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連這個都可以跟你明說。”
王躍很坦然地說道。
蕭塔不煙靜靜地看著他。
“你們瞧不上老趙家,我也一樣。
這個欺人孤兒寡婦,狐媚以取天下的家族根本就不配統治這錦繡山河。
我想聚集起一群有志之士,讓他們滾到一邊去,然后共同創建一個全新的,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所有人都是兄弟姐妹,不再有饑寒之苦的國家。”
王躍又開始宣揚他那套東西了。
“那與我契丹人何干?”
蕭塔不煙說道。
的確,她又不是窮人,她是正牌的貴族剝削者。
“的確沒什么關系,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們,我并不是站在趙家一邊,我勸說你們接受歸順,并不是為了幫趙家,而是真心為了你們好,你不要用仇恨的目光看著我,咱們可以坐在這里心平氣和地討論一下你們面對的現實,還有你們如何度過這場劫難。”
王躍說道。
“心平氣和?”
蕭塔不煙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自己身上。
話說她現在都不明白,這個狗賊哪里學來的捆綁方式,把她捆得渾身難受。
“這樣更容易讓你心平氣和。”
王躍坦然地說道。
好吧,這個解釋的確很合理。
“說到底你們其實也不是真就那么坦然面對死亡。
你們目前不過是仍然還存在著幻想,覺得以你們目前的實力能夠夾在宋金之間生存下去,你們覺得自己能夠戰勝宋軍,而你們北邊還有居庸關天險,也足以抵擋女真軍的南下。你們想著只要能夠頂住,那么就可以與女真和談,用稱臣納貢換取繼續維持這個政權,同樣也以遼國正朔來與宋繼續維持檀淵之盟的那份盟約。
但你們不覺得自己太癡心妄想了嗎?
宋金為何要留著你們?他們聯合起來滅了你們,然后把你們瓜分掉不是更好?
你們的幻想毫無意義。
實際上我們來之前,女真人的使者還在催促宋朝動手。
他們根本就沒準備讓你們活下去,誰會在把對手滅了一多半后,還保留剩下一小半,等著有朝一日翻身,再把自己徹底滅族?
阿骨打會那么傻?
他又不是沒有能力殺光你們。
相反宋朝這次是真的給了你們活下去的機會。”
王躍說道。
事實上他們就是這么想的。
耶律淳已經派使者去找阿骨打求和了,第一次是說大家平等,你們是金我們是遼都是平等的,然后被阿骨打踢回來,于是第二次只好老老實實地去說我們可以稱臣納貢。
原本還有第三次,第三次說我們只要保留析津府就行。
不過都被阿骨打拒絕。
因為阿骨打更愿意與宋合伙瓜分了他們,畢竟阿骨打是真不知道大宋那么弱啊!
他都派人催促了!
他的使者去年年底才從開封離開,馬擴還給他們送行了。
所以析津的契丹也不是那么真就視死如歸,他們目前表現出的剛烈,只是因為他們的夢還沒醒,尤其是這次面對的是宋,而他們對大宋是充滿鄙視的,他們可以主動去找女真人要求稱臣納貢,但大宋這樣的,在他們眼中就只配繼續維持檀淵之盟。
最多不要歲幣了。
這一點上看他們的確比阿骨打了解大宋。
不過阿骨打的確也犯了王躍說道錯誤,因為他還是接受了部分契丹投降,這部分依然居住在遼西,然后過了一百年,這些契丹就成為蒙古人的前鋒,把女真來了個滅族,率領大軍攻破汴京的石抹也先,如果是在遼國其實姓蕭。
述律氏蕭。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斬草不除根就是要承受后患,這一點上蒙古人對付黨項和女真就很完美。
“你對我說這些有何用,我又不是朝中官員。”
蕭塔不煙說道。
“很簡單,帶我去見一個人。”
王躍說道。
“誰?”
蕭塔不煙說道。
“你們的德妃,蕭普賢女。”
王躍說道。
“我做不到!”
蕭塔不煙很干脆地說道。
“你能做到,張瑴說了,她是你堂姑。”
王躍誠懇地說道。
“我為何要幫你,你這狗賊如此欺辱我,我恨不能把你碎尸萬段!”
蕭塔不煙惡狠狠地說道。
說話間還很不舒服地活動了一下。
“那我就給你個機會,你把我帶到你堂姑那里,然后讓她下令侍衛一擁而上,把我直接碎尸萬段。”
王躍說道。
“松開我,我成全你!”
蕭塔不煙說道。
王躍趕緊上前給她松開繩子。
活動了一下身子的蕭塔不煙,立刻抬腳直奔他正中間,但最終還是失敗,好在她都已經習慣了,隨即整理一下衣服,昂然地向外走出去。
王躍趕緊跟上,出門時候順手拎起了斧子。
不過他猶豫了一下,這東西不好帶,畢竟見蕭普賢女肯定不會被允許攜帶武器的,可不帶武器他又不放心,說到底蕭普賢女也不是善茬,實際上這個女人才是真正說了算的,因為耶律淳已經快死了。原本歷史上這位天錫皇帝在下個月就病死了,他之所以受擁戴,是因為他在析津城待了十三年,但他這個北遼皇帝其實就坐了不到四個月。
所以王躍才要找蕭普賢女。
這才是說了算的。
北遼這個朝廷實際上四駕馬車。
蕭普賢女,耶律大石,蕭干,李處溫,最后一個是漢人豪強集團首領,也是主要的投降派,童貫身邊主謀這場北伐的親信趙良嗣和他是好朋友,同樣也是郭藥師的主要盟友。不過他這個投降派的投降目標并不只包括大宋,事實上他也準備好了投降女真,總之他是一個標準的墻頭草,不會介意投降任何一個值得投降的勢力,后來也就是因為這一點被蕭普賢女給弄死了。
這個蕭普賢女頗有蕭燕燕之風,燕京之戰那是真拿著弓箭射宋軍的,萬一談不攏是真有可能把他亂刃分尸的。
寶斧還是不能少了的。
“這也沒法藏啊!”
王躍糾結地看著自己的祖傳寶斧。
然后他的祖傳寶斧就像是融化于空氣般在他眼睜睜的注視下消失了。
王躍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還能回來嗎?”
他木然地說道。
然后下一刻那斧子又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此刻王躍心中唯有那經典的兩個字在不斷回響。
“你不跟上?”
蕭塔不煙在后面疑惑地問道。
王躍趕緊讓這東西消失,然后轉頭跟著她走出去,這時候已經是深夜,外面也沒什么人,雖然張瑴和蕭奧帶了些人,但基本上都已經睡覺去了,至于蕭塔不煙帶來的那些士兵,他們都駐守在寺廟外面。兩人暢通無阻地出了寺廟,蕭塔不煙找外面士兵要了兩匹馬,兩人騎上之后直接向南……
“這是去哪兒?”
王躍疑惑地說道。
析津城分外城,內城,宮城,他們是在外城,內城相當于西南部分,因為向南就是丹鳳門,所以把東門宣和門作為內城的正門使用,如果到耶律淳的皇宮得走宣和門,但蕭塔不煙卻帶著他直奔進城時候的開陽門。
“他們不住皇宮!”
蕭塔不煙很隨意地說道。
“瑤池殿?”
王躍瞬間想起了白天看到的那座小島。
“我可叫不開城門,你得自己想辦法出城。”
蕭塔不煙說道。
“哈,這點小事不值一提。”
王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