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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兄弟,你還好嗎?

  浩浩蕩蕩的船隊就這樣開始了黃河大漂流……

  這時候的黃河當然不是現代的,過了三山浮橋之后向東北到達濮陽,然后再幾乎折向正北,縱貫大名府一直向北到達現代的武強,再轉向東橫貫河間府進入滄州然后折向北,剩下就大致上相當于后來的運河了,最后在天津轉入現代的海河進入渤海。

  這就是宣和年間的黃河。

  直到幾年后杜充扒開了滑州李固渡黃河大堤。

  浩浩蕩蕩的黃河終于結束了北流的漫長時代,開始了奪淮入海的歲月,然后再到六百多年后,以自己沖垮銅瓦廂大堤來回到她原來喜歡的方向。

  滄海桑田啊。

  只不過每一次變遷都是一場浩劫。

  王躍乘坐著童貫專門撥給他的船,連同劉錡,馬擴還有武松一起欣賞著沿途風光,享用著沿途官員犒軍的酒肉,舒舒服服地漂流在滔滔黃河上,僅僅五天就到達了大致上現代武強。這時候也屬于武強,只不過縣城在現代街關鎮,而在現代武強縣城與街關鎮之間,還有一條湮滅于歷史的河道……

  “滹沱河!”

  馬擴搖著折扇說道。

  這個人還是有點喜歡附庸風雅的,還喜歡寫個日記什么的。

  “那再往前呢?”

  王躍問道。

  他們的船隊已經轉入這條河道,開始逆流而上。

  “這是人工疏浚連接滹沱河與大河之水道,據說還是曹魏之時開鑿,再往前就是饒陽,在饒陽轉入滹沱河主流,向前一段之后轉向另一條水道進入唐河,剩下就是沿著唐河一直到高陽關。”

  劉錡說道。

  他們的目的地就是高陽關。

  也就是現代高陽,孫承宗老家,那里是整個河北防線的后方基地,這條防線以三關也就是雄霸二州及信安軍為右翼前沿,另外還有西邊的保州和廣信安肅兩軍為左翼前沿。一旦兩個前沿有一處被突破,那么后面的水長城,也就是從高陽關北邊,現代保定東邊的邊吳泊開始,一直向東綿延到黃河的數百里水網沼澤開始阻擋敵軍騎兵。

  以高陽關為突出部的第三道防線開始準備血戰。

  因為這是最后防線。

  一旦被突破就是整個華北平原的一瀉千里,敵軍騎兵不到三山浮橋是剎不住車的。

  所以靖康時候宋軍燒了那座倒霉的浮橋。

  不過燒了橋也沒擋住人家。

  “若不失幽云,又何至于此?”

  馬擴悵然嘆息。

  這就是大宋朝對幽云那近乎著迷般的追求。

  王躍卻站在那里,看著岸邊衣衫襤褸的貧民,后者正在用麻木的目光看著這支順風而行的船隊,在他們身后是一座座破敗的草屋,他們腳下的農田里是稀疏的禾苗……

  清明上河圖的盛世距離他們已經很遙遠。

  開封的繁榮富庶,是大宋朝在整個國家抽血的結果,以一國養一城,甚至都用紙幣來搜刮財富,當然可以得到一個局部的盛世,后人只看到那副堪稱不朽的畫作,卻看不到在這幅畫作外面,是整個帝國的貧窮。

  連江南都造反了更何況是別的地方。

  北方也一樣。

  很快就是宣和北方大暴動了。

  張萬仙,張迪,賈進,高托山,武胡,李太,徐進……

  從后年也就是宣和六年開始,整個河北,山東無數造反的蜂擁而起,然后再到靖康之變,這些亂七八糟的官方定義盜賊們,又紛紛轉向了抗金。

  和明末也差不多。

  順風的船隊當天傍晚到達饒陽,第二天從滹沱河走一條連接水道進唐河,到他們從開封啟程十三天后,也就是四月二十三日上午到達順安軍,這里也就是高陽關,再向前就是邊吳泊的沼澤。不過實際上仍然可以向前,這條水運線一直到最前沿,然后接入另外一條線,也就是沿著黃河直接向北到滄州,然后轉入南易河向西的水運線。

  整個北方前線基本上都能用水運連接。

  畢竟大宋朝經營這道防線已經一百多年,所有能想到的都做了,包括雄霸之間的地下通道。

  可惜,再好的防線終究得人來守。

  高陽關碼頭。

  旌旗獵獵,鼓樂齊鳴。

  “這個老頭是誰?”

  王躍指著人山人海的岸邊,一個正面帶微笑,看著童貫登岸的老者,這個人同樣也穿著紫袍,頭上戴著平腳硬幞頭,也就是大宋那造型別致的官帽,看起來得六十大多,反正比童貫年紀大。

  “種師道,保靜軍節度使,宣撫司都統制。”

  劉錡說道。

  “這個呢?”

  王躍指著種師道身邊一個略微年輕些,但實際上也得六十的老頭。

  此時童貫已經登岸,這些前來迎接的文武官員都在行禮,他們的船因為等級太低必須得等著,別看他們都是這郎那郎,甚至還有劉錡這樣的,但實際上在這支巡邊大軍里面就是三條雜魚,這種大場合在一邊看著就行。

  “他弟弟種師中。”

  馬擴說道。

  倆老頭也算是老趙家的忠臣了。

  “那這個呢,話說這個家伙無恥的嘴臉很有幾分我的風采。”

  王躍指著一個激動地就像見了親爹一樣,拉著童貫卑躬屈膝就差跪下了的,這個也是紫的,不過年紀要輕一些,看著也就五十出頭,身邊還跟著兩個年輕的應該是子侄,直接就給童貫跪下了,估計要不是人太多,都能喊一聲爺爺,這無恥嘴臉的確很有他的風采。

  “劉延慶父子,劉延慶,劉光國,劉光世。”

  劉錡說道。

  我大宋中興名將啊!

  “這個不輸劉延慶!”

  王躍指著另一個正奮力擠向前的說道。

  “辛興宗。”

  回答他的是武松。

  “果然不愧為太師之忠犬啊!”

  王躍感慨道。

  “你這話最好別亂說,他兩個弟弟辛企宗和辛永宗可是勝捷軍大將,你以后怕是少不了要聽他倆的,辛家兄弟的確是太師親信,除了這三個還有道宗和其堂兄弟彥宗,都是軍中宿將。”

  馬擴說道。

  不過就在這時候,王躍卻發現武松正目光復雜地看著岸上。

  他順著武松的目光望去,就看見那些迎接童太師的人群中,一個估計官職較低不敢往大佬們中間擠,只好在后面等待機會的武將,后者正好轉過頭,也一下子盯上了他們,或者說盯上了武松。兩個人就像一對死玻璃一樣,一個船上一個岸邊默默對視著,緊接著那人看了看童貫,確定還輪不到自己去拍馬屁,索性轉身走向了這邊,很快在不遠處站住。

  “哥哥如何到的此處?一別近年,可想煞兄弟了。”

  他拱手帶著笑容對武松說道。

  “某乃出家人,將軍不必再以舊日稱呼。”

  武松緩緩說道。

  那人一臉尷尬,站在那里想說什么,但卻又說不出口,只是很無奈地站在那里。

  而武松則轉頭看向另一邊。

  王躍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很顯然這個就是楊志了。

  此刻他身上也穿著官服,只不過和劉錡一樣是綠色,不超過六品,實際上王躍也有官服,從九品怎么了,從九品也是官,當然,從九品也是綠色,所以這里全都是綠色……

  雜魚的顏色。

  “下官承信郎王躍,這位將軍是?”

  王躍拱手說道。

  “武功郎,河北路第四副將楊志。”

  后者拱手回答。

  “原來是位上官。”

  王躍一本正經地說道。

  然后劉錡和馬擴二人紛紛和楊志見禮。

  好歹人家也是個從七品,河北路第四副將。

  之前馬擴已經介紹過河北各軍駐防情況,河北路總共三十七將,第四將的駐地是廣信軍,也就是徐水,這時候叫遂城,也算很近了,前來迎接一下童太師也是必須的。不過馬擴也說過,各將的副將通常都會是知城或者知寨,楊志沒有知城或者知寨是很難撈錢的,最多也就吃空餉,但他是副將,所以只能跟著正將分一份子。

  總的來說混得還是很慘。

  那個深得童太師器重,很明顯屬于美化。

  就在這時候,前面的大佬們終于拍完童太師馬屁,楊志一看趕緊拋下他們跑了過去,恰好童貫也正在向這邊看,一下子就看到了他,倒是的確還對他有點印象,很慈祥地朝他招了招手,楊志激動地跑過去……

  (感謝書友醉楓晚,打企鵝的小豆豆,老娘起不出名字,軒轅貴胄祖述堯舜,人生路去何方,晉安明月,夢想天天睡懶覺,駱駝*搭恩騎士,37033等人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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