長,紀朝海在南非艦隊的任職可謂是“如履薄冰”。原因無他,除了旗艦雞血石號艦長兼南非艦隊司令官李帆中校外,包括紀朝海自己在內,剩下三艘戰艦的代理艦長都是長島海軍學院成立后的一批優秀軍官。

  青金石號輕巡洋艦,代理艦長是艾文上尉;郁金香號護衛艦,代理艦長是魯伊特爾上尉。這兩位都是正兒八經從長島海軍學院正規班畢業的高材生,而紀朝海只是當年從速成班里出來的一個臨時軍官。

  雖然從畢業年屆上看,自己算是艾文和魯伊特爾的學長,而且還參加過11年前德拉瓦號風帆護衛艦一挑五的百慕大海戰,但比起那兩個多年前在東方遠征艦隊里大放異彩的學弟來說。自己這個30歲的學長就顯得遜色太多了。

  輪個頭相貌,艾文的高挑帥氣和魯伊特爾的矮壯有力都是特點鮮明,讓人過目不忘,而紀朝海自己則不高不矮相貌平平。倘若不是一身海軍軍官制服,恐怕很難讓人聯想到如今的他也是一位艦長。

  但就是這么一個平淡普通的自己,卻在這些年獲得了讓許多人羨慕的前程。不光是艦長班畢業后第一個通過代理艦長任命的長島海軍學院派軍官,甚至還在三年前,由本土艦隊司令官孫陽上校親自做媒,迎娶了“大名鼎鼎”的顏顯屏中尉的好姐妹林小雨小姐。

  雖說妻子曾是別人家的貼身丫鬟,但在華美國內。能讓海軍高官做媒,那就是一種了不得的榮譽光環。為了不讓人背后詬病自己的出身,紀朝海的學習熱情在婚后高了不止一倍,幾乎每次出航都會攜帶大量的學院教材,玩命地讀書,甚至和軍事無關的一些東西,也樂于去了解掌握。

  紀家十幾年前家破人亡,就剩了紀朝海這么一根獨苗飄泊萬里,如今能在華美國擁有一個全新的家庭生根發芽。紀朝海覺得自己的壓力前所未有的重大。

  “長官,運輸船隊已經出港,艦隊司令官命令我們前去匯合。”老搭檔魯賓少尉從艙門縫里露出一個頭,笑呵呵地擠著眼睛。“命令還說,完成這一趟,我們直接前往月山島補給,等候印度洋來的東聯集團的商船隊。聽說月山島的溫泉很不錯。還能吃到其他地方沒有的好東西啊!”

  站在全新擴建好的總督官邸的頂樓天臺上,目送一隊運輸船消失在海平面上,南山總督吳元一臉上的陰霾表情從半個小時前就沒有變過。

  再把頭轉向市區東郊。那座陸軍內陸軍事基地中,一個營的來自歐洲和遠東明珠島海外領的外籍軍團“棕熊”旅的新兵,正在軍樂的伴奏下進行著整齊的操練。

  “……總督閣下,國內的指示就是如此。外籍軍團野牛旅的主力下個月要調往亞速爾,為防止出現意外,在英格蘭局勢沒有緩和以前,南山總督領的第二階段拓展計劃需要暫停。”一個總督領歐裔官員小心翼翼地站在吳元一的身側,手里還拿著一份電文。

  “北大西洋和歐洲再有什么大事,也不可能動蕩到南山總督領來,他們那種態度是對我們的一種輕視。在我的任期之內,我必須完成第二階段的拓展計劃!”連續擔任了7年的南山總督、已經47歲的吳元一回頭從下屬手里撈過電文,再次掃了幾眼內容,就帶著不屑的表情揉成了一團,“他們并不清楚這里的實際情況,我需要軍隊來維護這些年來之不易的成果!在南面的布西曼人、東面的科伊人,占有了太多的寶貴土地,我們的土地擴張計劃已經耽誤了一年了。尤其是南山山谷內陸的那片煤礦是我們目前發現的唯一有規模價值的露天礦區!”

  “以前我們一直用交易手段讓他們出讓土地,但這次似乎他們已經不愿意再遷往其他地方了。”歐裔官僚知道這個總督已經快要失去耐心了,趕緊壓低了聲音,“恐怕除了強行驅趕,我們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但外籍軍團如果調走,我們不得不小心可能出現的意外……”

  “哈瑞斯先生,告訴我,一群只知道木弓和投矛、平均身高不到150公分、體重不足40公斤的矮個子黑人,能給你帶來多大的困擾?在享受了我們那么多年慷慨的交易后,他們還沒有學會感恩,就足以證明我們之前的政策是多么的幼稚!”養尊處優多年的總督吳元一,此時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猙獰起來,“國內我會去解釋的,但我希望半年內,包括下灣的沿海平原在內,整個南山半島不要再看到一個布西曼人和史特蘭洛帕人;一年內,東面的科伊人必須退到100公里以外!為此,我授權你可以動用任何手段。外籍軍團還未調走前,還可以幫助我們做一些工作,我會和他們的指揮官繼續溝通的,本地的警察和國民警備隊,也應該全力以赴!”

  “是的,總督閣下……”歐裔官僚擦著額頭的冷汗,趕緊點頭。

  幾天后,一個中隊的國民警備隊官兵開到了南山港南面幾公里的山谷中,強行驅趕一處布西曼人的小村落。

  上百的黑人男女老幼默默地挎著或頂著自己的家什,帶著驚恐而憤然的表情被荷槍實彈的南山國民警備隊士兵朝東面押去。在他們身后,那些曾經友好的鄰居縱火焚毀了自己的房屋,幾具生前試圖反抗的尸體正卷曲在房屋廢墟前,不少獵取后還未處理的毛皮也在大火中化為烏有。

  在南山港東面,除了一個棕熊旅的新兵營留守外,外籍軍團野牛旅的兩個營在郊區展開了大規模的驅趕工作。善于放牧的科伊人帶著他們的牛群緩慢地在平原上挪動,在他們兩側,是一隊隊外籍軍團官兵在警戒。遠方的若干郊區農場武裝據點里,一些華美農民組成的農場民兵在探頭探腦,也對這一幕拍手鼓掌,因為這些科伊人的牛群,經常會越界啃食農場里的農作物,平時又難以溝通,讓人不勝其煩。

  大部分單位都一條不紊地執行了驅趕工作,但總有一些小摩擦不可避免,例如一個科伊人的村落被強行驅離的同時,村里的大部分牛卻被外籍軍團給強扣了。憤怒的黑人們幾乎抓起石頭木棒想要奪回自己的牛,但在黑洞洞的槍口下,村落長老們阻止了這種不自量力的反抗。

  “小小的磕碰”并不妨礙總督命令的貫徹,其實在許多南山港市民眼里,吳元一總督的做法已經非常人性了,這些黑人部族只是被迫遷徙到更遠的地方,最多可能會“略微”損失點什么,除此之外依然保持著自由。相比之下,那些沒日沒夜在農場里勞作的“外籍勞工”就日子慘淡得多。

  科伊族黑人的前腳剛走,在警察和總督領官員陪同下,從本土運來的蒸汽拖拉機就在車頭掛著大鏟子,開始推平那一座座簡陋的村落,然后又有人按照規劃圖紙,用木樁和白石灰粉圈畫土地,之后將以極為低廉的價格出售給企業或個人。

  按照吳元一的計劃,南山港將投資建立起一批新的牲畜養牧或種植農場,并大量使用外籍勞工,以滿足國內外的牲畜、羊毛、棉花和皮革需求。此外在南山港南方的山地,也將大面積推廣種植東方苧麻和果樹,并擴大安哥拉山羊的飼養規模,高檔的馬海毛(安哥拉山羊毛)可是僅次于羊駝毛的頂級毛紡纖維,已經早早被國內紡織企業當做了重點進貨對象。

  牲畜、皮革、果酒、馬海毛將銷往本土或加勒比,而普通羊毛、棉花、劍麻和苧麻將成為南山總督領第一家紡織廠的原料,未來的各類紡織品會通過各個渠道銷往南美、東非、西非和印度,以置換更有價值的商品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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