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功橋。
“紛紛擾擾一番,就是落得這般結局?”
劉韐看著前方滔滔黃河頗為無奈地說道。
趙桓放棄了抵抗。
在這種情況下,他最終還是做出了理智的選擇,抵抗毫無意義,徒然破壞和王躍的關系,唯一理智的選擇就是兩腿一分……
這個逆賊想怎樣就怎樣吧!
可憐的趙桓給這里的守軍最終下達了停止阻擊,放開大路任憑常勝軍進京的圣旨,而這里的各軍當然毫不猶豫地遵旨,這里除了劉韐還真心想跟王躍血戰到底,其他那些其實沒有一個真準備死守的。無論姚古,何灌,梁方平,其實全都做好了一觸即潰的準備,姚古也不想的打,王躍和他又沒有利益沖突,相反他還收了王躍一大堆禮物。
而且之前為了救太原,姚家的損失已經很大。
對于他們這些西軍將領們來說,目前最重要的還是保存實力。
王躍就算真做董卓,只要手中精銳還在,他們這些人大不了回去做諸侯,那樣甚至比現在更好。
總之圣旨一到,姚古這些人立刻遵旨。
而此時橫亙黃河的浮橋上,大批騎兵正在源源不斷通過,而最前面各種儀仗的簇擁中一個紫袍昂然端坐在馬背上。
燕公!
燕公又回來了!
好吧,其實是燕公在山上修道時候,得知自己離開之后,以楊信為首的常勝軍竟如此沖動,不顧他的諄諄教誨,悍然以武力威脅朝廷發工資,震驚之下燕公出于對大宋對官家的忠心,不顧他修道正是要緊時候,匆忙出山追趕南下的常勝軍。就在昨天官家安撫常勝軍,并準許其到開封領餉,甚至以楊信尚皇妹安德帝姬圣旨到達常勝軍中一個時辰后,終于千里迢迢地追上了……
燕公真是對大宋忠心耿耿啊!
據說為了追趕常勝軍,燕公四天四夜沒合眼,硬是靠著兩條腿的神行術跑了將近兩千里,到達的時候都累吐血了!
忠臣!
絕對的忠臣!
“仲偃公,別來無恙啊!”
王躍在馬背上熱情地與劉韐打招呼。
“燕公昨日不是吐血了嗎,今日看來氣色倒是不錯!”
劉韐淡然說道。
“仲偃公這話就不對了,燕公乃是修道之人,豈能與我等凡夫俗子般。”
梁方平卑躬屈膝地說道。
“呃,這個王某的確恢復的快些,對了,某聽說京城發生變故,劉延慶父子劫持上皇南下?”
大畫家在第二天就到達南京,他乘船沿汴河順流直下速度快的很,而且汴河岸邊的河堤就是大路,劉延慶父子帶領騎兵保持同樣速度,但他們到達南京后并沒有和說的那樣前往亳州,而是繼續順流直下,以時間來算這時候應該已經到徐州。
至于曹矇率領的那些禁軍……
那個有屁用,到南京就被劉延慶解除了武裝。
而曹矇更是率領著部分親信,加入到了一起南逃的行列。
但趙桓對外的解釋,肯定不可能是他爹逃跑了,只能說是劉延慶父子劫持太上皇南逃,這時候已經正式昭告天下,要求各地官員攔截,無論他爹發出什么命令都是劉延慶父子假傳太上皇旨意,各地官員都不準聽從。有敢于聽從這些旨意的一律以同謀論處,總之就是誰都不準聽他爹的,誰聽就是一同謀逆,以這種方式阻擋他爹的計劃。
至于有沒有用就難說了。
“確有此事。”
梁方平趕緊說道。
“這劉延慶父子簡直是膽大包天,諸位放心,有王某在,就不會讓這些逆賊的陰謀得逞,待進京見過官家之后,某親自率軍追趕,定當擒拿這些逆賊,營救太上皇回京!”
然后梁方平和劉韐同時愣住了。
“燕公是說,您要親自率軍追趕?”
梁方平驚喜地說道。
“太上皇待王某恩重如山,如今太上皇被逆臣劫持,王某當然要去解救,否則如何對得起還在等著王某的帝姬?”
好吧,花花做事還是很懂他心意的。
多好的機會啊!
大畫家跑路了,而開封城內肯定已經沒有可撈的了,趙桓現在窮鬼一個,繼續敲詐也沒什么意思,而且其他各軍還靠著趙桓發餉,畢竟西北,河東這些地方的防守也很重要。這時候西夏都在蠢蠢欲動,而小斛祿也很不老實,忻代等地還沒奪回,沿邊各軍的軍餉也不能缺了,雖然這些地方多數都是就近調撥,但朝廷也是要出一部分的。
所以在開封就沒必要搜刮了。
反正刮不出多少。
但向南就不一樣了,沿途無論南京,也就是商丘,楚州,揚州直到江南全是有錢的好地方。
必須得追。
燕公乃是太上皇一手提拔,如今太上皇被劫持,燕公不去營救怎么能行?
哪怕就是追到江南去,燕公也要把太上皇救回。
至于趙桓……
大內。
“卿真有此意?”
趙桓驚喜地說道。
話說這的確很驚喜,他真沒想到王躍會幫他。
“官家放心,臣定然會將上皇救回來,不過在臣南下追擊前,有些事情需得安排好。”
“河間到中山各府州劃歸燕山府路!”
趙桓毫不猶豫地說道。
這就是談條件了,他才不在乎王躍開什么條件呢!什么條件能比他的皇位更重要?
“呃,臣遵旨,不過這不是臣要說的。”
王躍趕緊說道。
“欠常勝軍的錢十年內分批還清,每年不低于一百萬貫,燕山府路轄區內文武官員由卿推薦,然后交朝廷任命,朝廷不會再往這些地方派員,以后燕山府路一切依照唐朝節度使例,朝廷惟遣一內官為監軍,卿晉爵中山郡王。”
趙桓說道。
都這種時候了,那些虛的就別扯了。
反正王躍在燕山府路已經是事實上的主宰者,那就索性痛痛快快承認事實就讓他做藩鎮。
“呃,臣何德何能敢當王爵。”
“童太師尚且為王,何況卿有陣斬阿骨打之功。”
趙桓說道。
“臣說的其實也不是這個!”
“之前以楊信尚安德帝姬之事依然做準,另外賜宮女三百名前往燕山府伺候三位帝姬,華陽宮內宮女太多,朕正要裁撤以節省開支,其中頗有些在宮外無處可投奔者,悉賜常勝軍無妻者以酬其功,如何安排由卿做主。”
趙桓很爽快地說道。
他對他爹那六千佳麗又沒什么興趣。
他這個人不是很好女色,原本歷史上他也毫不猶豫地把他爹這六千佳麗給直接遣散了,現在正好拿來孝敬新爹,雖然這樣說有些羞恥,但事實上現在的王躍真的才是他需要真正當爹孝敬的。這六千佳麗里面被他爹享用過的當然不行,再留下少量伺候這些有封號的,但至少還得五千需要遣散,本地有親屬可以投奔的讓她們直接回家,可還有大量純粹就是全國各地選送的,他也不可能再掏錢一個個送回去。
索性都便宜王躍了。
反正說了給三百伺候帝姬的,你自己去挑吧,喜歡哪個就自己留著,剩下的賞賜你部下當老婆。
話說以后這朝廷緊巴日子還長著呢!
這些亂七八糟的后宮佳麗,各地營建,甚至包括那些多余的太監,這些該清理都得清理,這以后哪有那么多錢養活這些閑人,實際上就連那些跟著他爹逃跑的兄弟們,他都不準備再給錢了。這些混蛋哪個家里沒有一堆良田?一個個身上都兼著一堆純粹領俸祿的虛職,結果關鍵時候全拋棄了他,像這樣的不弄死就夠仁慈了。
還繼續養他們?
那才是賤呢!
“呃,官家厚恩,臣及常勝軍將士感激涕零,只是臣說的,也不是這個。”
“卿有什么就直說,你我君臣就不要客氣了!”
趙桓咬咬牙說道。
這他瑪還不夠啊,你到底還想要多少啊!
“官家,臣并不是為了這些,臣只是想說,臣陣斬阿骨打,那女真人與臣已經是不共戴天,而且至今他們還占據忻代等地,臣這次去營救上皇,若是順利還好,若是不順利拖延太久,冬天之前趕不回燕山府,女真秋后肯定再次入寇。臣的意思是在臣南下前,朝廷先把北方的防御安排好,就算臣入冬前無法趕回,也不至于會出現危險。
上次可是全靠著王稟死守太原。
若不是他死守太原,阻擋住了女真的南下,說不定不用等臣從遼東回來,那阿骨打就兵臨河陽了。”
“卿之意是?”
趙桓疑惑地說道。
“臣此前已經命人去釋放種師道等人,估計已經在來京路上,正好姚古也在,官家可下旨召太原的折可求速來京城,臣與他們在京城商議一下,接下來這北方的防御得交給他們了。”
他得先拖延一下時間。
這時候大畫家剛到到徐州,真心追趕不用等他過長江就追上,但那樣也就沒有理由下江南了,得讓他跑遠一些,然后燕公,啊,不對,現在是中山王,就可以帶著大軍浩浩蕩蕩地南下,到江南去搜山檢海捉趙佶了。