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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二章 大宋之衣冠南渡

  接下來大畫家的逃跑就再無波瀾……

  花花說到做到,在替燕公收下了太上皇賞賜的兩百萬貫之后,她緊接著下令打開汴河水門和通津門,然后任由更換了漕船的大畫家和他隨行人員,包括劉延慶父子率領的騎兵離開開封。

  實際上不只是這些。

  就在同時大批南方籍的大臣也趁機一同登船加入南逃的行列。

  “這是眾叛親離啊!”

  花花站在黎明的城墻上,笑看著一艘艘駛出開封的漕船。

  這時候已經不只是朝中大臣,甚至就連宗室還有諸王也加入逃跑的行列,而她腳下正在駛出的船上,差一點就做了人質的康王趙構,正站在甲板上回首身后遠離的城市……

  趙九妹這種聰明人當然要逃跑。

  留在開封又沒什么好果子吃,這座京城其實已經等于陷落。

  被大畫家父子這父不父子不子的奇葩行為,搞得最后一絲忠心也蕩然無存的禁軍,甚至包括那些沒有跟隨劉延慶的西軍士兵,這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了保衛內城的興趣,這趙家江山還保個屁啊!為保這樣一群貨色浴血奮戰,那他們得是多么賤啊,燕公來就來唄,燕公又不會虧待士兵!

  該喝酒喝酒!

  等著燕公來愛干嘛就干嘛!

  總之無論禁軍還是西軍,全都已經不準備抵抗了。

  這種情況下那些王公大臣當然要逃跑,那些北方籍的的確沒法逃……

  實際上也有逃的,趙九妹這樣的不就是北方籍嗎?也就是河北,山東,河東陜西這些地方的暫時還沒有逃跑的,倒是開封本地跑的很多,尤其是那些王公貴族們紛紛逃亡。

  王躍的確不是女真入侵者。

  可問題是王躍同樣可怕啊,上次的事情可剛過去不到一年,留在這里誰知道會是什么結果,萬一真的再來一撥清洗,那些王公貴族可倒霉了,反正他們很多人都已經向南方轉移了財富,正好趁機跟著大畫家一起,到了江南就算后者另立朝廷,大家也都可以跟著做一個從龍之臣。

  好日子還是會繼續的。

  開封這破地方就扔給王躍和那些刁民禍害去吧!

  大宋版的衣冠南渡就這樣匆忙上演。

  當然,他們也拋棄了趙桓。

  可憐的趙桓,就這樣在一夜之間,感受到了什么是眾叛親離,雖然他才是受害者,真正的陰謀是他爹搞出的,但當一切揭開后,他爹最終讓他明白了他爹還是他爹,在他和他爹之間,絕大多數王公貴族,文臣武將,還是選擇跟隨他爹而拋棄他。現在可憐的皇帝陛下,只能躲在皇宮,痛苦而又憤怒地看著他爹拋棄了他,兄弟們拋棄了他,大臣們背叛了他,軍隊都從某種程度上說背叛了他,而那個逆賊的大軍還在迅速逼近。

  不過他倒是還沒逃跑。

  這一點上他終究比他爹要強一些。

  當然,也可能還有一線希望,畢竟他還沒等到劉錡的消息,而且他也知道王躍就算是攻入開封,也只會把他當傀儡,而不可能弄死他。

  但他爹會啊!

  他爹擺明了是出去另立朝廷的。

  那他跑出去,就是他爹必須除掉的敵人了,他一個繼位才不過幾天的皇帝,這時候就連遠一些地方的官員,都還不知道他繼位的消息,他離開了京城又能去哪里。

  南邊都是他爹的天下。

  他爹不會允許他出去繼續和自己玩兩個朝廷。

  但王躍來了會保護他,和他爹玩南北兩個朝廷,所以哪怕面對這種局面,趙桓也寧可留在開封等著他最后的命運。

  “總監,小的還是不明白,總監為何放趙佶離開,總監與他有血海深仇,難道不是正應該幫趙桓?”

  楊忠小心翼翼地說道。

  他對趙家父子的稱呼也改了。

  實際上原本開封公社這些人,跟著王躍鬧歸鬧,但要說真的造反奪了鳥位其實也不是很堅決,就像楊忠這樣的,據說祖上還是跟著趙大打天下的,對老趙家總還有那么一絲香火情。但現在欣賞了一番這對父子的表演后,這點香火情算是徹底干凈了,原本的上皇官家也變成了直呼其名。

  “就是與他有血海深仇,我才讓他離開開封!”

  花花冷笑道。

  楊忠茫然地看著她。

  “江南,他以為江南百姓會歡迎他嗎?”

  花花冷笑著自言自語。

  江南百姓不會歡迎大畫家的,這一點作為一個江南人她很清楚。

  花石綱搞得民怨沸騰,朱勔的確掌控東南,但也讓江浙百姓對他恨之入骨,東南人欲食其肉,童貫在江南的作戰,光無辜百姓就殺了上百萬,不過他倒是很聰明,一到江南就聲稱免了花石綱。實際上他還是假傳圣旨,大畫家只是準許他便宜行事,但沒說免花石綱,童貫一到江南明白矛盾的焦點后,毫不猶豫地假傳圣旨說免了花石綱……

  這就是童太師為什么能在軍事上做到他那些成就。

  摻水歸摻水。

  但他的軍事成就也是真的。

  原因就是這個,需要時候他敢假傳圣旨。

  而且事后不用擔心會受懲罰,他能迅速平定方臘,靠的就是假傳圣旨免了花石綱,但可惜還沒徹底結束戰爭,知道了此事的大畫家就大為惱火,緊接著下旨重新恢復,連童貫都對此不滿,公然說東南人飯鍋子未穩,復做此耶?

  這是他和大畫家之間出現裂痕的關鍵。

  大畫家以為江南煙雨在等著他,以為他只要到了江南,立刻就會圣旨一出各地皆服從。

  但實際上江南等他的,只有百姓的仇恨。

  同樣還有江南官員們的不滿,畢竟他還帶著一堆人過去分他們的利益,原本歷史上光他的行宮,在鎮江一個月花費就得二十萬貫,這些可都是江南官員們想方設法給他供應,最終這些官員絕大多數拒絕遵從他的圣旨,甚至干脆找他兒子去告他的狀,寧可把他要的錢糧送給他兒子也不給他。

  這就是他原本歷史上為什么又無可奈何地回來,他再不回來都不用他兒子動手,江南那些官員和百姓自己就動手了。

  他在揚州去寺廟游玩參觀佛塔,甚至有僧人直接當面嘲諷……

  何不取充花石綱?

  從那一刻起大畫家就知道了江南不是他想象中的江南。

  當然,現在他依然不知道這些,還在憧憬著他的江南煙雨,蘇杭美景。

  “這仇得我方家自己報,在開封你是太上皇,到了江南你就是一條討飯的狗!”

  花花說道。

  “總監,陳橋門外有加急的信使要求進城!”

  一名軍官匆忙走到她身旁報告。

  開封公社控制外城門禁,就是加急的信使,也得先得到她的允許,只不過白天信使會隱瞞身份,隨著那些進城的百姓一起進來,但夜晚各門關閉,他們就只能申請,實際上是把急報先給花花看一遍。不過實際上極少這種情況,那些信使都是在白天進城,如今夜晚要求進城,那就是真正極其緊急的情況,甚至顧不上在意被她先看一遍了。

  花花接過他手中的急報。

  “這就很尷尬了!”

  看著急報的內容,她笑得很開心。

  這是劉錡送給趙桓的,他在巨鹿休息一天,但巨鹿的官員都跑光了,他找不到人給他發加急奏報,只好跑到邢州,但已經是昨天上午了,沿途驛站倒是沒敢耽擱,緊接著五百里加急接力傳遞,而邢州到這里五百多里,這些驛站傳遞速度已經超過五百里加急的標準,但卻依然晚了一步,這份奏報要是早到六個小時估計就不會有之前那的那些了……

  當然,也不一定。

  畢竟這個還得看花花讓不讓他進城。

  “讓他等著吧,什么時候城門開了,他再什么時候進來!”

  她很隨意地把這份奏報扔給了那名軍官。

  一個小時后,趙桓看到了這份奏報……

  但已經沒什么意義了。

  雖然理論上他依然可以給他爹,然后讓他爹看到王躍的開價,停止接下來的南逃,但事實上已經不可能了。

  都撕破臉了啊!

  他爹就算還愿意回來,劉延慶還不干呢!

  同樣那些跟著逃跑的大臣還不干呢!

  他們已經為此和趙桓撕破臉,回來后大畫家的確是可以繼續回艮岳,但他們回來還有容身之地嗎?劉延慶回來還想繼續做同知樞密院事嗎?趙桓不弄死他們就算是奇跡了,再說大畫家也不會回來,王躍只是開價而已,誰知道他是不是騙人的?就算他不是騙人的,大畫家也不肯回來到華陽宮關起門養老,而且父子倆都撕破臉,他還怕哪天在艮岳落水呢!

  劉錡的奏報在撕破臉前到達,或許還能挽回這一切……

  實際上也夠嗆。

  畢竟南逃是大畫家的既定戰略,王躍南下只是逼著他下了決心。

  但就算沒有王躍的南下,他也在為南逃做準備了,總之劉錡的奏報什么也沒改變。

  趙桓的確給他爹送了一份。

  但已經到達雍丘的大畫家什么也沒表示,依然繼續他的南逃,倒是趙桓做出了一個很明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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